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代文学理的反思

更新时间:2024-02-01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17398 浏览:79943

摘 要本文对当今纷纭复杂的文学理论的发展和演化作了梳理,对文学理论和其他学科理论的“杂糅”现象作了分析.此外,文章还对文学理论的“普遍价值”作了探究,揭示了文本分析理论的式微的原因,并对文学理论的出路进行了初步的探析.

关 键 词:文学理论理论的跨学科理论效价阐释

中图分类号:I206.7文献标识码:A

在美国20世纪50至70年代研究生教育的经典教材《文学理论》中,作者韦勒克说:“今天的文学界迫切需要作为方法论的文学理论.”而今天,很少有理论家会赞许这种见解.事实上,鉴于今天大量流派纷呈的文学理论的涌现和对这些理论意义的种种论争,与其说人们寄望于更多理论著述,不如说他们期待理论少些,再少些.以往,文学理论被视为是对文学和世界的关系的种种概括和反思,是对文学话语和其他话语的哲理思辨.今天,理论被指责为晦涩、不得要领,与权力机构达成共谋和不再具有某种普遍价值.

另一方面,有别于以往被认为是可有可无的状况,今天的文学理论在文学研究中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一席之地.时至今日,人们已普遍认可:一部作品要获得普遍认可,必须具有某种理论上的普遍价值或重要性.毫无疑义,这得归因于文学理论对文学研究产生的深远影响.其中,三种对人们的思维模式具有产生划时代意义的思潮是引发对语言和文学批评范畴重新思考的解构主义,对文学中的性和性别问题具有种种深刻洞见的女性主义和性别研究以及对文学作品涉及的一切从社会历史维度上进行审视的文化批评.

一文学理论的跨学科建构

在《文学理论》一书中,韦勒克将文学理论定义为“文学的研究方法”.今天这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广义的界定了.因为现在被冠以“文学理论”之名的不再局限于对文学或文本的解读和批评.文学理论的界定和论述越来越困难,各种流派各执一词,莫衷一是.马克思、索绪尔、弗洛伊德、福柯、拉康等人本身不是文学领域的研究者,但他们的理论无疑对文学理论产生了划时代的革命性影响.社会学、历史学、心理分析、哲学、语言学、性别研究、人类学和政治学等领域都为文学研究提供了广阔的思维空间和理论支撑.可以说,文学理论和其他学科间的相互渗透和关照,在20世纪已经是大势所趋.这个派别纷呈、易于流变的著述体系被冠以文学理论这个笼统的称谓.凡是能挑战人们对语言、思维、历史、文化等领域的约定俗成的理论推导和认同,引领人们对这些领域的种种问题进行重新审视,从而提供种种新颖而富于创意的任何言之成理的意义表述、描述及构思的理论著述,都可以纳入文学理论这个范畴.对此卡勒有很好的表述:

“理论提供的不是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是继续思考的前景.它要求致力于阅读,挑战先见,质疑思考的出发点.它是不停思考的过程,不因某个简单介绍的结束而结束.”

非文学领域的理论建构,引发对文学的新阐发.比如德里达在《论文字学》一书中颠覆了传统的“语音中心主义”.自柏拉图以降,整个西方理性主义思想中都隐藏了一种排斥文字的逻辑.言语被赋予优先位置,文字成为言语的表征,是言语的派生物.该书的核心命题是“没有文本之外的东西”,“文本之外,一无所有”.由此文本被视同为文字的嬉戏,即一系列没有终极所指的能指,文本只是在内部通过符号的嬉戏自得其乐.这种思维被创造性地发展和应用于文学批评的实践上,形成了蜚声一时的“耶鲁学派”,在美国掀起一股解构主义的浪潮.再如,列维施特劳斯在对社会结构的研究中指出,任何社会之所以图腾大行其是,不仅仅因为它们的经济价值,更主要是因为它们“有利于我们的思维”,便于我们按二元对立结构框架重新组合文本的众多主题或原型来凸显文本的意义和价值,即文本的深层结构,从而重新建构人类的世界体验,诸如内――外、生――死、天――地、自由――爱情等等.

