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允价值计量的现实选择

一、公允价值无法兼顾可靠性与相关性

可靠性和相关性是两个最重要的会计信息质量特征,虽然人们希望会计信息可以达到相关性和可靠性的统一,但在现实情况下两者可能出现矛盾.如历史成本信息依据可验证的实际交易数据,具有高度的可靠性,但在变动情况下却不能反映正确的财务状况与经营成果,或者无法提供有关的现行价值,因而可能与使用者的具体决策需要不相关.而现行成本信息虽可以满足特定用户的信息需要,但在现阶段的计量和计算上或多或少地存在许多不够准确的估算与人为检测定,难以实际地验证.

公允价值反映的是在特定时点和经济状态下市场对资产或负债的定价.市场包含了所有市场参与者对一项资产或负债的效用、未来流量、围绕这些流量的不确定性以及市场参与者承受该等不确定性所要求的金额等方面的一致观点.历史成本反映的是在资产获得时或者负债形成时市场对其价值的评价,市场对其定价所发生的变化只有在资产转让清算或负债偿还时才被反映出来,即被确认为利得或损失.用历史成本计量模式得出的会计信息并不能及时反映瞬息万变的经济情况,而公允价值所能提供的会计信息却能及时反映这种变化.

可靠性方面,若被计量资产或负债或类似资产或负债存在活跃交易市场,则可通过将活跃市场报价与公允价值计量金额进行比较,进行直接验证,显然该等资产或负债的公允价值信息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可靠性.然而实务中许多资产和负债都没有活跃市场,如企业合并中获得的无形资产、非流动市场中的权益证券、养老金成本、股份基础的支付、减值、生长期的生物资产等,这些资产和负债只能按FASB第157号准则《公允价值计量》中所述的第三等级计算公允价值.对于上述情况,公允价值将按检测设如果存在那样一个市场时其市场应是多少来确定,通常基于管理层关于未来的检测设并且使用估值模型.公允价值的计算要考虑管理层关于很多变量的预测,如需求、利率、汇率、经济增长率、竞争影响等,而各变量的微小变动就可能导致所计算的公允价值发生很大变动.第三等级的公允价值计算以检测设的市场为基础,根据检测设的写方和卖方计算得出价值.当检测设所依据的变量很多、或估值结果对变量非常敏感时,如何验证计算得出的价值是公允的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因此,笔者认为由于当前公允价值的估价技术和方法不够成熟,其估值所依据的检测设存在大量的人为主观判断,难以保证得出的公允价值是可靠的.公允价值估值的主观判断过多,很容易被管理当局所利用,为其操纵利润提供更多的弹性空间.特别是如果采用全面公允价值计量模式,会计信息相关性的提升将不得不以牺牲可靠性为代价.

二、公允价值计量对财务会计边界的影响

我国著名会计学家葛家澍教授曾提出：“财务会计正处在这样一个十字路口：是保持财务会计的传统特色,忠实地用货币金额提供企业以过去交易和事项为基础的经济活动及其结果的历史图像还是要扭曲财务会计以记录和报告过去为主的本质,把它改变为另一门学科――企业财务预测”并认为,“对企业的经济活动进行预测并提供相关的信息是非常有用、非常必要的,但它不是会计特别是财务会计的任务.”如果仅仅保持财务会计的传统特色,显然不能顺应会计发展的趋势,更不能满足外部投资者对会计信息质量的要求.财务会计由于过分关注历史信息,无法反映企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而这正是投资者非常关心的.为了避免被边缘化,财务会计必须进行一些变革.

