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民族的又是现代的,才是世界的

更新时间:2024-04-07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21485 浏览:96265

坚守民族特性

中国柯尔克孜族文学,主要由民间文学和晚近出现的书面文学两个部分组成.相对书面文学来讲,柯尔克孜族的民间文学比较成熟,有神话、英雄史诗、爱情叙事诗、民歌、传说和故事等.其中最为著名的是英雄史诗《玛纳斯》,这部史诗是世界文学的瑰宝.史诗中诗化的英雄已成为民族审美感情的凝结体,因为她凝结着历史锤炼了千百年的民族感情.除此之外,英雄史诗作品还有《交劳依汗》、《阿吉巴依》、《萨依卡勒》、《巴额什》、《托勒托依》等.爱情长诗以《库勒木尔扎与阿克萨特肯》、《奥尔交巴依与克茜姆汀》等为代表作,这类作品具有生动感人的艺术力量.中国当代柯尔克孜族书面文学的发展伴随着柯尔克孜族经济生活的变化,涌现出一大批诗人和作家,如:阿不都卡德尔托合塔诺夫、阿曼吐尔巴依扎克、艾斯别克奥罕、吐尔干拜克力奇别克、加安巴依阿萨那勒、曼拜提吐尔地、萨坎吾写尔、阿山巴依玛特勒、曼拜特艾山叶尔格、吾尔哈力恰克德尔巴依、阿不都热合曼斯玛依、萨黛特加玛丽、莫明不都卡得尔、朱玛卡德尔加合甫、吐尔逊朱玛勒等等.这些作家在诗歌、小说、散文、评论等领域创作出―大批在国内外皆有影响的作品.

一个民族文学的民族特色,是这个民族文学成熟的标志.当我们把作品作为民族文化传承和积累的―种范本,还原于它们所属的民族文化系统和民族文化语境时,许多在主流文化语境或其他文化价值系统中不被注意的文化价值便会立即凸现出来,它们包括草原文化朴素的生态意识,人性的真善美等等.吐尔干拜克力奇别克的中篇小说《乔里潘》植根于本民族人民的生活土壤,挖掘和表现本民族独有的生存状态、特定心理、生活特质和文化传统,塑造了具有鲜明民族性格的芝术形象.这一类的作品,占了柯尔克孜族书面文学的主流.柯尔克孜族是一个史诗民族,是用诗歌来表达自己的民族,诗歌在中国当代柯尔克孜文学中占相当大的比重.诗人加安巴依阿萨那勒的诗集《足迹》、《消失的岁月》,语言瑰丽细腻,有着纯粹的民族语言、特有的思维模式和强烈的民族特性.民族特性,是民族作家主体意识在作品中的自然流露,是文学民族化的必要条件.正是因为民族作家有着不同的民族意识、民族情感、民族特性,因而才使民族文学作品具有着丰富性、多样性,使文学的百花园姹紫嫣红.五十年来,正是因为坚守民族文化传统中的优异的成分,柯尔克孜文学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吐尔干拜克力奇别克、阿尔曼诺娃、艾斯别克奥罕、依布拉音马木别提、阿地力朱马吐尔地的《南行抒怀》、《苦寒的心》、《生命》、《生活的风浪》先后荣获全国第二、三、四、五、六届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新人新作奖和翻译奖.

民族性与现代性的结合

文学是时代的产物.每一个特定的时代,文学作品都会烙下时代的印记.时代观念,对于作家来说,是一个宏观的概念,一个历史的范畴,它本身具有着相当丰富生动的内涵与相当宽泛的外延.在当今社会,它既包含着时代精神与现代意识,又囊括了现时可以感知的文学时尚、审美趋势、哲学思考、心理导向、社会情绪等等多重社会基因.当它注入于文学的时候,不仅要化作时代所赋予的思想追求,同时也会化作时代所赋予的艺术追求.在柯尔克孜文学的天宇中,确有熠熠星群,作品不论从社会学、民族学,还是从文艺学角度看,都有独特的价值.艾斯别克奥罕的小说《没有睡意的夜晚》、 《骑牦牛的人》,反映了柯尔克孜人在改革开放背景下,在游牧文明与现代文明的猛烈撞击中真实的生存状态.市场经济的阵痛改变了他们的世界,他们的民族心理、民族气质在这空前深刻的社会变革和文化更新的过程中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特别是市场经济与竞争打破了自给自足经济形态的平衡,大大改变了人与人关系的旧有模式.从游牧到定居,改变的不仅是柯尔克孜族的生产生活方式,而且改变着传统的民族习俗和观念,以及民族空间分布格局.揭示现实矛盾,描绘改革在柯尔克孜族人民心中掀起的波浪,是这一批柯尔克孜族作家表达的一种方式.

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当代柯尔克孜族文学的发展还很不平衡.题材单一,农村题材多,城市题材少,体裁比例失衡,中长篇小说、散文、评论、报告文学等体裁偏少,具有深层意义的优秀作品少.柯尔克孜族当代文学的翅膀像是绑了铅块,它处于一种既不脱离现实而又难以反映现实,既崇尚主体意识而又不能自由驰骋的矛盾之中.要改变这一现状,柯尔克孜作家在确定自己时代观念的时候,必须具备寻找时代与强化时代的能力,善于描绘本民族历史的伟大进程,善于批判与现代文明感召相脱节的本民族性格的惰性因素,善于融入火热的现实生活中,拓展视野,将柯尔克孜族精神传统的内蕴以现代话语模式传达给外面的世界.王蒙说得好:“事实上很多伟大的作家都有毫不含糊的社会意识,社会历史的使命感.这些是他们的伟大人格不可缺少的、常常是首要的组成部分,这些是他们的伟大的著作的价值和力量的不可缺少的,有时是首要的组成部分.”在这个前提之下,无论是现实题材或历史题材,都能够创作出高质量的作品,达到与时代同步.

