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草本(五题)

更新时间:2024-01-17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29633 浏览:141105

红蓼草

乡村的红蓼草极其寻常,没有多大的用场.虽然红蓼花具有祛风利湿、活血止痛的功效,但很少有人去用它.

在我的印象中,红蓼草的最大用途,就是驱蚊蝇.效果确实不错,只是气味有点辛辣,时间熏长了,眼睛受不了.割红蓼草的工作是母亲分配给妹妹的,好让我静下心来读书.那时候读书也不是为了考大学,也没那门心思.只是多认识几个字,会算账就行.好歹家里有个“知书识理”的,别人不敢欺负.有时候,我心疼妹妹,放学回家扔下书包便拿起镰刀割红蓼,割回来的红蓼摊开在猪圈顶上晾晒.到了晚餐时分,点燃已经晾干的红蓼草,放在上风头,将蚊蝇驱逐到远处,好让家人吃顿安稳饭.红蓼草在家乡确实很平常,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就像我的妹妹们.

成人对红蓼草熟视无睹,而乡村的孩子对它却情有独钟.因为红蓼丛中的动物世界让孩子充满了好奇和游戏的童趣.我家老屋地基比较低矮,长年水涔涔的,甚至有小溪从屋基下潺潺流淌.因此周边就生长了大片的红蓼草.屋前屋后是小红蓼,水塘旁生长着高大粗壮的大红蓼.鸡鸭们隐匿其中捕虫刨食,优哉游哉,其乐无穷.有一点我想不通,红蓼草逸出的辛辣气味,鸡鸭们就不怕吗?这里面会有那么多的虫子吗?后来,我才发现了秘密――有三个原因让它们乐不思蜀.其一,这片红蓼草上面有好几棵枫杨树和桑叶树,常有尺蠖坠地,桑葚熟落.这些美味佳肴总是让鸡鸭们大快朵颐.其二,这片松土中还有大量的蝉蛹.其三,红蓼丛已经成了鸡鸭们的庇护所,特别是鸡妈妈带着鸡仔逃避了老鹰的睃巡.当然,红蓼丛也不是绝对安全的.特别是濒临水塘的地方,时常有蛇裹缠着青蛙,让青蛙发出凄惨的鸣叫.鸡鸭们受了惊吓,好长时间都不能平静下来.我和小伙伴总是在青蛙发出凄惨的鸣叫时,手持铁叉,循声而去.大多情况下是徒劳的,却锻炼了我们的胆量.我特别不能理解的是鹅们为什么不去红蓼丛?我想啊,如果鹅们――最好是一二只,能立于红蓼丛中,“引项向天歌”,那将是怎样的一种景象啊!

自古以来,诗词歌赋就赋予了红蓼太多的诗情美意.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地方非要称它狗尾巴花呢?我甚至怀疑红蓼就是红蓼,狗尾巴花就是狗尾巴花,它们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但我又不得不尊重事实.我真的要感谢家乡人的不俗,在我幼稚的心灵中涂抹了一层古典的美色,让我成年以后有了更好的审美情趣.

在古典的诗情画意中,红蓼总是跟白荻、白、白云等蓝天、春波、秋色形成对比,创造一种绝佳的意境,表达词家诗人的主观情感.像晏殊《浣溪沙》:“红蓼花香夹岸稠,绿波春水向东流.等鸳鸯飞去却回头.一杯销尽两眉愁”.杜荀鹤的《舟行即事》:“等秋水鹭飞红蓼晚,暮山猿叫白云深.重阳酒熟茱萸紫,却向江头倚棹吟”.白居易《曲江早秋》:“秋波红蓼水,夕照青芜岸.独信马蹄行,曲江池四畔.等”《西游记》也有:“白红蓼霜天雪,落霞孤骛长空坠.红蓼花繁映月,黄芦叶乱摇风.”等这种春愁秋恨伴美景,以乐景写哀状愁的表现手法和审美倾向,自《诗经》以来就如此.所以,红蓼草这种卑微的草本植物,由于浸染了、渗透了太多的古典文化内涵,它才显得如此绚丽炫目,令人只敢正视而不敢妄想.

车前草

《诗经》里有“采采苤苡、薄言采之;采采苤苡、薄言有之.”苤苡就是车前子.我们那里把车前草叫做踩不死.顾名思义,它是一种贫贱而又顽强的草本植物.它生长在路边、沟旁、河滨、荒坡野地等地方,属多年生草本.根茎短促,须根密生.卵形叶片葱郁平滑,边缘有不明显的毛齿,叶片和叶柄都比较长.穗状花序,短柄花萼,椭圆蒴果,种子成熟自动播撒.它是一种野菜,口感不是什么太好.但在荒年还是上好食物,也是野外生存的救济食品.一般是采撷嫩叶茎或幼苗,先用沸水焯再用清水泡、漂,炒食或做汤.它具有清热利湿、清肝明目、祛痰止咳、渗湿止泻等功效.

