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订奶的母亲
周末回娘家,刚一进门,正在灶边忙碌的母亲忙端着奶锅迎上前来：“闺女,外边天冷,快把这奶喝了暖暖胃.”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空奶瓶,皱着眉头说：“这种奶是从牛身上挤下来的,没经过消毒,再说是用医院用过的盐水瓶装的,我才不喝呢！”说着就走进了卧室.母亲边跟着往里走边说：“咋的不卫生了煮煮就能消毒！不知道的以为坐办公室是多轻快的活儿,娘可是看你一天到晚怪费脑心神的,快趁热喝上补补脑子！”
我越听越觉得母亲唠叨,还透着那么股小家子气.这年月,盒装、瓶装、袋装的纯奶,酸奶到处都是,谁还稀罕那橡皮塞封的奶呢！母亲像猜透了我的心思：“你别看包装不好看,这样的奶纯,煮完上面漂着一层奶油皮儿,喝到嘴里还放香,不信你尝尝.”
母亲这句颇带推销口气的话把我逗笑了.见我还是不愿把奶接过来,母亲干脆坐在床边上同我拉起呱来：“这是我和你爸从南屯村里订的,就是贵了点,一个月得48块钱.喝了几天,还真是觉着身上长了不少劲儿.”说到这里,母亲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凭我多年来对母亲的了解,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了,尤其是花在她自己身上.
“咳,这年代该消费就得消费,喝点奶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就当花钱写健康.”听了我的话,母亲轻轻吐出一口气,好像心里轻松了许多,继续往下说：“前几天我回潍坊老家,听老邻居安东他娘说,她和我一样,时不常的吃家里的剩饭剩菜,觉着身上缺劲少力.今年秋天,她爬木头柱子晒玉米,刚爬到第一层就摔了下来.后来她狠了狠心订奶喝,还真把身子骨养得越来越硬朗了,现在挑担子扛家伙什儿脚底下踩得牢实.我一听,喝奶还能多干些活,回来赶紧就订了等”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紧,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到的是母亲那张开始出现老人斑的脸.哦,这是那个二十多年前用饱满的挤出奶来喂养我的母亲吗那时的母亲,身体多么壮实啊！听奶奶说,母亲生我时家中劳力少,农活多,为了多挣工分,母亲月子里就到场上打谷晒粮,捞池泥喂猪,回到家吃的是干巴巴的煎饼窝头,喝的是没有油水的咸汤,即便如此,母亲依然把甘甜的乳汁一点点地挤压出来哺育襁褓中的我,就像一头“吃进去是草,挤出来是奶”的老黄牛.这些年,日子虽然宽裕了许多,母亲却始终保持着节衣缩食的老传统,抢吃剩菜剩饭的“习惯”更是一直没变.如今,当她抚养的女儿也已为人母时.母亲却老了,她的渐渐干瘪,皱纹和白发也增长了许多.岁月静静流逝,母亲把美好的青春、旺盛的精力奉献给了家庭,把甘甜的乳汁和春晖般的爱心奉献给了孩子,留给自己的是苍老的面容和衰老的身躯.今天,当她需要用牛奶来强壮自己的身体时,订奶的理由竟然是为家庭多干些活儿！作为女儿,我如何才能捧出母亲当年用粗茶淡饭榨出的乳汁来表孝心又如何才能用那样一片纯然无私的爱来回报娘亲而此时,母亲所需要的,竟不是让女儿为她订奶、煮奶,反而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女儿喝下她顶着冬风打老远写来又煮好的鲜奶等母亲！
面对至爱,我久久无语、哽咽.
记得在一篇稚子趣言的文章中,有这样一段对话.妈妈说：“儿子,你小时侯吃过妈妈的奶.”儿子指着妈妈的问：“妈妈,那您告诉我,里面是纯奶还是酸奶”今天重新回味这段话,我丝毫不再感到发笑.“百善孝为先.”我们每一位为人母为人父者都应该认真地告诉自己,也告诉孩子：妈妈的里总有一天不再有奶,但是那份浓浓的母爱,却永远、永远在里面流淌等
永远的牵牛花
在我的书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包牵牛花种.
