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泰森打架

更新时间:2024-03-13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24356 浏览:116415

我梦见我是一只老鹰在天上飞,我自己吹声唿哨就落下来了,就醒了.我还是那个帮别人看守台球厅的家伙.那时候,每天收入十元,若得二十元,就很快活,就可以哼着歌找家破馆子,切二两猪耳朵,喝杯小酒.像我这种在梦中飞一会儿就觉得累的人,看守台球厅倒很合适,只需机械地应对就可以了.每天都有闲人来和我摆龙门阵,一起消磨时间,竟习惯成自然,像个小圈子似的.

九月的一个傍晚,凉风习习,萤火虫乱飞,没人来玩台球.我正觉冷清,吴医生就来了,比平时早些,他端着一缸老茶,边走边喝.天还没完全黑尽,符麻子、王老师和李光圈也到齐了.我们在阶沿上坐成一排,屁股下都垫了张报纸.李光圈每次都要先摆弄一阵照相机,才和我们说话,眼光随时都瞄着街面,总想撞大运似的抓拍到一幅传世杰作.我们扯了一阵闲谈,才各自有了说话的感觉,袖子都挽起,都想吐几枚出来.


符麻子说:“王老师,你知识多点,你出个题目,我们来争论一番.”

王老师摇手摆头推让道:“还是李光圈先说.你是艺术家,想像力丰富,先说几句怪话吧.”

李光圈拖长音调说:“要得个屁哟等每次都是我当药引子,老子今天偏不先说,看你们怎么办,没得我,你们就不说话了?”

吴医生又朝上挽了几下袖子,抢先说:“都不先表态,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来起个头.你们晓得我今天一天都在想啥问题吗?”

我们都说:“老子又不是你肚皮里的蛔虫,鬼晓得你想些啥玩意.”

吴医生说:“我在想泰森,美国那个拳王.我在想啊,他龟儿要是突然出现在这条街上,和我们全城的人打架,我们是不是打得赢他?我左想右想没得结果,你们帮我参谋参谋.”

我说:“泰森好凶哦,我们一街人可能都不是对手,他一拳一个,打得满街密密麻麻的尸体.”

王老师说:“小张,莫长他人志气.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一涌而上,打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非死即伤.”

李光圈说:“先莫下结论.依我看,必须先订好规矩,没得规矩不成方圆,要看怎么个打法.如果可以抄家伙,泰森算个鸟,三下五除二就能把他捅摆起.若是赤手空拳,就难说了,恐怕全城人民一起上都不是对手.”

符麻子大声说:“乱说.没得打不赢的道理.我们全街有多少人?十二三万人总有吧?除开老弱病残妇,也该剩四五万壮年吧?再除开不便凑热闹的官场中人和贪生怕死之辈,也还有两万人.老子不信泰森连续出拳一万九千八百次都不手软,他手一软,随便上个人都打得倒他.”

吴医生说:“你这个道理我也想过,问题是前面倒下一排排的人,大家都心虚了,还有几个敢去送死?”

符麻子说:“这牵扯到人的素质问题,扯到天亮都扯不清,莫说为妙,检测装没这个问题.”

王老师说:“人多麻烦就多,人少一些,更容易解决问题.我们不让那么多人去送死.我们可以挑选不怕死的好汉,个个精兵强将,我估计只要五十个人就够了.”

李光圈说:“这些好汉的标准是啥子呢?”

王老师说:“不用其它标准,只要力气大、敢玩命的就可以入选敢死队.”

符麻子说:“还是出钱最管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不定派个街娃就把泰森干掉了.”

王老师没好气地说:“你只晓得钱,莫整天活得像个商人,没意思.”

符麻子来气了,大声说:“我是做生意的,我不活得像个商人该像啥子?像你呀,整天抱着黑板舔粉笔灰?话都不会说,还教语文?”

王老师大声说:“我吃粉笔灰怎么啦?我没坑蒙拐骗.简直乱弹琴,我看你才是个泰森.”

吴医生怕把话题岔开,赶忙打圆场,他左劝右劝:“莫吵嘴,莫吵嘴,我们还是集中精力想办法打倒泰森.”

