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帮不帮”之

“有件事你爱信不信,但请你听我把话说完.”这原是报章上的一则副题,不过我把它省略了四个字：爱帮不帮.之所以把它们省略了.是想拿出来换个说法：要不要帮

爱帮不帮,是江西理工大学教师费冰消情急之中说出的话,话是说给著名电影导演张纪中的.费冰消为了救助一名患白血病学生,收罗了四百多名各界名人的.名头都显赫得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不仅局限于国内的,还包括国外的.然而费冰消的“按图索骥”,遭到的是四面碰壁.尽管费冰消设计了一些妥帖的话题,但终究“猴”不过那些秘书、保镖、经纪人,想闻“天籁之音”吗.先去爬爬蜀道吧.

不过,张纪中倒是一个例外.尽管费冰消在心力疲惫的状态下说出了“爱帮不帮”的话来.但是张纪中在了解情况后还是给予五万多元的捐助,这使费冰消喜出望外.这是她奔波两个多月最大的收获.也许,这会使她的心灵稍稍得到些许的安慰.

其实,如此的一点安慰是难以释化费冰消心中的困惑的.走求助名人的路,是在她“穷尽了一切能想到的社会救助方式之后的选择”.“穷尽”后面.无疑藏了太多的东西,显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求助名人是她无奈的选择.然而这种选择同样使她无奈.甚至.她以佛教俗家弟子的身份走进庙堂.得到的依然只有失望,“打转的泪水一下子滚出眼眶”.

这时候的费冰消“书包里有一张佛教皈依证和一张孔子协会的会员证,除此之外,她还是耶稣和庄子的信徒.佛教的慈悲心,儒家的‘知其不可而为之’,基督教的‘生命树和智慧树’的隐喻,道家的自由不羁奇妙地混合在她的身上.泪水在脸上横流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哭且哭,走且走”.

费冰消的书包里装着中西古老的经典文化,里面有道义,有礼教,有仁爱,有人本精神,有慈悲为怀,有人性修为的准则.然而,费冰消在这些文化的包围中却哭了,好在还被这些文化促动着,没有望而却步.

费冰消的哭是耐人寻味的.

费冰消的走同样是耐人寻味的.

有人把费冰消称为“傻根”.说到“傻根”.自然会使人想到《天下无贼》,想到刘德华和刘若英扮演的那对“义贼夫妇”,为了维护一种心灵的纯真,他们不惜牺牲自己,用血把社会装饰得平安无事,保持了“傻根”心地的洁净,致使他有了这样的反诘：哪里有贼

但是,我们还是要承认一个事实,天下实在是有贼的.

把费冰消称之为“傻根”.也许意味着她的心灵纯真与不谙世故,她正以一种纯真的心态去呼唤去寻找社会的关爱,然后去抚慰一个年轻危难的心灵.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使她深深认识到的并不是“天下无贼”.也许给予她的这种称谓是一种不屑和蔑视.如果是这样,那么人与社会的存在还有更好的意义吗

爱帮不帮,这是个个人主权问题.帮不完全在于个人的态度.似乎谁也无权说三道四.但是,放在社会的背景下.又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屡屡听到一些见死不救的事情：人在河里挣扎.生命垂危,而那边还在谈着拿查重才救人.人性堕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一大悲哀.所以,面对类似的情况,帮不.实在不仅仅是个个人道德水准问题.而是一个人性问题.在这类事上嗅一嗅,可以闻出某些人的身上究竟还有没有人味.

费冰消经历过一次车祸.一个处在弥留之际的罹难者告诉她：人总有落难的时候.这句话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许这正是她助人热情产生的一个燃点.有人说费冰消是个“过于热情”的人,这种热情正是社会所急需的东西.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东西,有了这种热情,社会才不至于冷漠,落难者才不至于悲凉.如果彼此都冷冰冰地面面相对.每个人都活得不会舒服.

老作家钱理群说过这样的话：我存在着,我努力着,我们又搀扶着,这就够了.这是一幅和谐的人生旅行图,蕴涵着丰富而珍贵的人生哲理和做人准则.人在旅途中.任何人都没有趾高气昂的资本和理由.面对生活的无状.仅靠个人的努力常常是不够的.失去他人的搀扶,谁都可能遇到无法逾越的沟沟坎坎.所以,伸出手去搀扶一下别人,这不仅对他人,包括对自己,都一样的需要,一样的重要.

费冰消正在“搀扶”着一个患病的学子,尽管她努力的结果不尽人意,尽管她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让患病的小姑娘明白“死的尊严”.可是,我们应该相信她的“过分热情”一定会释化冷漠的社会因子,正如她的化名：冰消.

有热的存在,冰一定有溶解的时候.

【邸笑飞荐自《都市晨报》2006年9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