这些黑黑亮亮的种子包在一个皱巴巴的大鸡牌烟盒里,显得是那样不起眼,我却视它们如珍宝,每每贴在脸颊上、捧在手心里、放在胸口上,因为那是爷爷留给我的遗物.
爷爷共有三儿一女,三个孙子一个孙女,而我就是他惟一的且排行最大的孙女.从出生时起.我便沐浴在爷爷慈爱的目光中一天天长大,一如他房前屋后最爱栽种的牵牛花.听奶奶说,爷爷年轻时特别严肃,不苟言笑,对他的四个孩子更是严厉之至,但自从添了我这个孙女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难怪在我的记忆中,爷爷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和蔼可亲.每次出门串亲戚,他总会把我这个“小尾巴”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听我一路咿咿呀呀给他唱歌.冬天天冷的时候,我就把冰凉的小手伸进他厚厚的棉袄里,这时爷爷就会高兴地加快蹬车,嘴里还唱起了京剧：“苏三离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前等”到了亲戚家.小小的我表现得特别乖巧,一会儿劝爷爷“少喝点酒,别喝醉了”,一会儿忙着给爷爷找鞋、提鞋、穿鞋,亲戚们看着直眼馋,不由得咋着嘴说：“你这小孙女怎么这么懂事呢”每逢听到这样的赞扬声,爷爷就会笑得合不拢嘴,然后拿胡茬扎扎我的小脸说：“冬梅(我的小名),咱回家吧！”“哎！”我甜甜地答应着,把小手放在爷爷宽厚的手掌里,小辫一翘一翘跑进院子里,很快便从林林总总的自行车中找出爷爷那一辆,爷孙俩便沐浴着月光快快乐乐地踏上了回家的路等
童年的时光,随意撷取哪一点都会让我不可抑制地想起爷爷,想起那满院满墙的牵牛花.“小板凳,上河崖,湿了袜袜湿了鞋,娘打她她不怕,爷爷打她她跪下等”那是我倒背着小手站在院子里背歌谣,满院五颜六色的牵牛花摇啊摇.爷爷陶醉地闭上眼睛,我仍然能看出他在笑；“八月十五月儿圆哪,爷爷为我打月饼呀,月饼圆圆香又甜哪,代表爷爷一片心呀等”那是我拍着小手站在月亮下面唱歌,爷爷手里拿着孙女掰给他的月饼,惬意地扣击着桌面为我伴奏.牵牛花的花瓣轻轻落下来,洒落一地芬芳.幼时的我,会唱的歌谣有成百首,可爷爷就喜欢听这两首,因为歌巾有爷爷也有他心爱的孙女啊！
冬去春来,院中的牵牛花谢了又开了,开了又谢了,我从把牵牛花当喇叭吹的小囡囡长成了头戴牵牛花爱美的小姑娘,随着父母离开老家潍坊、离开爷爷来到了兖矿.八百多里的路程拉长了爷孙俩的思念.暑检测回去时,奶奶告诉我,爷爷每次喝多了酒就会想我想得掉泪,他常拿着我小时候用过的梳子竖起来比划我怎样给他梳头,嘟起的小嘴就像刚刚盛开的牵牛花；他常提着我小时候挥过的小铲学我给牵牛花施肥的样子,把土洒得到处都是；他常指着我小时候握过的蒲扇回想我站在牵牛花丛边为全家人驱凉的样子,鲜艳的牵牛花映着那张粉扑扑的小脸等奶奶的这些话,常常令我泪眼婆娑.泪水滂沱的时候.我便躲开奶奶的视线,俯身去拾一枚枚落在地上的牵牛花瓣,爷爷不经意问看见了,说：“还要那些做什么,你不在家的时候哪有人拣,都烂到泥里去了.”听到这儿,我的泪更加汹涌不停地流到泥土里,嘴里却像没事一样说着：“带回去,好做书签呢！”话未说完,人已哽咽了等
