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比较余华与卡夫卡的写作

更新时间:2024-03-16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30798 浏览:144160

作者简介:王卿(1984.12―),男,汉族,河南商城人,河南大学文学院09级硕士,研究方向:比较文学.

摘 要:卡夫卡是公认的西方文学大师,余华是我国当代文学中影响力较大的作家,余华因为读到卡夫卡,使得他的文学创作进入了新境界,有一个很大的改观.卡夫卡有抱怨,他一边抱怨别人,一边严格要求自己.他越是抱怨别人制造噪音,他就越安静.他越是受到父亲粗暴的干涉就越是柔弱.这种态度在作品中就演化成极端,无所不用其极.余华的童年是弱者形象.他与医院相伴,在太平间里曾度过愉快的时光.他在《现实一种》拿眼珠的拿眼珠、锯颌骨的锯颌骨,并且两个医生相互调侃的那场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关 键 词 :卡夫卡 余华 写作 比较

中图分类号:I04文献标识码:A

On the Writing Features of YuHua and Kafka

WANG Qing

(Henan University Henan•,Kaifeng 475001)

Abstract: Kafka is accepted to be the the Western great master of literature, Yu Hua is the writer who he a great effect in the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Because of hing read the works of Kafka, Yu Hua made his writing a big difference, that entered into a new state. Kafka he plain. And he plaining others, he require himself strictly. He only quiet what he paining the other make noise. The more rude interfrenced by father, the more weakness he were. This attitude is evolved into the extreme sense in his works, do all he can do. Yu Hua is weakness in his childhood. He was growing up with the hospital, and ever he a good time in the reposing room. The story---that one docter takeing off eyeballs, the orther sawing off the jawbone, and the two mocking each other---in his One Type of Reality, is e from his experience.

Key words: Kafka ,Yu Hua, Writing, Comparative

一、

卡夫卡是公认的西方文学大师,余华是我国当代文学中影响力较大的作家.余华因为读到卡夫卡,使得他的文学创作进入了新境界,有一个很大的改观.中国现代文学有过鲁迅、沈从文那个时代的辉煌,然后因为历史和政治原因,中国文学逐渐远离世界文学的潮流,但是先锋小说出现之后,这些作家使用新形式来写作,中国文学开始走出旧的文学样式,引起了评论界的关注.这些先锋文学作家创作出先锋作品,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受到外国文学的影响.其中受到卡夫卡影响的很多,如残雪、余华、宗璞等.在这些作家中,余华的创作成果丰硕,而且他的作品,在80年代和90年代之后这两个时期,随着阅读经历的变换、自身创作实践的丰富和对文学认识的深入,有明显的区别.这两个阶段中,80年代余华开始接触卡夫卡的作品,这对他的文学创作很关键,因为他逐渐找到自己的叙述方式.

卡夫卡是犹太人,犹太人在他那个时代地位很尴尬.卡夫卡是奥地利人①,那时候布拉格还没有从奥地利分离出来,犹太人在首都维也纳很有过一番作为,无论是文化还是商业.但是后来却引发了反犹主义.卡夫卡就生在那个政治动荡,犹太人有过作为又处境尴尬的年代.奥地利出过很多大师,弗洛伊德②、维特根斯坦③都对现代文学哲学影响巨大.19、20世纪之交的奥地利给包括文学在内的文化和思想领域带来革命.卡夫卡就出生于1883年,那时候的布拉格和奥地利很近.奥地利在1900年有过文化繁荣,在1910年又成为欧洲文化中心之一.1900年卡夫卡已经尝试写作.卡夫卡生活的时代背景还是不错的,它提供了一种有利于从事艺术的文化环境.但是卡夫卡的身份很尴尬,一方面他遇上反犹主义,另一方面他于家庭并不遂意,他想写作,但是他父亲不支持,想得到舅舅的欣赏,把一篇习作拿给他舅舅看,结果他舅舅对他评价很低.母亲是中立的,妹妹最和他亲近.但是家里父亲说了算.卡夫卡也想离开家,但是他脱离不了家.他曾经让父亲支持他两年时间,辞掉工作搞创作,但是他父亲没有同意.在社会文化大背景活跃和民族和家庭身份尴尬的环境下,他做的不是与法律也不是与语言有关的工作④.他把文学当成了精神寄托.就算他的每一封信,他的只言片语都是文学与生存的共同作用产生的.他对待文学的方式就在于坐在书桌前,不停地写,直到精疲力竭,能够睡觉为止.

余华写作的时代正值文化大革命之后.中国文学从白话文文学开始,经过鲁迅、沈从文时代的辉煌,到伤痕文学,文学写作发生很大变化.这期间文学与社会变革走得太近,尤其是新中国建立之后,经过文化大革命等政治运动,使得文学成为封闭的、相对被操控的.这个封闭主要指外国文学被打为毒草,中国作家想读到外国作品都很难,更别说借鉴外国文学来创作.但是结束,外国文学作品逐渐解禁,教育文化事业的兴起需要外国文学作品的进入.于是余华逢上了外国文学作品被翻译出版的,就这样余华接触到卡夫卡的作品并喜欢读.创作也受到他的影响,文学观念发生改变.余华受到卡夫卡的影响创作了一批作品,尤其卡夫卡带来的写作方式的改变,自由的写作⑤,使得余华的写作解放了.