1992年的夏天,岳母因天气炎热得了夏季皮炎,全身骚痒.坊间一位中医说是天气炎热造成的夏季皮炎,用车前草煎水涂抹,每天数次,连续一个礼拜即可.我便带着一个小铁铲和编织筐,趁着清晨天气不太热赶往城西南方向的清溪河,沿着河堤仔细寻觅,可就是找不到车前草的踪影.我觉得非常奇怪,被称为踩不死的车前草应该到处都是呀.可清溪河的大堤两旁杂草丛生,艾蒿遍地,就是没有车前草.最终还是在临近村庄的小溪边找到了.我每采一棵都要将它凑近鼻前嗅一嗅,除了泥土的气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那种由内而外、层次分明的绿却是沁人肺腑,只有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一点草本的芬芳.草心的嫩绿就像水波涟漪一样,逐渐地由低向高处漾开来,叶片是那么地完美无缺,没有半点的植赘和瑕疵.这大概与它的平凡和不起眼有关系,连害虫都懒得招惹它.越是名贵的花草越是让害虫垂涎欲滴.不到一个小时我就采满了编织筐等我蹲在清溪河畔,把筐中的车前草一棵一棵取出来,放在清溪水中左濯右涮,洗尽泥沙.拿回家,岳母将车前草放在砂锅里,再加一些其它的草药和在一起煎煮.煮毕,趁热用砂漏将汤水滗下来,用药棉蘸汤水擦拭肌肤.持之以恒地坚持了几天,岳母的夏季皮炎还真的好了.

时下,绿色食品和药膳已成为时尚.许多野花野草被素食者和保健人群所追逐,身价也陡然飙升,以至于请人吃一顿乡野菜比吃大鱼大肉还费钱.春天吃马兰,夏天啖车前.保健防病,一举多得.老年人支气管偶或发炎,尿道、膀胱出点小问题当属正常,但马虎不得.经常吃点车前子粥可以防病治病,小恙痊愈.我在山里见过老年妇女为其丈夫熬车前子粥.做法比较简单:用纱布包裹好车前子放入砂煲内煎汁.将淘洗好的粳米泡在汁水中小火熬煮,稀稠适中即可.车前草用途比较广泛.多用来清热利尿、祛痰止咳.听说还可以治黄疸性肝炎.记得我上初二时,有段时间脸色蜡黄,四肢无力,母亲带我到九华山庙前镇看一位老中医.老中医说我得了黄疸肝炎,为我开了几副方子.记得这个方子里就有车前草.那时,我不知道车前草为何物.不过,老中医误诊了我.后来在公社卫生院化验排除了这种可能.其实我心里明白,全然因为饥饿过度.我现在的身体比年轻时好多了!

半边莲

我六岁的时候,父亲在野外劳作被一种叫“土胖”的毒蛇咬了,脚背肿得像馒头.被人背回家以后,不能动弹.祖母一边叫人请赤脚医生,一边用在炭火上烧红的刀片划开创口,让毒血流出,还用一根布带子将父亲腿弯处扎死.母亲从田畈里来半边莲,濯洗干净,放在青石板上碾碎,捣成泥状敷在创口,用纱布包扎捆绑.赤脚医生赶到时,这一切都已处理完毕.她仅仅给了一些常用的蛇毒解药.除了服用赤脚医生给的药片外,母亲每天还坚持给父亲敷三次半边莲.父亲红肿的腿很快消下来,一个礼拜后即可下地干活.这件事留给我的印象很深.至于用半边莲熬汤医治肝脾腹水,我没亲眼见过.据说有不少人用这种土法子,病情得到一时缓解.甚至有人说半边莲可以治癌症.半边莲真的有这么大的作用吗?我表示怀疑.

不过,我对半边莲是怀有感激之情的.在半边莲花开花落的日子里,我的贫血而羸弱的童年多了一丝血色,多了一缕阳光.它和半夏、桔梗等中草药让我在艰难的困境中,比较顺利地完成了高小和初中学业.