再后来,患高血压、心脏病的奶奶去了,仅隔了两年的时间,爷爷也随她而去.临去世前,爷爷把他精心培育的几种牵牛花的种子收集在他最常抽的大鸡烟的烟盒里,又给我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细细地交代着各种花名、花色和花期,并特别嘱咐一定要在小满天气的雨水过后洒上种子.拿到这包花种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沉浸在失去爷爷的悲痛中,以至于错过了种花的时期.隔年的种子不能再开出美丽的牵牛花了,我的心底时时漫过“孙欲孝而亲不在”的悲哀,这包牵牛花种成为我追思爷爷时的寄托,更让我从中悟出了很多.原来,老人们深沉、博大、无私的爱,正像这牵牛花的种子啊,外表看似普普通通,内心却蕴藏着、绽放着漫山遍野的牵牛花,怎不让人倍加珍惜！于是,每当在家里看到儿子在他爷爷奶奶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常反思自己身为儿媳有没有尽到孝敬公婆的心；每当走在路上与一位位历尽沧桑的老人擦肩而过时,我常感受到身为晚辈肩头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每当在公交车上看到年纪大的老人站着时,我总会毫不犹豫地让座,脑中浮现的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古训等这包牵牛花种虽然错过了花期,却深深地在我心灵深处扎下了根,它时时提醒我做人要善良、纯真、富有爱心一及至有一天,我在一份报纸上偶然看到一篇介绍梅兰芳先生一生酷爱牵牛花的文章,文中说牵牛花俗称“勤娘子”,太阳出来前开花,所以懒人与此花无缘.而且,这种花色异斑斓,梅兰芳大师正是从牵牛花的颜色上发现了灵感,搭配、调制出了很多戏服的色彩等看到这里,我的眼前浮现出爷爷哼唱京剧时的样子,便静下心来默想：“爷爷赠我牵牛花的种子,是不是想昭示我做个勤快人,播下一颗爱的种子,用汗水浇出一枝如花的妙笔,让它开出多姿多彩的牵牛花呢”
是的,一定是这样.因为我始终相信――只要心中有爱,生活就是永远的牵牛花.
小脚阿婆
楼底下住着一位七十多岁的阿婆.像很多年过古稀的老太太一样,这位阿婆始终保持着一副古老的打扮：花白稀少的头发挽成个髻儿,中间插一支木簪；青黑色的大襟衣服裹着她瘦小的身体,如同外婆古老的故事巾走出来的人物；白色的、长长的裹脚布紧紧地缠着三寸金莲样的小脚,让人每次看见都不由得对这样的旧时妇女心生一股怜意.
按说,到了阿婆这个年纪,本该好好地颐养天年、享享清福了,她却从不闲着：清晨,当人们忙忙碌碌上班,孩子们蹦蹦跳跳上学时,阿婆就会拿把扫帚,清扫楼前楼后的花砖路.花砖缝里的烟头、瓜子壳、沙粒扫不出来,她就蹲下身去用于枯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抠.晚上,上班的下班,上学的放学了,她就满面笑容地走近前去,把楼前的自行车一辆辆排好.天天月月年年,阿婆就是这样默默地、心甘情愿地为人们做着她力所能及的事儿.她最喜欢小孩子了,一到吃饭时间就端着饭碗,提个小马扎坐在单元门口,边吃边看娃娃们玩,时不时地咧着牙齿快要掉光的嘴笑.有的小孩父母加班顾不上照看,阿婆就会热心地把孩子领到自家小院里玩.人们议论说,阿婆的命很苦,因为没有生育能力,丈夫抛弃了她,她自己抱养了个女孩,现在就住在养女家.而命运有时会偏偏捉弄那些命苦的人,据说阿婆打小时候起就是个只会咿呀发声的哑巴.人们不知道她姓甚名谁,都叫她“小脚阿婆”.