李光圈说:“符麻子刚才说得也有道理,只要肯出钱,很多好汉就会自动站出来,这样的话,只要二十条好汉就够了.其他人都在街两边站起当啦啦队助威,一起喊雄起.”

我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嘴说:“这二十条好汉不能一窝蜂乱上,应该讲点谋略,排个阵形.”

符麻子说:“小张说得好.乱打一气没得好结果,应该考虑周全,一波一波地冲锋.”

吴医生说:“这个办法好.先派七八个人上去乱打,灭他威风;再上七八个人和他周旋,耗他体力;最后几个人其实才是我们这边最厉害的角色,一鼓作气就解决问题了.”

王老师重新兴奋起来,他说:“要得,就这样打.我觉得最后只要一条好汉就能一锤定音.关键是这个人必须严格挑选,才能站好最后一班岗.”

符麻子说:“好.我们来想一下,谁配做这个关键人物?把你们晓得的好汉说出来,我们称一下他们的重量,给他们排个座次.”

吴医生首先推出他的老邻居大馗.

我们也认为大馗算一条好汉.他篮球打得特别好.在台还没转播过NBA的岁月里,他就会扣篮了,我们当时也不晓得扣篮这个词,我们只说喂球.那时候,不时兴尖叫,爱慕他的女人们嘴唇发抖、全身出汗,还得检测装若无其事.如果是现在,全场尖叫不止不说,肯定有女孩昏倒.想想看,他才十八岁,相貌英俊,多少老母牛想吃嫩草,多少少年人要和他争风吃醋啊.他身手矫健,打架也一流,一两句话顶上了,一伙人就骑上自行车,前呼后拥地到郊外打一架,他们身后还有两三百人奔走相告、跟去看热闹,场面壮观得很.在我们的印象中,大馗从来没输过,总是挑战者鼻青脸肿.他出发去参加省队集训时,我们全城的人都为他感到骄傲,可他不会走后门,不久就落选了,我们又为此愤愤不平.他的领队倒是爱才,说依大馗的实力打国家队都可以,就给他指了一条路,要他去巴结一个老女人,那女人关系多.大馗就提了两斤苹果去走后门,紧张得很,话都不会说.人家啥都不要,只要人,关了门就往他身上扑,乱摸.大馗夺门而逃.很多年后,他自己说:“那时年少无知,不晓得陪她睡觉也是走后门的方法.”

符麻子坚决反对:“不行.大馗年纪大了,又贪杯,早就不中用了.他不能把好最后一关.”

李光圈说:“他应该上.他步伐灵活,可以先上去和泰森周旋,耗他体力.”

吴医生不服气,就说:“你们又能推荐谁?”

李光圈就推荐了黄棒.

说起黄棒,我们眼里都闪出一条开手扶拖拉机的厚实身影.他身体太好了,不管多冷的天都只穿一件衬衣,不子,敞胸露腹.手扶拖拉机开得轰隆轰隆响,气势如虎,碰见急转弯,他飞身而下,双手握紧驾驶杆在路上跑,一溜烟似的就转过弯去不见了.要说黄棒的力气,的确了得,不说他倒拔垂杨柳,只说他玩卡车轮胎,一般人怎样把卡车轮胎弄上车厢里去?都得垫块木板,两三个人用钢钎往上移,气喘吁吁的,有时还滑下来砸断两条腿.黄棒不一样,他走过去,双手握紧钢框,平举起轮胎,稳稳地放上车厢,气都不喘,像端个痰盂.要和他打架,没几个敢说打得赢的.

吴医生干笑了两声,嗓子痒,找王老师要口茶喝,才说:“黄棒做正事不专心,想偏方却第一,让他演压轴戏,要演砸.不行不行.”

李光圈很生气,大声说:“鸡蛋里挑骨头,没得缺点硬要弄个缺点出来,找些龙门阵来摆.”

王老师就说:“莫护短,你的人选就没得缺点了?黄棒确实不行,我教过他,我最有发言权,他从小就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贪吃.”

我说:“他身体好,需求量大,贪吃是正常的,跟打泰森有屁关系.”