文学将所有的人类体验作为言说和阐发的对象,决定着文学实践或文学的内容将和非文学领域的理论话语有着纠缠不清的潜在联系.因此,对男人和女人的关系的分析,对人类精神世界的探究,对社会结构运作的思考,对权力系统对个人或集体意识的影响的洞明,凡此种种,将不可避免地对文学理论领域兴风作浪.时至今日,一种跨学科的文学研究框架体系已经形成,人们形成的一致共识就是非文学理论的“文学性”,即它们对文学理论建构的借鉴作用.随着20世纪理论之旅中普遍存在的学科渗透,“文学性”不再成为文学的特有属性而成为众多学科理论的共性.

这种相互渗透的意义在于文学理论突破了文学的樊篱来发掘更为广泛的文学性,由此文学研究和社会及文化的研究得以相互照应,走出了“纯文学”研究的束缚,一定程度上反拨了文学研究愈来愈专业化和技术化的趋势,避免了文学理论沦为业内人士的思辨游戏而丧失生命力.文学的文化研究正是在这种吁求之下应运而生的.学科间的交汇正好为文学理论带来了更为广阔的前景.

二文学理论的效价

文学理论的多样化和该领域的迅猛拓展引起了人们对理论的抵触情绪,尤其是20世纪十年代文学理论的著述简直汗牛充栋,而且内容不断演化发展,理论越来越晦涩难懂,一个检测设的推定不是带来暂时的风平浪静,而是准备迎接进一步地被质疑和被追问,从而实现新的话语建构.这种质疑和追问,即对某种所谓约定俗成的理论推定的非自然化(denaturalize),源于任何理论话语都是某种历史的或文化的建构.无论是马克思主义还是心理分析、后结构主义、女性批评、新历史主义等等,莫不如此.

由此文学理论的普遍价值成了问题.那种以揭示普遍原理、规定共同准则、吁求同一价值功能的文学理论是否真的存在文学理论是一门属于人文科学的学科,是一门意识形态性质很强的学科,在整个人文科学中占有重要地位.文学理论作为研究文学作品或文学创作的学科,具有独特的研究对象和任务,也具有鲜明的实践性和价值取向.文学依然要紧,在很多保守的批评家看来,在一个感觉和经验支离破碎的世界上,文学是让普遍价值得到体现和言说的少数净土之一.但事实上,这种要紧,或普遍价值,正在遭遇挑战和消解.

芭芭拉约翰逊认为,理论最成问题的是它们被少数操控集团利用,被标上“普遍价值”的标签.福柯则认为,理论话语是一整套有关说话内容和方式的规定,一套“决定知识可能性的体系”或价值标准.话语和权力的共谋产生等级,实现对更多数人的心理控制和精神统治.很多理论家意识到,很多白人批评家操纵着文学和文化研究领域的话语,美国黑人文学理论要赢得新生必须摆脱白人文学话语的支配.一些批评家提出了黑人文学评论话语建构的必要性,即界定其独特性,重新梳理其与欧洲文学传统、文学理论和思维模式的关系,发掘黑人文学理论流派之间以及它们和白人文学理论间的分歧,从而与白人的殖民话语抗衡.

其次,文学理论的言说者以及言说的立场和语境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传统上,当碰到一个文学文本的时候,言说者是被期待着把自己的特定身份放在一边,从而从某个无阶级、无性别、无种族、无利害关系的一般主体制高点上去作出判断的.对于不同的评判主体而言,这只是一种理想.因为传统的文学理论只是某个特殊社会阶层世界观与价值观的体现,是他们规训文学活动的有效方式.这个阶层掌控着社会主流文化,是社会的“立法者”,因此也掌控着文学,是文学领域的“立法者”,他们的理论话语被认为具有一种“普遍价值”.