一天,春嫂五岁的儿子明明在楼下玩,阿婆正低头吃饭的功夫,调皮的明明突然跑过去,夺过她手中的筷子就跑.阿婆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只见她颠着一双锥子一样的小脚,踉踉跄跄地追赶着明明.好不容易“抓”住了他,阿婆一把夺过筷子,平时常常挂着笑容的脸变得分外严肃,一根根皱纹更深、更密了,她冲着明明咿咿呀呀地大声喊着,明明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扎挣着双手又去抢筷子,阿婆将明明顺手拨开,又颠着锥子样的小脚快步走开了.
这一幕恰巧被刚下班的春嫂看了个一清二楚,春嫂忿忿然地想：“这个阿婆,平时看起来又朴实又勤劳,怎么连一双筷子都不让孩子摸真是讲卫生过了头,要么就是小气到了顶！”想到这里,她一把拉过明明,赌气上了楼,全然不顾阿婆比手划脚的解释和茫然不解的眼神.
自从“筷子事件”发生以后,春嫂每次见到小脚阿婆都不再主动打招呼,表情也是淡淡的.阿婆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些,仍然像从前一样,见了春嫂就热情地迎上去,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有时看她写的菜多放在车子上不稳当,就帮她扶一把.明明要是忘记了带家门钥匙,她就赶紧把他领到自己家里玩.对于这一切,春嫂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更何况“筷子事件”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她便从来没有对阿婆表现出丝毫感激.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有一天,春嫂正在吃饭时听见母亲叹了口气,说道：“你听说了吧楼下的阿婆走了.”
“哪位阿婆”春嫂边夹菜边漫不经心地问.身为护士的她,已经把生老病死看得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哪,天天就知道上班下班、楼上楼下地跑,哪里知道邻里邻居的事儿就是楼底的小脚阿婆啊！可怜她打小就被筷子戳破了喉咙,成了哑巴.行了一辈子好,到死也没给活人留一句话.”
“筷子”刹那间,春嫂什么都明白了.一双筷子停在半空中,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到碗里.泪眼朦胧中,她依稀看见阿婆在咧着牙齿快要掉光的嘴冲她笑
暖暖的阳光,洒落在小脚阿婆的坟头上.坟前,静静地放着一束洁白淡雅的康乃馨,春嫂泪流满面,长跪不起.好动的明明顺手拣起一根小树枝摆弄着玩,春嫂赶忙趋前夺过来藏在身后,调皮的明明转到她身后要,春嫂转过身去把树枝插在了坟头上.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张干瘦慈祥的脸,在冲她点头微笑等
“妈妈,干了的树枝还能活吗”天真的明明仰起脸来问.
“能,一定能！”春嫂含着泪喃喃自语：“只要心中有爱,她就永远活着,永远活着外婆的压箱宝贝
耆耄之年是什么意思
为了“年方九十有六”的外婆,我曾经专门翻字典查过,原来耆耄之年就是年纪很大的人.在人生旅途上悠悠然走过了近一个世纪的外婆脑清目明耳不聋身没病,那么,到底是什么“护佑”外婆安安然然地走过了风风雨雨九十多年我总想探究个明白.
外婆的行头很简单,除了头上用来挽发髻的一根银簪,身上几件经常换洗的大襟衣服,就是脚上的一双绣花鞋,如果说这不能称之为行头的话,那始终放在床下的雕花锦缎木箱应该算是外婆的惟一家当了吧在现代人的眼里,木箱早已是过了时的家什儿,外婆却视它如传家宝贝,每日里打开来翻翻弄弄,掀掀盖盖,箱口的铜锁已被摩梭得锃亮闪光,箱体两边的雕花木纹也已渐渐平了,淡了,这一切痕迹都表明它已陪伴女主人走过千千万万个日夜.
这一定是外婆的“闺箱”,那么,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呢从扎两个羊角辫时,我就这样想.
“是好吃的吗”幼时的我仰起小脸来,天真地问.使劲踮踮脚,却怎么也看不见.