王老师说:“你们不晓得,他和泰森打,就会走神,心想泰森吃过啥好东西才壮得像头牛.冷不防挨一勾拳,下巴都打碎了,往后便倒,大事休矣.”

符麻子说:“快莫乱说了,牙齿都笑脱了.依我看,黄棒没长脑壳,只有毛力气,只配第一拨去送死,一阵乱打,灭泰森几分威风就完成任务了.”

李光圈说:“这还算个道理.你提个人选,我来挑他毛病.”

符麻子卖了几下关子,等我们催他,才慢慢说了个人名:“伯光.”我们都一拍脑门,后悔没先想起他.伯光从来不和人打架,他的声名是建立在一匹狼和一头三百斤的野猪身上的.

离城约二三里,有一条老盐贩子山道,如今很少有人走了.大前年夏天,伯光心血来潮,想抄近路回城,一个人走这条羊肠小道.走到百丈沟,天就黑了.百丈沟的路是从绝壁上凿出来的,窄,仅容一人过身.伯光刚走到半山腰,碰见一匹狼.人和狼对峙了一整夜.伯光带着一把铁尖布伞,正对着狼,狼欲往前扑时,他就撑开伞,狼就吓得后退几步.如此斗到天亮,狼退走了.伯光回家以后才喘了一口粗气.众邻居都晓得伯光勇猛,有人就说:“伯光啊,你该和狼打一架,你可以把它打死呀.”伯光恍然大悟,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行,老子硬是要找到它,把它打死.”伯光就一个人进了山,在老路上等那匹狼.第二天下午,他回来了,狼没打着,扛回来一头三百斤重的野猪.伯光大宴宾客,有六十个邻居吃了他的野猪肉.席间有人说:“伯光,我看这头野猪的头都撞破了,你怎么让它撞死的呢?”伯光就说:“不是撞的,是我打的.”大家都不信,他就扬起右拳给大家看,手都打烂了,有两个指关节露出了骨头.伯光徒手打死三百斤重的野猪的消息立刻传遍全城.

吴医生连声感叹,大腿拍得噼叭响:“好汉,好汉,好汉.”

王老师也很得意,大声说:“伯光他爸是我们学校的伙食团团长,也是条好汉.”

我们都晓得伯光他爸,都喊他团长.团长老早就是这条街上侠骨飘香的人物,他成名于“文化大革命”,老校长被揪出来时,他只是食堂的一个杂工.那次批斗会从早上开到晚上,老校长跪在条凳上,被吐了一身口水.月亮升起来时,黑心的造反派朝他背心一脚,脑壳触动,立仆,昏死了.散会了都没人敢去关心他.只有团长最后站出来,把他背回家,又是灌姜汤又是卡人中,总算把他救活了.二十几个造反派喝了酒,打上门来,要灭团长.团长抄一根扁担和他们打,打赢了.“”后,老校长官复原职,伯光他爸就当了伙食团团长.团长刚上任,手脚不干净,食堂里的好肉好油都往自己家里搬.有个吴老师,为人正直,有点憨厚,看不惯,就找老校长反映情况,老校长指着他的鼻尖说:“你他妈的,还要不要工作?老子的救命恩人你也敢告密.”吴老师也是一条汉子,他跳上窗台,大声说:“老子命都不要了,还要工作有屁用啊?”那可是八层楼啊.老校长说:“你慢点慢点,等我回来,再跳也不迟.”说完就出门去把团长带回来了.团长给吴老师下跪,他才从窗台上下来,刚着地,腿一软也跪下了,倒不是他要道歉,是心虚了,想起跳楼就后怕.

王老师说:“这个故事很精彩,我一直都想写篇小说,题目就叫团长.”

李光圈说:“写.我支持你.你马上就可以当艺术家.要注意啊,一定要写得直接有力,少用形容词,多用动词.”

吴医生说:“莫扯远了,泰森还没搞定,又扯艺术.”

李光圈说:“扯艺术怎么啦?艺术也是个好话题嘛.”

符麻子说:“不准谈艺术,老子听不懂.”

王老师哼哼鼻孔说:“没文化.”

