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生态批评视野下的海子诗歌

更新时间:2024-03-20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8727 浏览:34333

摘 要 :在当代的生态批评语境中,“自然”被提升到具有多样的不能被忽视的性质.太阳、月亮、大地是“大自然”的基本构成元素.在海子的诗歌中对太阳的礼赞、对大地的崇敬、对月亮的讴歌正体现了海子对自然的倾心,从某种意义上暗合了中国传统的思维方式.


关 键 词 :海子诗歌; 太阳; 大地; 月亮

西方生态批评试图为“自然”本身恢复其独立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旨在通过理论的探讨,促进当代意义上的“自然写作”,进而起到唤醒人们生态意识和建设人与自然新和谐 关系的目的.在以往的文艺批评中,“自然”基本上是作为一个文化的术语而存在,也就是说“自然”只是符号系统中的一个符号.在文学和文化研究中,并没有自觉把自然作为“自我”的对象.而在当代的生态批评语境中,“自然”被提升到具有多样的不能被忽视的性质.

在《海子诗歌:双重悲剧下的双重绝望》一文中,宗匠认为海子诗歌中存在两类相对抗的意象:一类是麦子、麦地,一类是太阳(阳光)、月亮(月亮),“这两类意象的相互碰撞、物质与精神的永恒对抗,构成了海子诗歌的基本主题,也即生命痛苦的主题”.

一、对太阳的礼赞

太阳是生命之源,它普照大地,给人类带来光明,孕育万物生长.它有毁灭的力量,有着最原始的生命强力;它又是秩序的中心,东升西落,亘古不变.它是所有个体生命的集合,是王者的化身.

纵观海子诗歌的创作历程,可以看出,从1986年开始,父性意象――“太阳”成其诗歌的主要意象:《河流》(1984)、《太阳•,土地篇》(1986)、《太阳•,大札撒》(1987)、《太阳•,弑》(1988)、《太阳•,诗剧》(1985-1988)、《太阳•,弥赛亚》(1988).“海子是死于不可能的伟大梦想”海子的梦想就是从“太阳王子”上升到“太阳王”的渴望.捍卫诗歌的王位,成为太阳的永生,这种执著的宗教般的夙愿,使“一颗年轻的星宿,争分夺秒地燃烧,然后突然爆炸”.海子自认为是诗歌王国里的一个天才(在海子的诗作中他多次以“王子”自称).海子曾说:“我通过太阳王子进入生命,因为天才是生命最辉煌的现象之一”《王子•,太阳神之子》).这说明海子带着造化之神似的智慧光芒,是一个追求诗性天才的诗歌王子.海子说:“我所敬佩的王子可以列出长长的一串:雪莱、叶赛宁、荷尔德林、坡、马洛、韩波、克兰、狄兰等席勒甚至普希金.马洛、韩波从才华上,雪莱从纯洁的气质上堪称他们的代表.他们的疯狂才华、力气、纯洁气质和悲剧性的命运完全是一致的.他们是同一个王子的不同化身、不同肉体、不同文字的呈现,不同的面目而已.他们是同一个王子,诗歌王子.太阳王子.”(《王子•,太阳神之子》)海子将他们统称作“王子•,太阳神之子”.这些王子都是短命天才,虽然拥有疯狂的才华,但他们抗争的结果却都是悲剧性的,海子认为带着宿命的色彩,“他们美好的毁灭就是人类的象征.我想了好久,这个诗歌王子的存在,是继人类集体宗教创作时代之后,更为辉煌的天才存在.我坚信,这就是人类的命运,是个体生命和才华的命运.它不同于人类早期的第一种命运,集体祭司的命运”(《王子•,太阳神之子》).王子们不可避免地走入宿命般的结局,成为咏叹,可王子们泣鬼神、惊天地的挑战和矢志不渝的精神却激励海子去勇登王位,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 “海子期望着从抒情出发,经过叙事,到达史诗,他殷切渴望建立起一个庞大的诗歌帝国:东起尼罗河,西达太平洋,北至蒙古高原,南抵印度次大陆”把诗歌带入人类集体宗教式创作之中.

考量海子的诗歌文本和诗论会发现,都是太阳的自我象征,无论是他的诗歌理想,还是诗歌观念,甚至死亡礼仪.海子的诗人之旅就是从“太阳王子”上升到“太阳王”的心路历程.以此基点进行探究,就会还原出一个人品与诗品、行动与思想统一的为艺术而死、为艺术而生的诗人的本真形象.

二、对大地的崇敬

“海子可以说是大地的赤子,他疯狂地迷恋麦地和丰收后荒凉的大地,在他短短的生涯中留下了大量关于麦地、土地的诗.关于土地的诗有《亚洲铜》、长诗《土地》等.《亚洲铜》展现了古老土地的忧郁和个人对土地的认同,以及人根自土地的本质;而长诗《土地》所直接表达的就是:土地是生命的家园,是生命的依恋.海子在《诗学:一份提纲》一文里谈到对大地和长诗《土地》的认识:‘在这一首诗《土地》里,我要说的是,由于丧失了土地,这些现代漂泊无依的灵魂必得寻找一种替代品――那就是’, ‘大地本身的恢宏的生命力只能用来代替和指称’.诗人歌唱大地,正是由于失去了土地,而漂泊的灵魂必得有所归依.由此可知,海子的‘’是生命的肯定形式,是爱,是生命的.他在短文《朝霞》里也谈到‘的田园、之国:土地’.这里就是生命,就是土地.”

