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经济学

更新时间:2024-02-13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6619 浏览:29007

□文/[美]马克吐温

译/卢亚萍

本文完成于1870年,当时令人尊敬的马克吐温先生35岁.

政治经济学是所有英明施政的基础.历代圣贤都曾致力于这一学科等

此时,我的思绪被打断,有人说楼下有位陌生人想见我.我见到那人问找我什么事,脑子里却尽是政治经济学概念.我真希望那个人立即沉入河底,身上压着一船小麦.他说很抱歉,打扰了我,只是路过时觉得我需要一些避雷针.我说,“是啊,是啊等说下去等怎么回事?”他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帮我装避雷针.我对料理家务一窍不通.不过在陌生人面前,我装得俨然是个管家,我说我早就打算装六枚或是八枚避雷针了,只是等陌生人很吃惊,用询问的眼光望着我.我这时很镇静,我想即便刚才说错了,他也无法从我的表情中察觉出来.他说不管镇上其他人怎么想,他完全尊重我的习惯.我说:“好吧.”便又思考起我那伟大的学科.然而陌生人再次打断我的思路,问我到底需要几枚避雷针,安装在房子什么部位,喜欢什么材料.我叫他装八枚,全部装在房顶上,要用质量最好的避雷针.他说他可以提供两毛钱一英寸的普通货色,两毛五一英寸的铜避雷针,以及三毛钱一英寸的“镀锌螺旋式”避雷针.其中“镀锌螺旋式”避雷针能马上终止闪电,无论闪电走势如何,并且能“消除危害,杜绝隐患”.我说,撇开学问不谈,我喜欢“镀锌螺旋式”的那种.他说其实写二百五十英寸就够了,但如果想装得出色、考究,博得众人的赞赏,令他们叹为观止,使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对称、最富创新精神的避雷针,那么没有四百英寸他没法动工.我说,去干吧,就写四百英寸.我终于将他摆脱,花了半小时整理思绪,又准备往下写.

等并为此奉献了他们天才中最富有的宝藏,以及他们的人生经验和学识.所有这些圣贤等

写到这,我再次被打断,那些由辉煌词句孕育着的思绪还在我脑海里翻滚,也许要用一刻钟才能整理出来.我再次面对他,他说他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并补充了一句:“你说还有什么比在一个烟囱上装八枚避雷针更充满诗情画意的呢?”我说,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什么能超过它.他估计需要五百英寸的材料,加上起初的八枚,全部用料比他预算的稍微多了一点――多了百来英寸.我说我忙得很,希望他把这事一次性筹划好,好让我继续我的工作.他说:“我本来完全可以装好八枚避雷针,然后一走了之,去忙我自己的事.有些人就会这么做.但是,我对自己说,不行,这个人和我素不相识,我怎么也不能对不住他;屋顶上的避雷针不够,我在事情没有完满结束并告知对方之前,是不会离开岗位一步的.陌生人,我的任务完成了,如果上苍桀骜不驯的使者袭击你的等”“行啦,行啦,”我说,“把另外八枚也装上吧――再加五百英寸‘镀锌螺旋式’――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可要去工作了.”

我想这回我足足工作了一个小时,极力回到被打断的思绪中去.但我相信我最终成功了,并可以再次继续我的写作.

等都为这一伟大学科呕心沥血.他们中的精英都深信,该学科恰如一个值得迎战的对手,每遭挫败打击之后,都能精神抖擞、面含微笑地昂首挺立.西塞罗频频指出:政治经济学是人脑所能攻克的最博大精深的学科.

写到这儿,装避雷针的家伙再次差人叫我.他说他确实不愿再打搅我,但既然受雇于我,就得像模像样地完成任务.可是,任务完成后,身心疲惫的他正准备去休息和娱乐的时候,却发现原来的想法出现了纰漏,如果雷电袭击你,那幢激起他浓厚兴趣的房子将伫立在那儿,除了十六枚避雷针外,别无遮掩等“让我们都太平点,”我尖叫起来,“那么就装上一百五十枚!厨房上装一些!牲口棚上装一打!牛身上装几根!连厨师身上也安一根!把这倒霉的地方到处都装上避雷针,让它看上去像一个镀锌的、螺旋的、镶银的藤丛!去啊,把你能弄到的所有材料都用光,避雷针用光了就用撞杆、凸轮柱、活塞杆――什么东西都行!”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全然不为我的话所动,笑盈盈地卷起袖口,说他得加紧干.唉,这都是三个小时前的事了.现在我能不能平静下来,继续研究政治经济学这一高尚课题,还是个问题.但我抵挡不住尝试的,因为这一学科是我最热爱的学科.

放荡不羁才华横溢的拜伦流放威尼斯时,幡然悔悟,如果他能够重返家园,重新开始他的一生,那么他会在思维敏捷、头脑清醒的间歇撰写有关政治经济学的文章,不再做那些无聊的诗文.

现在,你别吱声――什么也别说,只要报报账单,然后就让这些屋子永远陷入深不可测的沉寂中.九百美元?就这么多?这张九百美元的支票在全美国任何一家有声望的银行都能兑现.那群人聚集在街上干什么?怎么啦?看避雷针!上帝呀,难道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避雷针?

等等

整整二十四小时,我家房子上林立的避雷针成了小镇上的话题和奇观.剧院一片萧条,因为即使是他们最得意的布景和这相比也显得平淡无奇.我们的街道日夜被围观者堵得水泄不通,许多人从乡下赶来观景.谢天谢地,第二天雷雨大作时,闪电直奔我家而来,驱散了围观的人群.五分钟后,我家附近方圆半英里内的地方见不到一个人影,但半英里外的房子里、窗户边、屋顶上则人头攒动.毫不夸张地说,即使所有的流星,加上为独立纪念日燃放的焰火,也不及我家屋顶上的电光那般令人眼花缭乱.


经过准确计算,四十分钟内,我家的房子遭受的雷电袭击高达七百六十四次之多,而且每次都顺着恪尽职守的避雷针而下,掠过镀锌螺旋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地面.整整一天一夜,家里谁也不敢把头伸出窗外,否则他的头发就会被烧光.我们连跨出家门的想法都不敢有.幸好可怕的封锁终于结束了――因为我那些贪婪的避雷针所能涉及的范围内,头顶的云层中已经完全没有闪电了.于是我走出家门,召集那些胆大的工友,不吃不睡,拆除了屋顶上那些奇妙的装饰物,只剩下屋顶上三枚、厨房上一枚和谷仓上一枚.瞧,它们至今还立在那儿.避雷针拆除之后,人们才敢重新走上街头了.对了,在那段恐怖的时间内,我没有继续我那篇政治经济学论文的写作.直到今天,我惊魂未定,无法拿起笔来.

(张达摘自《马克吐温中短篇故事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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