吴医生说:“最没文化的是泰森.要打赢他,还得依靠没文化的.”

符麻子伸出右手,指着李光圈,逼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才说:“我提的伯光,你们还没下定论呢.”

我说:“伯光当然最后把关,没问题.”

吴医生说:“我们可以考虑让伯光第一个上,说不定他一人就把泰森打倒了.你们想啊,三百斤重的野猪都打得死,三百斤重的泰森又算个鸟.”

符麻子一拍脑门,大声说:“还争论个屁,伯光一个人肯定打赢泰森,不用其他人.”

我们都笑了.

符麻子兴奋得使劲拍打双膝,然后跳了起来,两眼放光,大声宣布:“老子发了大财后,一定要摆个擂台,把泰森请过来,让他和伯光大战三百回合,分个高下.”

李光圈说:“这个主意好,可以挣很多钱.”

王老师说:“他两个打架,全世界都来看,很多洋妞也来捧场.就是摆在珠穆朗玛峰上,人们背着氧气瓶都要往上爬.”

这时,一个擦皮鞋的小伙子走过来,刷子敲着小板凳.符麻子就招呼他:“来,给我们擦鞋子,我请客.”

王老师:“总共才五块钱,也叫请客?”

符麻子说:“你莫冒酸,脚伸直,先给你擦.”

王老师就把脚伸直了,小伙子就在他面前坐下来,摆开工具开始干活.

李光圈说:“电视里转播的拳击赛,每个回合打完,都有个穿三点的性感女郎举个牌子绕场一圈.”

符麻子说:“这个点子好,伯光打泰森,也要选个来举牌子.”

李光圈鼓掌道:“让全世界见识一下我们街上的性感女郎.”

王老师说:“我们先搞一次选美,只有冠军才有资格在擂台赛亮相.”

符麻子说:“亮相时不能太保守,一定要她把大腿和肚皮全部亮出来.”

吴医生说:“这样就好看了.你们说,这条街上有几个呢?”

王老师说:“符麻子,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过各种颜色的,心里有个比较,你最有发言权,你说哪个女子最美?”

符麻子说:“我没得文化,我看得起的美人,弄上床才实用,真要亮相就不中用了.还是李光圈最有发言权,你才懂美学.”

吴医生说:“对.李光圈先说,都说你经常关起门给女孩拍写真集,这街上的美人你心中有数,见过细节,当然是权威.”

李光圈破口大骂,然后才说:“造老子的谣,好像老子是个流氓.”

吴医生极委屈地轻声说:“都是别个乱说的.你当个选美的评委还是很够格的.”

李光圈说:“你在医学院混了五年,好歹也是个本科,懂解剖,看别人骨架就晓得肉是怎样的,还是你来选,你选的人才符合科学.”

吴医生说:“选美要用美学,科学不得要领.你不先说就让王老师先说.”

王老师使劲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审美能力.又把话题推给了符麻子.符麻子正伸直腿,朝上挽裤脚,免得擦皮鞋时弄脏裤子.他说:“哪个敢先说嘛?本来没得事,一说出来,你们就要拿老子当笑柄,好像我说的人是我的相好似的.惹一身骚.”

李光圈笑嘻嘻说:“说出来嘛,让我们帮你考虑周全一些,看她够不够格做你的二奶.”

符麻子说:“放屁.”

李光圈打开相机,给符麻子的脚和小伙子的手拍了张特写.边拍边说:“就凭你这双名牌皮鞋就可以迷住好多贪财的女人.”

符麻子说:“莫扯远了,你快点选美.”

李光圈收起相机,叹了口气说:“都不说,那我就说一个人.依我看,这街上只出过一个美人.”我们都看着他的嘴,他才说:“安娜.”