财务报表怎样才能更相关更有用,许多学者认为会计必须采用公允价值的概念.在财务会计中引入公允价值计量,是会计发展的趋势,也是提高会计信息有用性的必然.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公允价值计量就应当取代历史成本计量.公允价值计量包含了太多的检测设、估计,将对财务会计的基本职能产生冲击.但也有观点认为,如果IASB以公允价值取代历史成本.财务报告的客观性将荡然无存.此外,安永会计师事务所也认为,IASB将重心太多放在相关性上.而对其他信息质量特征没有给予充分考虑,特别是可靠性和可理解性.财务会计应当对使用者决策有所帮助,使用者为了作出决策需要财务报表具有预测价值,但这与直接向会计信息使用者提供预测结果的财务报表完全不同.公允价值在财务会计中的应用应考虑到财务会计学科自身的特点.“对企业的经济活动进行预测并提供相关的信息不是财务会计的任务,而应该是公司理财等其他学科的任务或使命.财务报表和其他信息一起能够对估计企业价值有用的信息,该等估计是财务分析的内容,不是财务报告,财务会计知识帮助财务分析”(葛家澍,2003).

三、公允价值在衡量企业价值中的作用

知识经济时代较之工业经济时代的一个显著特点是软资产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企业的软资产既包括可以部分或全部在资产负债表内反映的专利权、工业产权、商标权、专营权等无形资产和商誉(限于外购商誉),也包括人力资源、品牌资源、信息资源、顾客满意度、竞争优势、产品质量和设计、市场份额等因不满足资产定义而不能在资产负债表内列示的无形资产.因此,即使所有已确认的资产和负债均按公允价值计量,其所确认的权益也不可能等同于权益的市场价值.这是因为只有满足概念框架定义的资产和负债才能进行确认,而权益的市场价值还反映投资者对于其他不满足资产定义的软资产的估计.这样,企业某一给定期间的利润或损失实际包括未确认的(严格地说是无法确认的)资产和负债产生的流量.企业的价值应表达如下(Joerg―Markus Hitz,2006)：

N

N

Vt等于∑VIU等于∑FV

n等于11

n等于1

即企业某一时点的价值是所有已在资产负债表内确认的资产和负债的公允价值与其他未确认的资产和负债的价值之和,而后者是难以直接估计的,其对企业价值的贡献甚至可能超过前者.因此,在财务会计中引入公允价值计量,只能反映企业价值的一部分.而投资者主要关注的是企业价值,不是单项资产或负债的价值,也不是部分资产和负债价值的合计,这不是公允价值计量能解决的.因此,公允价值不是万能的,公允价值信息的相关性也只是一定程度上的相关性,最多有助于企业价值的估计.对企业整体价值的估计,既不是公允价值的职能,更不是财务会计的使命.

四、公允价值取得成本与效益分析

信息生产、传递和使用都需要成本.与历史成本相比,取得公允价值信息最主要的是要增加信息的收集成本和加工成本：在具备活跃市场的情况下,要增加搜寻现行市价的成本；在需要估计的情况下,要增加估计未来流量、贴现利率和事件概率以及其他估值模型所需要数据并进行加工的成本.因此,公允价值计量将增加财务报表编制者的成本.由于公允价值计量的相对复杂性,对其审计的成本也会相应提高.并且,由于其复杂性增加,也会增加使用者对公允价值信息的使用成本.然而,信息的成本和效益难以量化确定.历史成本信息或公允价值信息的成本和效益构成本身就是一个难以准确回答的问题.即使能够全部列举出来,对各组成部分的量化也极其艰巨.如投资者根据信息作出决策的机会成本是否应该包含在内,这部分成本如何确定,不同会计信息使用者对如何权衡成本和效益也存在不同的见解,对于财务报表的编制者是增加了成本,而对于财务报表的使用者却是增加了效益.然而要精确计算公允价值信息的成本和效益在很多情况下不太可能,因此效益大于成本这一普遍性约束条件在实际操作中具有一种计算上的不确定.尽管如此,仍不能否认信息的效益大于成本这一普遍性约束条件仍是对公允价值信息数量和质量的一条重要检验标准.在大力推行公允价值计量之前,应定性权衡公允价值应用的成本效益.

