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老屋
村庄是土地上长出的另一些庄稼.
源自土地的元素,石块、土坯还有木头,简单地拼凑和堆积,嫁接成一个幸福的传说,凸显为村庄里一个象形文字——家.
一粒种子,不小心将自己丢失在泥土里缄默,在泥墙里嘶哑成一颗疼痛的化石.
于是屋子有了故事：女人们从民俗的更衣室里穿走嫁妆,孩子在陈旧的木床上出生,屋外的鞭炮喧闹后堆积如山；几只粗制的酒杯在包谷酒里烂醉如泥,憨厚的锄头满嘴黄土,哑在木门后,屋子的主人最终躺入棺木等
有泪水与欢笑,幸福和苦难,如一把沉沉的铁锁吊死在门环上,锈迹斑斑.
老树
据说,树是村庄最古老的见证者.
一个遥远年代的春天,村庄的某个角落,几粒忧伤的种子泣不成声,春雨前来慰藉,在孩子的童谣里疯长.
绿色的树叶如火焰熊熊燃烧,疼痛地灼伤清瘦的瓦片,于是村庄在绿色中律动.花开花谢的季节,有关村庄的故事,将生长成一枚青涩的果子.
日落大地的黄昏,有鸟从远方倦飞而来,炊烟是唯一的目击者.一个出殡日,乌鸦怪叫不止,代表死神前来宣读诅咒的经文.
远行的游子,多年后仍杳无音信,树下木屋外的老人依然翻唱童谣里零乱的心事.
一颗老树就是村庄永恒的路标.漂泊多年的游子返回村庄,一眼认出老树下那丢失已久的童年.
日子,在老人的烟袋里烧焦,面目皆非.
老树,在爷爷的胡子里沧桑,老态龙钟.
村庄,将在怎样一片叶子里永恒年轻.
老井
青石板铺就的尽头,大地的眼睛在深情凝望,如一千零一夜的守候.
是怎样一件凶器呵?刺出土地致命的伤口,永不愈合.
井绳在石栏上铭刻出记忆,荡开日子的传说,我迷失井底.
五月的蛙鸣里,木桶空空,拎走星星和阳光.古老的传说在水底潜伏,溅湿洗衣的少女.
感恩生命,感恩井水养大的父辈.离开村庄那年,远行的游子,以一个抽象的比喻,将老井遥望成溢血的伤口.
青石板铺就的尽头,老井和星星对视,脉脉含情,像谁的眼睛?
老牛
耕种,在三月的牛铃里.
踏响春天的跫音,放牧春光.犁铧划开土地,温饱种子的酣梦,于三月的雨中拔节长高.
牛的梦,被阳光灼伤,冷峻地进入种子的骨血深处,于是,牛被土地俘虏,成为一个黑色的奴隶.
春天的田野,牛的叫声碎成谷粒,重重跌入泥土的心脏.
日子把九月酿成一坛醇醇的老酒,连同父辈的汗水,窖藏在金黄的田野.
牛的仰望里,天空成了另一块土地,谁在辛劳耕作?
心灵的历程
1月
这个冬天,最后一场圣洁的雪,从遥远的达我的内心.
经历了这场美丽的浩劫后,我仍是那只被冬天囚禁的土拨鼠.
于是我怀念那些逝去的阳光.那些将我的影子深烙于土地的阳光.冷空气一再坚持我内心的狂热.
因为有风,所以记忆里的阳光一直都很苍白.
2月
禅坐风中,听一种哲学或风的语言.
没有鲜花,也没有掌声,就这样静静地坐呵!自己就成了黄昏中的一尊雕塑,抑或风景.
荡开二月的春风,诗歌向一抹浅色的沙滩进发,把躁动不安的心事,搁浅于手指间的半截烟卷.
洞穿黎明的湿润,进入一朵花的心脏,一个鲜活的词语让我的诗歌彻底感冒：春!
3月
这个盛火的花期如约而至.我以如此的虔诚,在一朵花的背后诵读季节的圣洁经文.
一粒种子的漂泊向土地靠岸,挟持了我的春天.
芬芳四溢的土地,萦绕着我渴求的希冀.我举着一枚风筝赤足跑过田野,踩醒一只青蛙的梦境,静静等待一朵花的盛开.
夜里,一朵花的盛开顿时擦亮了我的眼睛：我忘了播种谷粒了.
4月
摊开阳光的碎片,日子将春天剪成一地凌乱的花瓣.
草莓在四月的田野赤足奔跑,像少女红润的舌头.
四月的麦野,父亲向土地乞讨,麦子在父亲的汗水里流响.
我举着一只破碗向一群文字乞讨,我知道血液里不该有一种叫世俗的东西流淌.
5月
雨季在这个午后突然来临,我的雨伞不知所措,一任所有的心事隐隐疯长.
因为这场雨,许多人都迷失在发霉的心事里,用一滴眼泪来所有忧伤的眼睛.
月湿窗台,蟋蟀的心事还在屋檐下的石缝里翻晒.
可我在春天丢失的谷粒,还在哪里流浪?
6月
庄稼拔节时,石头之花正悄悄绽放.
六月的天空,渴望一双翅膀,是否就可以飞翔?
溜出时间的栅栏,我竟毫不迟疑的奔向小时候玩过的那堆泥巴.
7月
离开城市,返回村庄,前来归隐的老鼠偷偷告诉我一个秘密：
城市是从水泥地上长出来的一些营养不良的庄稼.
早晨七点,全世界的人都放检测了.我木讷的坐在床头,此刻,鞋子忽然迷失了流浪的方向.
8月
今天下雨,我把雨锁在门外,门把我锁进房间；房间把文字锁在我手里,文字把我锁进诗歌里.
夜里,我用一堆文字试着完美那个被上帝忽略的孩子.此时,至少有一个人被我的文字狠狠刺伤,可又有谁,还有谁,又正在怎样一片梦境里撞见我.
9月
毫无疑问,生活所迫,我开始了犯罪.
我试着在一支和一只酒杯身上不断作案.
后来我被逮捕.
一只控告我说：这家伙用一个打火机,残害了我许多兄弟.
那只酒杯控告我用嘴唇常常侵犯它的隐私权.
于是我被判为终身,在一所叫诗歌的监狱里.
10月
给我加再高的薪水,我也不愿给死神打工.
活着真好!即使在逼近寒冬的旷野,仍有一枚鲜红的苹果可以湿润我干渴已久的眼睛.
11月
冷空气将我绑架,在冰冷的街头游街示众.
晚上我在街上丢失钥匙和所有钱币,今晚我注定被寒冷和饥饿煎熬.我想象着此刻谁会施舍我面包或者火炉?谁又正拿着拾到的钥匙和钱包满街找我等
路过酒吧,朋友们正在喝酒并邀请我.名利,地位,金钱,统统被抛进路边的垃圾桶.
12月
一直走下去,抵达心灵最初的家园还有多远?
鞋子对我说：伙计!振作点儿!
冰雪冷藏了整个世界.
却冷藏不了我的脚印.
作者简介：孙丹,男,1983年出生,昭阳区洒渔中学教师.
【责任编辑吴明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