我小时候见过安娜,依稀记得她的倩影.就算“”时那么清贫和朴素,仍然挡不住她的光芒四射.特别是她的,呈爆炸状,快要从衣服里滚出来了.年仅十五岁就是方圆五十里内的女王了.追求她的人太多了,小伙子们成年后都很有出息.比如说李光圈,他也是追求者之一,他老爸那架直筒子120照相机正好派上用场,安娜的各种姿势都被他摆布成了照片,连背影都不放过.安娜不喜欢背影,她说:“不准偷看我的屁股.”李光圈就当着她的面,把底片和照片都烧了,发誓不再传播她的屁股.李光圈最终成了这一带名气最大的摄影家.当然他不是糊涂蛋,他最先放弃了追求安娜.按他的说法是,有一天,他和蒋大毛请安娜到国营食堂吃面条.那时好穷啊,只凑够了一碗面条的钱,两人约定好,每人只吃一筷子,剩下的全让安娜吃,他们拿着筷子敲打出革命歌曲的调子,终于等到面条上桌了,好香的汤面,油水和肉沫都飘在表面上.他们直咽口水,还得在安娜面前检测装斯文,女士优先嘛,安娜当然先吃.只见她放下筷子,双手捧起面碗,轻启樱桃小嘴,也不吹气,“呼噜”一声,就喝光了油水和肉沫,只剩一碗清汤寡面,让李光圈失望至极.符麻子说:“看她吃面条该是种享受才对,你怎么会想到放弃呢?”李光圈叹了口气才说:“老子顿悟了,安娜是个贪心妇人,不会替别人着想,老子养不起她.”事实上,安娜也看不起本地人,最终是个上海知青靠辛勤劳动占有了她.传说她如今在上海是个大富婆.

符麻子说:“说半天等于没说.就算安娜还在这里,让她去给擂台赛举牌子,一身皱纹就把泰森吓死了,还用伯光动手吗?”

李光圈说:“你选个美人,不管适不适合在擂台赛上亮相,我们都举双手赞成,不再另觅人选,如何?”

符麻子没接话头,而是对擦皮鞋的小伙子说:“兄弟,你帮我们提个人选.”

小伙子就说:“我不是选美的料,我给你提个建议,选美人举牌子不一定合适,万一她不大方,好戏就演砸了.还不如选个活蹦乱跳的去出丑.”

符麻子说:“好好好,选个.”

王老师和吴医生就说:“麻子,你说哪个最骚?”

符麻子毫不犹豫地说:“鲁花儿.”

小伙子说:“她其实不骚.”

符麻子哈哈大笑,指着小伙子说:“傻儿,你是个傻儿,连鲁花儿都不骚,那这世界上就没得了.”

小伙子说:“她其实心眼很好.”

符麻子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脸上的麻点直抖.他说:“你和鲁花儿是不是有一腿?只有你才替她说好话.”

小伙子的脸色越变越难看,紧咬着嘴唇.

符麻子说:“脸都红了,肯定有一腿.鲁花儿就是个.你是怎么搞上的?”

小伙子把刷子往地上一砸,捏紧了拳头,大声说:“她不是.”

符麻子也拉下了脸,挑衅地说:“你他妈的,疯了.想和老子打架.老子偏要说鲁花儿是,老子只要掏点钱就可以日得她长血流.”

小伙子大吼一声:“放你妈的屁.”随即从板凳下摸出一把尖刀来,把符麻子扑倒在地,拿尖刀顶住他的颈动脉.符麻子吓得不敢动弹了.王老师的脸,苍白,李光圈的脸,苍白,吴医生的脸,苍白,我的脸是不是苍白的,我不知道,我面前又没得一面镜子.

小伙子吼出了他的理由:“鲁花儿是我妹妹.”

要是小伙子真把符麻子杀了,我们都得出庭作证.同时可以作证的还有:五六个跑来看热闹的过路人;对面杂货铺的龙二哥和龙二嫂;小西天歌厅前拉客的两个小姐梅儿和玉儿,她俩一直都坐在灯笼下一边剥瓜子一边朝这边打望;二楼上的赵电工也可以作证,他当时正端了盆洗脚水准备朝街面上泼.

第二天,李光圈中午就来了,他对我说:“小伙子的刀架在符麻子脖子上时,很有力度,构图也很完美,我本来想抢拍一张照片的,可我没敢动.怕闪光灯一闪,小伙子就像听见信号一样,来不及反应,一刀就把人捅死了.哎,都是他妈的泰森惹的祸.”

(责任编辑崔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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