大地酒馆中酒徒们捧在手心的脆弱星辰

漠视酒馆中打碎的其它器皿

明日在大地中完整

这才是我打碎一切的真情

大地魔法的阴影深入我疯狂的内心

大地啊,何日方在?

故乡和家园是我们唯一的病

――《土地》

这疯狂的、疯狂的内心是生命,于是“大地绵绵无期”,“我们玉米身体的扩张绵绵无期”(《土地》).这生命既是大地上的农作物,也是诗人本身.虽然海子采取的方式,早早的结束了生命,但他的确是生命的挚爱者.正是因为他迷醉生命,关注生命,他对大地才会有赤子般的如此深情,因为大地是生命之源,是孕育生命的母体:

果实牵着你的手大地摇晃

麦穗的纹路在你脊背上延伸如刀刃如火光

大地在深处放射光芒

――《土地》

“大地,酒馆中酒徒们捧在手心的脆弱星辰”是《土地》中反复歌咏的一句.对大地的依恋之情绵绵无期,它是现代不羁的魂灵不断找寻的精神慰藉,有着深深的归依之感和回归母亲子宫般的情感依恋.对大地的依恋深情来自于对土地神圣力量的膜拜.自古以来,土地滋养生命,大地不息的勃勃之力,使得生物世代繁衍,亘古绵长.

三、对月亮的讴歌

与太阳相比,月亮是个阴冷的意象,是阳光的反叛者.当我们自我解剖时,往往不知道生命的方向,独守夜里,我们举头遥望, 生命遥远,月光遥远,惟有死亡,在仇恨中,也在爱中,在温暖与冷漠中,向我们迫近.月作为一种富有意蕴和可以给人无限想象的视觉自然景物,能够为塑造丰富的意象深化某种特定的意念,从而实现、阐释“言外之意”的深层内涵.月是美的烟波,月的意象是生命的飞逝,是悲欢离合的人生演绎,是爱情的沐浴和寄寓.正因为月具有这些丰富鲜明的语言形象,所以月在中国文学艺术和历史文化中的地位十分显赫.当诗人舍弃所有的外在而向内压缩,月亮成为必不可少的一种事物.

这是一支大地和水的歌谣 月光!

不要说 你是灯中之灯 月光!

不要说心中有一个地方

那是我一直不敢梦见的地方

不要问 桃子对桃花的珍藏

不要问 打麦大地 处女 桂花和村镇

今夜美丽的月光 你看多好!

不要说死亡的烛光何须倾倒

生命依然生长在忧愁的河水上

月光照着月光 月光普照

今夜美丽的月光合在一起流淌(《月光》)

对太阳、大地的关注,自然上升到对夜空的关注,上升到对空灵的事物的注视,这说明海子的灵魂开始发生转逆.这个一生都在流浪和游走的诗人,寻找到“月夜”这一空间,收敛光芒,容纳自我.一个吉祥和幸福的诗人,赶走昼的喧嚣和暗夜,让月光从灵魂深处慢慢地升起, 擦尽过去流过的泪水. “不要说死亡的烛光何须倾倒/生命依然生长在忧愁的河水上”和“羊群中生命和死亡宁静的声音/我在倾听!”,这里将“死亡”和“生命”并置,显示了海子独特的诗学观:“死亡” 就在“生命”之中,与“生命”相互亲吻和拥抱,并非独立于“生命”以外的另一种物质,正如日光与月光本为一体.

中国社会的特点是,由于漫长的农业社会历史,传统的生态文化有着深厚的思想基础,传统文化的“天人合一”在人与自然亲密的基础上形成了一种发达而又原始的文化心理,这就是人们总以诗意的情怀去体悟自然.农耕社会认为人与自然本为一体,是一种亲和关系.古代哲学家认为自然万物更是移情悦性的对象,人在对万物的观照中可以获得身心的愉悦.特别提出在审美活动中,个体投身到自然文化中去,实现个体生命与宇宙生命的融合.中国美学正是从“天人合一”的生命情调中,即人与自然的亲和关系中去寻求美.

太阳、月亮、大地是“大自然”的基本构成元素.在海子的诗歌中对太阳的礼赞、对大地的崇敬、对月亮的讴歌正体现了海子对自然的倾心,从某种意义上暗合了中国传统的思维方式.

;天马图书有限公司,1993.

[3] [5]西川:怀念(代序二),《海子诗全编》〔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

[6]刘田:《我多么期望我的内部有人呼应――当代诗人生命意识释例:海子》,《当代文坛》,2002年第1期.

作者简介:赵青(1986-),女,江苏南京人,浙江师范大学研究生,现当代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