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杰小三题

更新时间:2024-02-10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3878 浏览:15601

人豹情缘

一、

早晨,赖在炕上不起.昨晚,把下到地窖里就已经有些累了,和婆娘翠花在被窝里又聊得投机,聊得性起,张狂了半夜,身体感到有些疲倦.

“唉,起来吧,家里没柴禾了,今天去山上砍些回来.”翠花从灶间来到卧房说.

“今天老是累,明天吧.”我起来穿衣应对道.

“不中,今天你吃饭不?谁叫你夜里不老实.”

本不想上山,想起翠花夜里的温柔,还是顺从她吧.

就着盐黄菜,喝了一碗翠花熬的糁子粥.口袋里揣了两个玉米窝窝,别好斧头,腰里系了一条布绳,出了门.

沿南阳山下南行,顺着火焰山的山脚过去,就踏上了走进深山的羊肠小路.这里应该算是伏牛山的腹地,河南、陕西两省三县交界处,人烟稀少.山里大型动物像野猪、狼、豹子时有出没.最多的是野猪,其次是狼,豹子最多也就一只.那豹子是只金钱豹,通身金黄,褐红色的铜钱布满全身.村里岁数最大的秦六爷告诫经常打猎的后生们,不要去打豹子,不要伤害它,山里有豹子是山的兴旺,千万不要把它惊跑了.山里人好吃野味,有时也拿打来的猎物换钱.麋鹿、野兔、野鸡、猪獾经常成为猎人口准星的瞄准物.山里的豹子所能猎到的食物在一天天减少,有的呆不下去了迁徙别处,可就是这只剩下的金钱豹生生的不愿离开.


我爬上山来,山里的柴禾多得是,歇够了,拾一些,再砍一些也就足够一个人扛了.山半坡上有一块平缓的土地,没有树木,只有像城市里公园草坪上一样的草铺满了山坡,没有多高,软茸茸的,不管是坐在上面还是躺下都是极其舒服的.这里是上山砍柴人经常休息的地方,地块的边缘有一棵几百年的山槐树,枝叶茂盛,枝干向四周延伸形如一个巨大的蘑菇,树下树根突出地面,一幅幅形态各异的天然根雕黑黑的弯曲在那里.这是大自然的神手勾画的风光,这画面有些庄严,肃穆,厚重.

中午的太阳照在半坡上,照在我的身上暖暖的.管球啥时间回去,先睡一觉再说.寻思着,我走到槐树下躺了下来,头躲在阴影里,身子暴露在阳光下,就这样睡着了.

山上时有一阵凉风吹过,身体的一边会感到有些寒冷.睡睡,凉风没有了,身子又感到暖暖的.我迷迷糊糊地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我睁开眼睛一看,一只金钱豹竟酣睡在我身边的风口处.我在想如何脱身.我不敢动弹,只管用眼睛上下打量它,思忖着怎样离开它,又不让它追上我.想起村里张大哥给我讲过:一次,他上山砍柴,也是睡着了,醒来一看,一只豹子在他旁边睡着,他用绳子拴住豹子的睾丸,得以逃生.我轻轻地拿起捆柴火的细布绳拴了个活套,用极轻的动作想套住它下身的睾丸,然而没见到睾丸,这是一只母豹,我只能套住它的前爪,另一头拴在槐树的根上.我慢慢地直起身子,向下风口处轻轻地离去.打猎的都知道,发现猎物方位时,一定要在猎物的下风口处隐蔽接近,猎物不到一定的距离嗅觉不到你的气味.如果你在上风口,你的气味动物很快就会嗅到,那就是风把你的气味刮到了那里.我虽然动作极轻,金钱豹还是醒了,它要追我,那绳儿拉紧了它的前爪.它用嘴去咬绳子.我这个后悔,要是带一条粗一点的麻绳就好了,这布搓的绳子经不住咬.我赶紧往山下出溜,回头一看,它咬断了绳子,追了上来.我不顾一切地,慌不择路地往山下跑去.跑到一个陡坡,腿脚收拢不住顺山坡滚了下去,也不知头碰撞到了什么,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觉等

二、

一年前,我准备结婚,家里贫穷得很.间每天讲斗私批修,田头朗诵诗歌,没人好好干活,年底分不了多少粮食,吃的都不够,每家穷得叮当乱响.办个喜事,不要说是盖新房,置办家具,连几桌宴席也办不起.山里穷,结婚的婚宴桌能吃上豆腐就不错了,大都是四个菜:玉米凉粉、包菜凉拌、凉拌白萝卜丝、一盘炒黄豆.像黄瓜、西红柿、花生等下酒菜既见不着也写不起.就这,婚宴散去,那四个菜几乎就没人动,只能是最后一桌人才能把它打扫了.好赖我是个工人,能有点现钱,半工半农的总得比别人强点,村民亲戚好说,可工友们太寒酸了就说不过去了.于是我就上山砍柴,走上十几里山路,扛上百多斤柴禾到集市上卖,每回能卖上个1元多钱,卖上个十回八回的就能置办两桌不错的酒席来宴请矿上的弟兄们.

连着砍了几天的柴禾,办酒桌的钱也差不多了,也够累了,再砍完这一次准备歇了.

我捆紧了柴禾,准备扛到肩头,就觉得很沉.我想回头看看,感到两个肩膀上搭住了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不敢回头,知道是动物.心里想着是狼.我两只手抓住搭在肩上动物的前爪往下一拽,直起脖子,头往上一顶,站起身来.我看了一下手里握住的爪子,比狼腿粗多了,还是.心里知道是豹子,我一人是对付不了的.我就死死地顶住它的下颚往家走.

一开始它很老实,让我顶着它走.等远远地看到了街口,它不老实起来,后爪在我背上蹬开了,后背一阵阵剧痛,血顺着大腿流在了地上,我不敢松手,只能加快脚步.我一进街口就高呼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街两边的村民纷纷跑了出来,看到我头上顶住了一只金钱豹,又跑回家中,拿着土、棍棒重新跑了出来.我进到家里的院子,站在院.村民有的把口对准了豹子的头,有的举起棍棒想要打死它.我赶紧说:不要弄死它,把它活捉.众人伸手将豹子抓住捆绑起来,它吓坏了蜷曲在地上,头耷拉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地面,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人们把我送进矿区医院,医生检查后说:伤势很严重,后背血肉模糊,有的地方露出了白骨.

入院的第二天,秦六爷来医院看我,我只能趴着和六爷说话.六爷说:“孩子,你看这豹子咋处理,是打死卖钱,还是等”六爷的意思我明白.我说:“六爷,还是把它放归山林吧.我们山里没有虎狮这样的大动物,这豹子就是山大王啊.”六爷笑了.放归豹子那天,村民们抬着我,抬着豹子,敲锣打鼓在街上游了一圈向山里走去.我想起了武松打虎,好一阵自豪.在林子边村民放开了豹子,那豹子并没有鼠窜而去,站在那里向人群扫视.我在担架上喊它让它离去,它慢悠悠地钻进了丛林,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