余华受到的影响是卡夫卡写作方式而不是生活.两个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人,不可能一个复制另一个的生活方式.中国的文化决定了余华的生活方式.他的父子关系不跟卡夫卡一样,童年所处的时代跟卡夫卡不同.

二、

比较两个人的语言,得阅读德文原著,而限于只能读翻译的作品,所以从思想上比较两人.作品是翻译专家翻译的,大的思想总不会有变化.所以比较思想是稳妥的.余华受过川端康成、卡夫卡和福克纳的影响.其中卡夫卡解放了他的写作,让他在写作方式上有了转变,对“真实”有了新的思考,认为常识容易窒息文学写作的自由展开.作品有各自的独立性,两个作家不一样的时代,不一样的社会,不一样的家庭背景,不一样的人,自然写出来的作品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但是因为余华阅读过卡夫卡,并且承认写作方式上受到卡夫卡的影响,那么从余华的具体作品中考察,它们哪里与卡夫卡作品有亲缘关系呢?刑罚.卡夫卡的《在流放地》,司令官自己躺在上一任司令官制作的刑具上,为了显示刑罚的艺术,刑具的精巧,最终让针头把自己刻穿了,鲜血遍流.而余华的《一九八六年》历史教师同样是在自己身上施加自己曾经研究过的刑罚,坐在大街上用锯子锯自己的鼻子,用石头砸自己的阳物.

还有个具体的例子是余华的《一九八六年》跟卡夫卡的《变形记》模式很像.就是整体叙事框架上,《一九八六年》结尾疯狂的历史教师一死,母女两人――历史教师的老婆(前妻)和女儿就摆托那种阴郁和疯狂走进阳光,开始幸福生活了.而卡夫卡的《变形记》也是这种模式,而且也是一转折,大甲虫格里高尔一死,那个小职员的父亲母亲和妹妹就松了一口气,开始了新的生活.之前不是格里高尔变成了一只大甲虫了吗,然后家庭开始悲惨的生活.父亲过去成天坐在躺椅里不起来的,居然谋了一个差事.躺在椅子上休息都不脱掉一身制服,随时等着差遣.母亲也做起针线活,赚一些钱,缝内衣,而且还做一部分仆人的活.妹妹也帮母亲干活.等于格里高尔一变形,他整个家庭就失去经济来源了.幸好父亲还有一点公司破产留下来的财产,加上格里高尔工作时交给父亲的钱,没有花完,父亲都给藏起来了.这些格里高尔都不知道.他们连家里的房子都租出去了.父亲低声下气地在三个房客用餐时又是鞠躬又是围着桌子转.房客坐着父亲母亲和自己平时坐的位置.他们给房客做的饭端上桌,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别不满意又让重做.后来妹妹还给房客拉小提琴,这也导致格里高尔从暗处爬出来,结果最后死掉.是因为格里高尔跟妹妹关系特别好,妹妹喜欢小提琴,格里高尔就努力赚钱想送她去音乐学院.但是现在他变形了,妹妹给房客拉小提琴,房客又不待见.房客不想听,觉得水平太次,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但是格里高尔看在眼里,他喜欢听妹妹拉琴,所以直接从自己的屋子里爬出来,爬到妹妹的面前.他想让妹妹到他的屋子里拉,甚至想让她永远都待在那里给他演奏小提琴.他忘记了自己是只大甲虫,其实他根本也说不了话.他只不过是看见妹妹拉小提琴不受待见,一怒之下就冲出去了.冲到妹妹的面前,房客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天天跟自己呆在一座房子里,所以就导致房客要退房,而且连住过几天的房租都不交了.父亲这时候不是赶格里高尔回屋,而是不断地请房客回屋去.他急于掩饰这种家丑,简直有点对房客施加压力的意思了.这一下子,把房客惹恼了.之前仆人也辞职了.仆人辞职的时候还自己主动发誓说一定替他们保守秘密,不把任何事说出去.现在的保姆是个老女人,她不怕格里高尔.他把格里高尔的屋子当成堆放垃圾的地方了,有什么不用的东西都拿到格里高尔屋子里去.屋子里又脏,加上格里高尔身上的伤.背后嵌进去一个苹果,是他父亲在之前他母亲看见他在床单地下动吓晕过去那次扔的.这种受伤再加上后来的渐渐被遗忘,他终于死了.连他死了都是老仆人发现的,拿着扫帚在他身上戳来戳去,发现他不动了.于是他的父亲和妹妹才知道格里高尔死了.这一下好了,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三个人都写了请检测信,要一同出去散散心.他们开始憧憬未来,考虑要给他妹妹找个女婿.他们终于解脱了.