既是民族的,又是现代的,才是世界的.20世纪“拉美文学的爆炸”和“非洲文学的崛起”,加西亚马尔克斯等拉美和非洲的作家、诗人先后纷纷获诺贝尔文学奖,以及在世界各国读者中影响越来越大的吉尔吉斯斯坦作家艾特玛托夫的作品等等,证明了这一点.艾特玛托夫的作品关心人类命运,面对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善于将民族性与现代性相结合.对一部真正的文学作品来说,一个民族有价值的文化成果,是不应该也不可能仅仅局限在自己单一的民族利益或封闭在狭隘的思想感情之内,也不可能停留在对人类的生存状态、利益和理想毫不关心的冷漠中,它自身的发展不可避免地必然参与全国乃至世界文学的进程及人类综合的相互作用中.别林斯基也指出:“要使文学作品成为具有艺术性的作品,个别民族生活的形式就非包含有全人类、世界性的内容不可.”并强调说:“只有那种是民族性的同时又是一般人类的文学,才是真正民族性的;只有那种既是一般人类的同时又是民族性的文学,才是真正人类的.”全球化语境对各民族精神文化最深刻的影响应该是看待事物的世界眼光取代了狭隘的民族意识和地域观念,文学创作既要发展民族的个性,又要追求文学的终极理想、全球意识.

吸收、借鉴与融合

如果说文化身份特征的认同主要是指对民族文化核心价值的认同,那么,文化身份的建构则要以文化核心为建构基点,批判地吸收外来文化的优秀成果.

柯尔克孜族民族文化受社会变革的影响发生着从未有过的进步.改革开放以来,受周边民族的影响越来越大,与境外同源民族交流的领域进一步扩大.柯尔克孜族文艺作品被翻译成汉文或外文出版,国内外的优秀作品同时被大量翻译成柯尔克孜文.中亚同源民族的文化书籍通过各种渠道进入境内.这一切都促使柯尔克孜人的思维发生嬗变.他们开始对创作方法和表现方法进行思考和探索,为自身的发展和柯尔克孜文学的振兴迈出了新的步伐.新疆柯尔克孜族与其他兄弟民族一样,正经历着自然经济和半自然经济相适应的传统文化向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新型文化的转变过程,处于历史性的文化转型期.市场经济的实施,对民族经济观念及其他观念的形成和发展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一些观念已经不适应新的形势,比如对国家和政府在经济上的过分依赖性心理,大锅饭条件下愚昧的生育观念,单一的产业观念,固守经济贫困的消极观念,安于现状、不求进取的“守常”观念,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观念,陈腐、落后的消费观念,教育无用论观念等等.实施市场经济以后,柯尔克孜族在经济观念上开始发生根本性的转变.从整个当代中国文学的发展来看,我们柯尔克孜族作家更应当进一步解放思想,在新的历史时期,柯尔克孜族作家迫切需要新的觉醒和新的思考.树立文化反思意识,吸收借鉴其他民族文化的精华部分,增强多元文化下的交流与对话.

我国传统的柯尔克孜族文学体系,多是在封建社会甚至更为后进的社会政治经济形态下形成和确立的,以完全型内视习惯为主宰的保守性,束缚着自身的壮大,妨碍着创作者的文化视野与主体追求.过去我们受到某些简单化理论的影响,在观察生活、理解生活、捕捉题材、选取角度、采用艺术表现形式与方法等方面,缺少大胆的革新精神,人物脸谱化、模式化、雷同化,作品公式化、概念化、一般化.我们的作家缺少的是开阔的视野、开放的思维和独特的视角,在观念解放和艺术创新方面还有待突破.译介的缺失,作家队伍数量和素质上的不足,制约着柯尔克孜族文学的进一步发展.因此,作家既要与日新月异的时代生活保持最密切的联系,同时又要善于利用一切机会静下心来认真读书,刻苦学习,从各方面丰富、充实和提高自己.一方面要改变过去的知识结构,博览群书,使自己成为兴趣广泛、知识渊博的学问家,认真下功夫学习哲学,学习理论,更好地把艺术探索和思想追求结合起来.我们还要坚持不懈地广泛地学习和借鉴汉族作家以及外国作家的观念、方法、知识和一切对自己有用的语言、手法、技巧.中外文学史曾经反复证明,伟大的作家和不朽的杰作并不总是产生于物质生产先进、经济文化发达的大民族.在物质生产相对落后、经济文化并不发达的弱小民族、少数民族中,同样可以产生伟大的作家和不朽的杰作.

“为我所用”是为了更好地丰富、充实和提高自己民族的文学,是为了更好地发现、发展和表现自己的创作天才、艺术个性.在全球化语境下,我们的柯尔克孜族作家要重视我们自己的民间资源,神话、传说、史诗等提供给我们无限的审美空间,努力把学习别人和发展自己结合起来,努力发挥主体的作用,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认识自己民族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发扬自己的艺术个性和创作特色,表现出自己鲜明独特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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