“呵呵呵等”外婆开心地笑着,俯下身来摸摸我的头发,“傻孩子,好吃的东西外婆怎么留得住,早就打发你这馋嘴猫了,再说,好吃的东西也经不住放,要记住：‘菜根香,诗书长’,这个世界上比好吃的东西还好的,有很多很多啊！”
幼时的我怎么能外婆话里的谜底小小的孩子家,听听没有好吃的,也就不再理会那个破箱子了.
长成少女以后,我便经常看历史片、古装片,常常遐想如果自己是那个时代的女孩儿,会是什么打扮是否也是罗裳长袖亦或旗袍在身女孩子的爱美之心驱使我又开始打那个木箱子的主意,于是便缠着外婆问：“外婆,里面会不会是太姥姥送给你做嫁妆的好看衣裳我也要穿一穿.”
外婆笑而不答,她找出一块红绸布摊开在我面前说：“傻丫头,你瞧瞧,这是外婆当年的红盖头,几十年一晃而过,你外公早早地去了,这块红盖头也已褪色、不再光鲜,衣服也是这样,布料再好、式样再新、颜色再美,总有过时的时候,从民国时到现在,谁能说出共换了多少拨衣服就像人的颜面,总有一天会衰老.”说着,外婆轻拂一下鬓角的白发,看着我的眼睛轻叹一声：“要知道,这些都不能长久啊！”
青春年少的我,怎么会听得进不爱打扮的话我把视线从木箱身上转移开来,继续在五光十色的荧屏和橱窗的华服丽裳里寻找属于女孩的美.
光阴似水,当为为人母的我开始感叹自己熬夜的身体不如从前,镜中的容颜不如从前,被世事打磨的心灵亦不如从前时,蓦然想起外婆那个颇有神话色彩的大木箱,于是又跑去问外婆：“外婆,请告诉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您总是保持这样面色平和、心境恬淡”
外婆的嘴角泛起浅浅的微笑,她慢慢坐到我的身边,告诉我：“哪里有什么灵丹妙药如果有,我怎会舍得眼睁睁看着你外公年过半百便赶赴九泉又怎会承受你舅舅去世的打击想想近百年来的人生,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的大悲大痛,外婆都摊上了.我常常想,人的一生,能够陪你一直走到底的是什么不是锦衣玉食,不是银元珠宝,甚至连血脉相通的亲人也无法有始有终地陪伴你,记住,孩子,永远属于你的是大脑.是智慧,是知识,是学不完、看不尽的书啊！”
说着,外婆小心翼翼地掀开铺在箱底的红包袱,一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古书赫然出现在眼前,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这些书每一页都已泛黄,却记录着80多年前,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里,一缕书的芬芳陪伴着一位小姑娘走到崇尚“知识女性”的今天,更无声地告诉我：有一种真正的美,能够穿越时空,留住永恒,让人一生回味不尽――
那便是书香.
井
村子里有座山,山旁有口老井,叫“泉子崖”.问起这口井究竟有多少年的历史,连村里最老的长者也会说：“好几辈子的人都喝这口井里的水,谁知道哩！”
泉子崖井有多深沿着曲曲折折的石阶走下去,要走十多米才能到井底；泉子崖井水有多清水漫到井口时往下一瞧,井底下有几颗石子都能数得一清二楚.全村人一年到头吃水,可全靠这口井.平日里,七上八下的水桶在井里叮叮当当响得欢,清亮亮的泉水洒在井旁的草丛里,伴着大姑娘小媳妇们的打趣声,还有汉子们憨憨的笑声,给小山村平添了几分生趣.雨水多的时候,泉水溢出井口,流进水渠里,村里的男女老少便散落着蹲在渠边舀水,笑声歌声洒在水面上,引得泉水哗啦啦地响.即便是六、七月份最旱的时候,井底的泉眼里也会汩汩地冒出水来,只是比平时少了许多,刚刚漫过井底.这时,打水的人就得提着水桶沿石阶走下去,用舀子一点点地刮,其他的人就坐在堰上等,人群里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比泉水叮咚的声音还清脆等
“泉子崖的井水可真甜哟！”山村里的人都这么说.用井水浇果园,种出的瓜果又脆叉甜；用井水煮米饭,熬出的米饭又粘又香；用泉水沏一壶茶,茶香能沁到人心里头,过路人捧起水来喝一口,“嘿,咋比矿泉水还甜”
“山的人喝了这井里的水,还不得做活神仙”很多人都这么说.