两个故事都有个转折点,这个转折点是跟现实脱轨了的人的消失.然后,他们身边的人从他们变形或者疯狂带来的阴郁中解脱出来,走进阳光,走进一种健康的生活.这种叙事模式的复制很隐蔽,因为人们容易把眼光放在显而易见的暴力和惩罚等主题的影响上,却忽视了这种叙事模式的借鉴.


三、

卡夫卡把自己和主人公当作实验品.他从来不改初宗,始终是一副面孔.他让你看清楚,看清楚这个人性的试验品(《变形记》)、艺术的试验品(《饥饿艺术家》),他无所不用其极.他让你观看你和他共同生活的世界里那些能够用语言把握和传达的场景.它一刻也不能放松⑥.他的作品同样没有片刻的放松,像诗的某些特征.整篇被所有的句子勾连得力量强大⑦,无一处不严谨,不充实着尊严和尊重.

余华80年代的小说相对卡夫卡的作品跳跃度大,叙述视角和人称转换很明显,略显突兀.但这是诗之品质.包括掩饰不住地用全知视角对季节变换的描画,即使是人物最神经质的时候也不例外.这无疑是中国化的人与自然关系,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情感.

卡夫卡有抱怨,他一边抱怨别人,一边严格要求自己.他越是抱怨别人制造噪音,他就越安静.他越是受到父亲粗暴的干涉就越是柔弱.这种态度在作品中就演化成极端,无所不用其极.饥饿艺术家的饥饿表演.格奥尔格听到父亲让跳河就在桥上跳河了.格里高尔在生存的压力下变成虫子了.饥饿艺术家在笼子里最害怕的是自己的表演没有人盯着.最害怕的是一旦没有人盯着便在有人质疑他偷吃东西时,没人作证.他不允许自己的表演有一点瑕疵.为此他一再地给自己提苛刻的要求.格奥尔格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朋友和父亲的不敬,甚至在暗地里替朋友操心.他几乎不发出反抗的声音.连父亲发出的最恶毒的咒骂都当做判决,自己执行了.临死还在宣称他爱父母.

余华的童年是弱者形象.他与医院相伴,在太平间里度过过愉快的时光.他在《现实一种》拿眼珠的拿眼珠、锯颌骨的锯颌骨,并且两个医生相互调侃的那场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他80年代的作品充满暴力、死亡,有拒绝阅读的姿态,为暴力而暴力.而卡夫卡的暴力不一样.卡夫卡的暴力,《在流放地》是推导出来的暴力,它不得不这样,这种暴力让人不觉得突兀.但是余华的暴力不行,他是预先设定的.语言的暴力.不过可以理解的是年轻人就是这样,在现实生活挣扎中左冲右突.荷尔蒙分泌旺盛.少年,父母老师监护着,精神物质都依赖于父母老师;中青年,逐渐离开父母,挣脱老师,想在物质和精神上独立.这时,他们开始意识到死亡对人的威胁.他们在躲避威胁,处理事情时,又常有用暴力解决的冲动.这是因为人的身上有动物性.用暴力化解威胁,消除不安全感.但是这暴力是有代价的.要么是身体上的残损,要么是杀人偿命.在余华那里是所有施暴的人的毁灭.有些是用暴力赢得了尊严,丢掉了性命.这就是悲剧.

余华80年代的小说事隔20多年阅读只想一目十行.给它一个评价就是:它具有文学史价值.它是中国作家在文化大革命之后寻求文学语言不同于以往的见证.在见惯伤痕文学作品之后,余华80年代的作品是全新的文学形式.它的语言表达是新鲜的,它能够吸引人的注意.跟伤痕文学相比,它不是分析,而是呈现,它不是教训,而是让读者去看.他在这些方面的进步,卡夫卡的贡献很大.

注释:

① 卡夫卡生在布拉格,当时布拉格还是奥地利的一个城市.现在布拉格是捷克的首都.

② 弗洛伊德(1856―1939),著名精神分析学家,奥地利人.

③ 维特根斯坦(1889―1951),著名哲学大师,在奥地利出生,后来加入英国国籍.

④ 他做的是保险.他博士读的法律,爱好写作.也就是说他既没有做他所学的法律,也没有做自己喜欢的.

⑤ 余华说,卡夫卡在叙述上是“彻头彻尾的自由主义者.等卡夫卡救了我,把我从川端康成的桎梏中解放了出来.与川端不一样,卡夫卡教会了我的等是写作的方式.”见余华.余华作品系列: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113.

⑥ 谁脱节,谁跌落深渊.卡夫卡在文学书简里说道“人只有调动浑身的力量,友爱地互相帮助,才能在面临地狱般的深渊时,使自己保持在勉强的高度,尽管那深渊是他们所愿意去的地方.他们互相间都有绳索连接着,如果哪个人身上绳索松了,他就会悬吊在空中,比别人要低一段,那就够糟了;如果那个人身上的绳索全断了,他跌落下去,那就可怕极了.所以必须与其他人捆在一起.”见卡夫卡.夫卡夫文集 4.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7:13.

⑦ 他曾经评论自己的《判决》是诗,他说“《判决》是我特别重视的,它虽短小,但它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更是诗”.见卡夫卡:夫卡夫文集 4.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7: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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