五、公允价值计量的现实选择

首先,混合计量模式是目前财务会计计量的现实选择.随着公允价值应用范围越来越广泛,首先要弄清哪一种计量属性能够提供更可靠、更相关以及更具可理解性和可比性的信息.对于某些资产和负债,公允价值计量更能提高会计信息质量,而对于其他资产和负债,历史成本计量或其他计量属性更能满足财务会计目标.笔者认为,混合计量模式是目前财务会计中最现实的计量选择02007年1月和2月IASB和FASB结合其联合概念框架计量项目举行的圆桌会议中,对于是否应将一种计量基础应用于所有财务报表目的,还是不同的计量基础应用于不同的目的问题,大多数与会者赞成混合计量模式,而不是单一计量模式(虽然与会者对于具体的混合计量模式持有不同见解).支持混合计量模式的理由是：单一计量模式可能概念上更可取,但其应用既不简单也不务实,并且成本昂贵；混合计量模式过去一直运用得很好,且更能以决策有用性为中心.正如IASB的委员巴斯(Barth)所说,“直到并且除非公允价值应用于所有资产和负债,否则混合计量方法将持续.即使那时,混合计量仍可能存在.然而,计量资产和负债的方法越始终如一(即使是混合计量方法),混合计量方法就越不是一个问题.单一计量模式还是混合计量模型并不是问题,只要能够做到决策有用就行”(Mary E Barth,2007).

其次,公允价值应用范围的现实选择.计量属性的选择,应当视项目的性质而定,需结合会计信息质量特征以及财务会计的目标.目前对公允价值的计量应限于金融工具(包括衍生金融工具)和其他为交易目的持有的能够单独产生流量的资产及负债(如企业为资本增值目的持有的房地产).因为金融工具代表了收到或支付或其他金融工具的契约权利或义务,其未来流量的风险和报酬通常不会受到其他资产的影响,如衍生金融工具、应收账款和银行存款等.非金融资产和负债处于生成经济收益的早期阶段,与未来的流量是遥远的、非契约关系.企业非金融资产的价值依赖于其如何有效地在生产或产生收入的过程被使用.而对于一个企业来说,金融资产的价值则不依赖于这一转变过程,其价值是由收取流量的契约权利取得的.企业的非金融资产(如原材料、厂房和设备、无形资产等)是生产过程的要素,与其他要素一起,贡献于为了出售目的的商品或怎么写作的生产,在其获得权利之前,商品必须被出售或怎么写作必须被提供.在企业正常经营的情况下,这些资产基本上不可能用于交易.将大多数现存的非金融资产及负债与未来流量联系起来目前还是个非常棘手的难题,并且对于财务报表使用者,特别是投资者,最关心的不是这些资产的公允价值,而是这些资产与企业其他资源结合在一起为企业创造流量的能力.

因此笔者建议,对于金融工具(包括衍生金融工具)和基于其他交易目的而持有的能够单独产生流量的资产及负债(性质上与金融工具类似),应当按公允价值进行计量；而对于其他资产和负债,则应按历史成本等计量属性进行计量.而如果金融工具等按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的公允价值不易获得,可能的公允价值范围(包括其检测设及敏感性分析)最好以附注披露的形式提供.如果企业能指出所发布的关键财务数据中有多少是基于现实(如已经实际收到的收入)情况作出的,又有多少是基于估计作出的,该类信息对财务报表使用者也将十分有用.

[4]Patrick：McCarthy,Unnecessary Complexity in AccountingPrinciples,Accounting Today,2004．

[5]Joerg―Markus Hitz,‘The Decision Usefulness 0f Fair’ValueAccounting―A Theoretical Perspective.http：／／．wiso．uni―koeln．de／,August 2006．

[6]Mary E Barth,Standard―Setting Measurement Issues and theRelevance 0I Research,Accounting and Business Research．2007．

[作者系厦门大学博士研究生]

(编辑　熊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