后来,村里打了几口机井,说是要让家家户户用上自来水,那口井就卖给了山上开养殖场的二狗子.“这下可好了,咱们不用再排队打水了,这自来水连种地浇园都用不完哩！”村里人喜上眉梢,奔走相告.可是,当自来水哗啦啦地往家里流时,人们又都傻了眼：“这水咋这么浑呢尝一尝,还有点苦等”这时,大家想起了泉子崖,纷纷跑到井边,只见泉眼已经枯了,混着猪尿鸡粪的污水从山上流下来,一直流到井里.原来,是二狗子用水泵抽干了井水,又把老井当成了下水道等
如今,村里原来呀呀学语的山伢子们都长大了,他们嫌自来水不好喝,说有股锈味,就三五成群跑到城里写矿泉水喝.大人们数落娃娃不会过日子,说“一瓶矿泉水少说得一块五毛钱哩,咱哪能喝得起”可又不忍心眼看着娃娃们跟着喝苦水,就把以前的事情讲给他们听：“咱这村里啊,有座山,山旁有口井,名叫泉子崖,那泉水啊,比矿泉水还甜等”
娃娃们捂住耳朵直摇头：“你骗人,我不信！”等
雪花禚
这是一个洁白的圣诞节.
成群结队的大人和小孩涌上街头,嬉闹着,祝福着,沉浸在节日的喜悦里.敲锣打鼓的队伍中,一位“圣诞老人”正在将口袋中的礼物分发给孩子们：布娃娃、泥人、彩球,各式各样的玩具和小饰物等分到礼物的孩子们欢呼雀跃,他们拉着“圣诞老人”合影,好奇地翻弄他的大口袋,调皮地拽他的胡子、眉毛.甚至摘他头上戴的帽子,直到受到大人们的呵斥才停止下来.在所有人的眼里,“圣诞老人”永远都在慈祥地笑着――没有人看到面具后面那张疲惫不堪的脸.
突然,“圣诞老人”发现人群中有个小女孩正在拼命向他招手,“我的女儿！”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圣诞老人！”小女孩快活地叫着：“我可以向您要一件礼物吗”
“当然可以,孩子.”“圣诞老人”轻抚着小女孩的头说：“每一个孩子都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想要的礼物.”
“我想要个爸爸.”小女孩不检测思索地说.
“爸爸爸爸也能当礼物吗”“圣诞老人”柔和地问道.
“是的.”小女孩表情很认真：“爸爸说过要陪我过圣诞节的,可他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
“哦,是吗”“圣诞老人”轻轻地抱起小女孩,声音变得更加柔和,“今天晚上12点以后,我把你的爸爸送回家好吗”
“可那时我已经睡了.”小女孩垂下眼睑说.过了好大一会儿,她举起手中的一个大饭盒说：“圣诞老人,请你代我把它送给爸爸好吗爸爸喜欢我做的这份礼物.”
“圣诞老人”接过饭盒,把小女孩放到地上,慢慢地打开盒盖,看见里面放着一块方方正正的雪花糕――他知道,那是在雪花堆中放进白糖和奶油压制成的“糕点”――女儿常常引以为荣的发明专利.
小女孩已经跑远了.
托起那块雪花糕,“圣诞老人”轻轻咬了一口.香香甜甜的雪花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又咸又涩,开始在掌心中一点一点地溶化.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
“圣诞老人”使劲背了背身上的大口袋,大步向前走去.他要在晚上12点之前,尽快赶到女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