每年秋收之后,小冲叶水库的水多数已经用于灌溉了,水位大幅度下降,滩涂便裸露出来.一直到第二年农历三四月里才蓄满水.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小冲叶水库里最为热闹.下半年,这里成了牧场.两三个生产队的耕牛全都赶到库区.四周都是山,峰高岫矮,近绿远黛.山脚下是成片的绿茶.这里有三个生产队的茶场.水库的上游是一条长流不绝的龙池河.牛们就自由自在、悠然自得地嚼着日渐枯黄的青草或山上的枝叶.我的妹妹秀莲就常常来这里放牛.她把牛鼻上的绳索绕在牛角上,自己挽着竹篮沿着水库的滩沿铲拾半边莲.逢星期天我就陪秀莲一道来库区采取半边莲.半边莲洗净晾干后送到公社收购站,一级品每斤二角钱.每个星期天总能挣个块把钱.好的时候能挣两斤猪肉的钱.当然,我们是不会写猪肉吃的,大部分用来贴补家用,诸如油盐酱醋之类.剩余的都给我写点学习用品.有时候中午实在没有吃的就到学校食堂写点米饭,再用两分或三分钱写点白菜豆腐汤――那是神仙过的日子!

过了年到了春上,草青青,水蓝蓝,茶油油,山郁郁.滩涂上的半边莲又开始萌芽、抽茎、长节,漫漶一片,绿一片.春夏之交,半边莲长势喜人,但水库中的水位也日渐升高.要想采半边莲就得翻山涉水,少不了出纰漏,惹麻烦,甚至有危险――掉进水库里或被毒蛇咬伤等.所以春水茫茫、夏水泱泱时节,是很少有人采半边莲的,除非是家境特别困难的.我的祖母经常一个人悄悄地来到库区,沿着河岸摸着石壁向前攀爬,好几次掉进水里.我母亲劝说无效,便让妹妹尾随其后,暗中保护.星期天,我就干脆同祖母一起进入库区.祖母总是阻挠,要我好好在家学习功课.她说人多目标大,容易让人知道.尽管她是老人,但别人知道了总会嫉妒的.弄得不好,队长就不让任何人出来了.因为那个年代是不允许社员搞副业的.资本主义的尾巴就像阶级斗争一样,要天天割、月月割、年年割.割得人心惶惶,连自留地都不敢随便种经济作物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坚持跟随祖母后面,跑遍了整个库区,挖遍了整个土地.另外,我还非常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特别幽静.我还特别喜欢嗅这里的花花草草所散逸出来的馨香.我想这些与这些相关的情景和物境塑造了我的精神气质.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去改变它.

半 夏

半夏留给我的记忆是恐惧,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怀思.

这种草本亭亭玉立,论形体应该是大家闺秀.常常隐藏在辣椒和茄子等比较高大的草本下面,以及瓜藤架下,养在深闺人不识.她往往被那些勤快的庄户人当做杂草锄得玉碎,清泪涟涟.但要不了几天,她又露出娇好的面庞.只有等到辣椒、茄子满地,瓜果上架,她才得娴静安逸下来.静静地想着心思,怀着春色,越发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淑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不是一个,而是一班、一群.有蜂有蝶的招惹全被君子挡了回去.这君子因窈窕淑女而变得非常绅士,百般呵护,万般宠爱.拢在怀里怕遮了阳光,搁在心里又怕缺了氧气.这半夏女子真是有福!

那是一个秋后的傍晚.我从学校匆匆回家,刚刚进入村庄,文贵告诉我,我妹妹秀云怕不行了.我赶到家里看见妹妹秀云躺在竹榻上口吐白沫我的母亲手忙脚乱地从灶房里一会端来盐水,一会端来肥皂水,死劲地往妹妹嘴里灌.有好几个邻里站在旁边指手划脚瞎指挥,就没有一个人建议送医院.我立在那儿只哆嗦,不知如何给大人们帮上忙.大概持续了半个钟头,我的妹妹终于神志清醒过来.所有在场的人都深深地吁了口气.这时我才把书包从身上取下来,挂在墙壁上的一棵木楔子上.脚下仿佛踩着了什么,低头一望,墙旯旮里有几株高高亭亭的植物.我捃拾在手,仔细观察.它的顶端长了三片绿绿的叶子,有的只有一片叶子.茎杆特别长,下面生有一个指甲大小的扁球状块茎,颜色淡黄,剥了皮之后呈乳白色.隔壁的婶婶告诉我,这叫半夏,有毒,麻嘴封喉,是一味中草药,药店里一年四季都在收购,还比较贵.邻村有一位“江苏佬”平时给人扎针灸拔火罐,还漫山遍野地挖草药,脑子特别灵活――我们那地方称为小聪明.我就去找他,向他求教挖草药的事.大概素日里也得了我祖母、母亲不少的恩惠,对于我这么一个小孩子都那么古道热肠.我们都很激动,不知是谁受宠若惊.在他那本又破又旧的书上,我识别了不少中草药,甚至了解了一些中草药的用途.这之后,我开始在别人家的自留地里踅来踅去,寻找成熟的半夏.半夏的球状块茎在土地里隐藏得比较深,挖掘比较吃力.去了皮晾干,由乳白变为淡黄,尤为坚硬.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挖当年生的半夏.当年生的半夏其顶端只有一片叶子,而成熟的半夏其顶端有三片叶子,所以有人称之为三叶草.这是“江苏佬 ”给我上的第一课,不能毁青,不要吃嫩.这大概就是现在所讲的职业道德吧,或许就是最原始最自发的生态保护意识.

