《福乐智慧》语言传播的技巧

【摘 要】 文章从现代传播学的角度解读了我国维吾尔族古典文学的杰出代表优素福的《福乐智慧》,书中部分章节对语言传播技巧的论述多有先见之处.解析了优素福讲真话的论述符合“合作原则”的准则之一的“质量准则”；解读了优素福不讲废话、妄言符合现代的“数量准则”,讲话要有技巧的东方智慧.

【关 键 词 】 《福乐智慧》；语言传播；技巧

根据现代传播学的观点,语言的诞生是“人类传播史上的第一次革命”[1],因为语言“不但扩大了人类传播内容的深度和广度,使意义表达得更为详尽,并且成为人类继续生存的重要条件”[2].优素福哈斯哈吉甫在他成书于11世纪的古典名著《福乐智慧》中,便对语言传播的技巧做了独特的论述.

作为一部古典叙事长诗,《福乐智慧》全书共85章,6645句,所涉内容包括政治、经济、军事、法律、宗教、天文、地理等等,极其广泛.书中将语言比喻成缰绳,来形容语言是门技术活,需要一定的技巧：“206.语言好似缰绳,牵着骆驼的鼻子,缰绳引向哪里,骆驼就走向哪里.”

一、

语言在社会中充当人们传播信息、交流思想的相似度检测,作为相似度检测,它必须要符合它所传播的信息和思想的真实情况.换句话说,传播者在使用语言时,务必要求说真话.美国著名传播语言学家格赖斯（HPGrice）认为,谈话的参与者为了达到共同的目的,都必须遵守合作的原则.[3]这就是著名的“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而“合作原则”的准则之一,便是“质量准则”（Quality Maxim）,强调的是传播者通过对话传递的信息一定要真实可靠,不说检测话.

优素福在《福乐智慧》里尤其强调说真话的重要性：“862.国王说,你瞧那正直之士,语言和心灵保持一致.863.口心一致,表里如一,这样的人方为正直之士.”此外,优素福还从他的信仰那里为讲真话找到了理论根据：“1024.真主创造心舌,是为讲述直言.对妄言者的报应是一团烈火.1025.谁若讲真话,获益良多,谁若说胡话,会受人谴责.1026.若讲真话,请启动你的舌头,倘属妄言,请你在心中藏掖.”[4]在优素福看来,讲真话,言而有信,是一个人最起码的做人的资格：“2041.言而无信者危害他人,危害他人者,即是畜生.别指望食言者会有信义,这句话曾得到岁月的证明.”[5]所以,既要说真话,又要言而有信,哪怕你是出身尊贵,身为贵人,甚至是统治者：“2324.要说真话,要言而有信,贵人食言,就会失去民心.”[6]

在语言传播务必求真这一点上,优素福更多地是从真话对于讲话者人品的重要性的角度来分析的,而不是从传播效果角度来分析的.但无论如何,他对于讲真话的强调,与现代传播学的观点相比,具有殊途同归之妙.

二、

在格赖斯“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下,除了“质量准则”,还有以下三项准则： “数量准则”（Quantity Maxim）、“关联准则”（Relation Maxim）以及“方式准则”（Manner Maxim）.“数量准则”要求说话人提供的信息要适量,符合交际所需,不能少,也不能有冗余；“关联准则”指的是所说内容要与交际话题密切相关,不答非所问,不说不着边际的话；“方式准则”则指的是说话要清楚明了、简洁、有条理、避免晦涩、嗦.在优素福的《福乐智慧》里,也可以找到有相似要求的论述.

第一,优素福非常讨厌多言,一再强调话多的坏处.比如,在第七章《论语言的得失利弊》中便明确写有这样的诗句：“172.话不宜多,少说为佳,千句话的症结,用一句讲清.173.人类靠语言上升为万物之灵,多言却会使人的身价扫地以尽.174.你若多言,会被说成耍弄嘴皮,若不说话,又会说你是个哑人.”而在第十九章《月圆向国王讲述语言的美质及其好处》中,作者更是借书中人物“月圆”之口,苦口婆心地阐述多话的坏处：“998.月圆说：语言的处所十分奥秘,倘有十句话,该讲者仅仅一句.’999.一句该讲,其余九句违禁,违禁的话会散发臭气.”“1004.国王说：话说多了会怎样?告诉我,话说少了又怎样? 1005.月圆说,多言之人令人生厌,不待询问,他抢先说话.”[7]维吾尔族有句民间谚语,说道：“Aghzimgha keldi dep deveme, aldimgha keldi dep yeveme.”译成汉语就是“多吃无滋味,多话不值钱”或者“言多语失,食多伤身”.这一点,与格赖斯的“数量准则”很是相似.

第二,优素福深恶痛绝废话、妄言和信口开河,将此看作是无知和愚蠢的标志.比如,他在《福乐智慧》强调：“985 废话出自无知者的舌头,智者把无知者称为牲畜.986 愚人的行为是信口开河,废话夺走了他们的头颅.987 信口乱言会招致灾祸,说话得当会大有好处.988 愚民吃饱肚子,好似蠢牛,以胡言乱语为乐,养肥自己.”[8]以及那些喙长三尺,多言妄言的人：“1027 你若不说话,人说你是哑巴,你若多言,会沦入狂悖之列.1028 妄言者乃是人中的贱类,世上的尊者是慷慨的豪杰.优素福以上提及的“废话”、“妄言”、“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等,都是与话题无关紧要的信息,根本起不到正面的效果,很明显,根本不符合格赖斯“关联准则”的要求.在这一点,两人观点可谓出奇一致.

第三,至于“方式准则”,优素福的表述则更具有东方文化的特色.格赖斯的“方式”强调的是对话一定要简洁明了,富有条理,这是西方文化中辩论强调逻辑的体现.而优素福则属于典型的东方文化智者,他所重视的对话方式,更侧重于礼貌成分.”“1311.无论办何事,要语言甜美,语言甜美者,福星照临.”“2665.要口如蜜糖,说话委婉,尊者卑者都能被说转.2666.办事全靠语言,语言优美就能实现心愿.”“2579 .恶语伤人会给人心留下创伤,这真是痛彻骨髓,火烙胸膛.2580 鞭打的伤痕,可以迅速痊愈,恶语伤人,创痛日久天长.”

综上所述,作为我国古代著名的少数民族学者,优素福哈斯哈吉甫在他的传世名著《福乐智慧》中有关语言传播技巧的论述,与现代传播学相比,虽然欠缺系统性、理论性、严谨性,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有很多先见之明,值得我们学习和肯定.

【注 释】

[1] 邵培仁.论人类传播史上的五次革命.中国广播电视学刊,1996.7.5-8.

[2] 李志成.人类传播方式的嬗变及对现代传播方式的思考.社科纵横,1999.2.81.

[3] 索燕华,纪秀生.传播语言学.北京师范大学出版集团,2010.1.66.

[4][5][6][7][8] 优素福哈斯哈吉甫.福乐智慧（汉文版）民族出版社,2003.4（第二版）.140；271；305；136.137；135.

【作者简介】

张唐彪（1980-）男,汉族,山东菏泽人,喀什师范学院人文系讲师,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外新闻传播史和中国西北地区新闻传播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