在时下的社会转型时期,随着科技手段与市场化的无孔不入,文学已经成为一种大众文化、消费文化.对理性的批评,对深度模式和中心的消解,作为精神活动和精神生产的文学创作更多言说的是不确定性,创作手法也日趋多元化,文学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一种语言的嬉戏和实验场域.对后现代社会或“后工业时代”的一切,文学理论工作者以往规范式的言说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立法者的地位正在式微.超验所指已经不存在,“上帝死了”,“在场”的形而上学被颠覆,阐释的多样性和不可终结性被大力张扬.文学理论赖以确证身份并赖以发号施令的“理性”已经失却根基,“立法者”江河日下,理论的普遍价值自然就成了问题.在这种历史和文化语境中,以往那种旨在为文学“立法”的文学理论当然也就失去了现实的合法性.

三文学理论向何处去

这方面的论述层出不穷,但一切都好像在迷宫里觅路的探求者,看不到出口的幽光,前景似乎是让人沮丧的.尽管理论界新说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但始终有一股暗流在困扰着理论工作者,既然理论的普遍价值已不复存在,那么理论的意义在哪里呢它的走向该如何呢

文学理论界对前景抱悲观态度的不乏其人,最典型的代表莫过于美国理论家斯坦利费希.作为文学理论家,他在该领域不乏创见,更由于他对法学理论的浸淫,使得他的新说蜚声美国文学理论界.他对理论前景的论述语出惊人,同时他也是对该命题阐述的集大成者.他的《没有这回事,而且这是一件好事》和《专业正确》被认为对理论和实践关系、理论与理论的关系进行了彻底地解构.

费希对盛行的“实践无控制”(指实践不会对实践者提供控制和指导)提出了质疑.他认为,那种脱离具体历史文化语境,声称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抽象,即法学或文学理论,并非对实践不可或缺,其提供的充其量只是一种“修辞”而以种种方式被利用,不管解读者理论造诣如何,或是他持哪种理论,对不会对实际判断产生实质性的影响.解构了理论的作用,理论好像成了无所作为的赘余品了,一时间,“最新的理论就是理论无关宏旨”、“理论无控制”、“理论最少论”成了理论界的时尚.

然而,悲观归悲观,和文学一样,文学理论作为人类的一种精神生产活动,还会继续存在下去.出路在哪里呢理论界有种种探讨.李春青教授指出,放下理论框架,走向阐释,理论言说者由立法者转变为阐释者,或许是当今文学理论的出路.这实际上顺应了后现代社会的泛文化大潮,使得文学理论积极地参与到意义的建构中,从而告别专业化和技术化.

文学作为人类精神生产活动现象之一,有其自身的特殊性.一方面,我们如果把文学当作客体加以研究,文学创作和其作品有其自身的客观性和规律性,这使得人文科学或文学的科学性得以可能,另一方面,作为人文学科的文学涉及的不仅仅是自然和社会,更重要是人自身,人既是主体认识,又是认识客体,主客体被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人类的精神活动和产品,既能概括,又能理解,既能归纳,又能描述,既有主体经验,又有客观内容.研究方法可以是实证,归纳出规律的东西,又可以理解、解读、阐释和重构.所以我们对人文学科强调内省、顿悟、感性、直觉和想象,又要高扬科学精神.作为人类的精神产品,文学有不可穷尽的意义空间,文学文本的现象学特征是开放性,文本中有无限的“未定性”有待不同阐释者融合自己的社会历史经验、审美情味及想象去加以“具体化”或“填补”.

文学理论的演化史,实际上就是研究范式的演变史.经由以创作者为作品依据的作者中心范式,到以文本自身为意义解读依据的文本中心范式,再到以阅读者主体的反应和创造为依据的读者中心范式,是合乎理论逻辑的发展演变道路.对作品的阐释,将世界、文本、作者和读者诸因素纳入解读范围,实现主体和客体对话,指涉到主体自身和客观世界的解读方式,是当今的泛文化语境使然.所以,伴随高扬科学精神,以追求普遍规范为宗旨的理论探究的式微,对作品的阐释似乎是顺应后现代泛文化大潮,关照文学生活化、个体价值多元化、审美个性化,张扬感性生命存在的现实语境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