后来,我们墩上中学有一位姓李的女生在自留地里劳动时,因饥饿而误食了半夏.其结果和我妹妹一样,被医生弄得死去活来.她比我高一年级,是我们学校宣传队的主要成员.她人长得清秀苗条,能跳舞会唱歌,是我们许多男生暗恋的对象.学校宣传队每有演出,我排除万难跋山涉水都要去看的.只要看见她的身影,我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骚动.这种记忆特别持久.尽管我们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但每每忆及半夏准会想起她来.

无名参

在小坑,我真正体会到了刀耕火种的深刻含义.我们的茶校就在小坑.我是劳动委员,每个班级的劳动指标下达后,我和班主任一起现场分配任务.几十个同学排成一横,挥刀斩荆,榛莽草莱全都倒下,并佐以茅草大火焚之.浓烟尚未散尽,又有几十个同学挥锄挖掘.大多女生作最后的工作,平整土地,播种茶籽.我干活特别卖力,像我的母亲不服输,往往力气透支,气喘咻咻.饥肠辘辘,饮水鼓腹.后来,我们村的那位“江苏佬”告诉我说,小坑周围的山上有一种参可以充饥.他也不清楚这种参叫什么,当地人都叫党参.其实不然.党参属藤本植物,叶子为卵形.而无名参是一种极其普通的草本,长得像蒿草,细叶子,但比蒿草还要低矮.我的家乡方圆数十里,也只有小坑那片山上才有生长.看来它对土壤是有一定选择的,就像我们人类卜居风水一般.


我根据“江苏佬”的描述,趁休息时间溜到山上,到处寻觅.我像一只獾子在荆棘和党竹、箬竹林中穿梭往来,终于在黄土地里找到了它!仿佛久别的孝子见到了娘亲――一个饥汉面对食物的那种感觉就是如此.我迅速地趴到地上,四肢着地,伸直.我的鼻尖已经触到无名参的梢杪.一股比刀子还要锋利的馨香直入七窍,无孔而不入.我的身体渐渐地酥软,像一块的米糖粑遇见了空气和阳光.在和晕眩中,我先将无名参旁边的竹叶、枯草等扒开,再用随身携带的锋利竹爿子插入黄泥土中,将土掘松掏出.大约五厘米深处便可见着参的根茎了.看见了根茎,我更加迫不及待,加快速度往下掘进.在掘进过程中,那种比刀子还要锋利的馨香直逼我的肠胃.我的肠胃十分配合,迅速作出的反应,嗷嗷叫,拚命地蠕动,拚命地往上蹿,挣破肚皮和我争抢,甚至决斗.

我终于挖出一棵参!这棵参足足有一长,有筷子那么粗,末端有不少的须根.我并不急于用它果腹,而是将它拿在手上端详良久,有点像考古学家在阳光下欣赏刚刚发掘的稀世宝物.它的缨子绿绿的,非常脆嫩,下面的参茎橘,跟黄土的颜色十分靠近,整个形态跟胡萝卜相似.再转换角度,又似乎是一位洋溢着古典韵味的窈窕仕女,曲线优美,款款动人.昔日只听说何首乌长得像人,甚至是阴阳连理,合欢而抱.没想到这无名参上承天露,下汲地气,得天地之精华,有了灵性,赋得人形.我没舍得吃它!等挖了第二棵、第三棵等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它是那么的普通,貌不惊人.因此,我也就没那么多的斯文,捋去泥土,撕掉表皮,露出白白嫩嫩的参肉来.馨香飘逸,美味可口.纵然佳肴美馔,也不如它那么让我大快朵颐,终生难忘.

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钱四春同学.也不知道他是否告诉过别人.这以后我们成为好朋友,高中时,他又成为我的入团介绍人.初中时,学生派系斗争特别厉害.我因种种原因开罪了团支书,我写了许多入团申请书,都泥牛入海没有反应.一气之下,我和周涛友同学一起撬开了团委办公室,将所有的入团申请书付之一炬.有人怀疑我,因为没有证据,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好在后来恢复考试制度,大家都一门心思扑在了学习上,无暇顾及其它.

我和钱四春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前不久他连续给我来两次,说他人在南京.听口音,已经是乡音难觅了,可见他离家已久.他托我关照一下他的两个正在读中学的子女,让我帮帮忙将孩子转到我们学校.可是后来没有了音讯.我非常想见他一面,不知他是啥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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