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文学无为的境界

更新时间:2024-03-02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17512 浏览:79952

摘 要:后现代主义理论创始人伊哈布哈桑称后现代主义文学为沉默的文学.而俄罗斯后现代主义作家在文学创作中一方面对世界的荒诞性表现出沉默、无奈、顺其自然的心态;另一方面,内心却涌动着自我理想的.这种双重性特质正切合了中国老子“无为”的思想策略,即:不妄为、不强为、不非为;回归自然本性;以无争争,以无为为.俄罗斯后现代作家在“无为”的境界中真正找到了心灵的“复归”,在消极、虚空、荒诞的背后展现出一种简单、朴实、本真的生活状态.这也充分地反映出作家们的“后人文主义”的探索轨迹.

关 键 词 :后现代文学; 不妄为; 复归

后现代主义理论创始人伊哈布哈桑称后现代主义文学为沉默的文学.他对“沉默”一词的定义是:“其一,指自我毁灭的、魔鬼般的、否定一切的语言所做出的消极回应;其二,指积极的静默,它超脱、神圣、庄严.”[1] 而俄罗斯后现代主义文学的特点更倾向于后者.在作品的语言、人物行为及故事情节上俄罗斯后现代作家冲破一切传统的束缚,追求一种高度自由和终极理想的境界.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一方面对世界的荒诞性表现出沉默、无奈、超然释怀,甚至末世的绝望;另一方面,内心却涌动着自我理想的.这种双重性特质正切合了中国老子“无为”的思想策略,即:不妄为、不强为、不非为;回归自然本性;以无争争,以无为为.

一、沉默即“不妄为”

俄罗斯后现代作家笔下的主人公们大都具有东正教所宣扬的忍受现世苦难的苦行精神,甚至具有从肉体到精神上的自虐倾向.例如:后现代作家托尔斯泰娅的作品主人公大多是一些生活中“不顺遂的小人物”.表面上作家小说中的主角都是缺乏积极的人生态度、明确的人生目标与自我定位,但却阐释出托尔斯泰娅对人生的理解:在俄罗斯社会变革后的动荡中与其设定目标,寻求定位,不如随世沉浮,过着“无中心”的生活,反而比较容易生存.这也正是老子提倡的“不妄为、不非为”的思想,一切随自然而动,可达到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所以,在托尔斯泰娅笔下出现了爱幻想的小孩(《与小鸟约会》)、头脑简单的老处女(《索尼娅》)、住在列宁格勒公共公寓被人遗忘的大婶(《亲爱的舒拉》)、好思考的中年人(《雾中梦游者》).他们无法摆脱变故和困境,便选择在沉默中顺应生活的安排,但他们的内心却怀有“有为”的目标.尽管主人公们表面普通、平庸、甚至非常可怜,但依然是个“有精神”的人:他们心中有“光明”,为人热情、善良,坚持生活的信念,充满幸福的期望以及对美好事物的某种浪漫主义的理想.


再如:维叶罗菲耶夫的《从莫斯科到佩图斯基》中主人公维尼奇卡在旅途的酒醉状态中看似漫无目的、无所作为,但却无时不在憧憬着永远也到达不了的乐土佩图什基.他希望“要是世上的人都像我现在这样安静而胆小,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在天底下的位置有多了不起,那该多好!那就不会有任何狂热的人,那就不会有任何功勋和狂迷.”[2] 但同时主人公又有着一颗伟大的俄罗斯知识分子的心,曾一次次追问着俄罗斯思想的传统问题,比如人生的道路、人生的意义.通过这些似非而是的胡言乱语和思想状态的表述,再次印证了维尼奇卡身处现代化进程中的“无为”心态:一切顺其自然,自愿承受苦难十字架的自虐,在百无聊赖的沉默与受虐之后寻求一种自由和解放,并在内心深处保持挣脱羁绊的叛逆.这也正代表着俄罗斯后现代主义文学摧毁理性、解构崇高、重建自我以支撑起俄罗斯后现代人生状态的独特民族方式.

二、沉默中“复归”

在后现代荒诞的艺术世界背后隐藏着俄罗斯作家所特有的对民族历史、对俄罗斯人的悲剧性命运的探索和体悟.这种探索和体悟并非是以激进的革命或消极的等待来解决后现代时期的俄罗斯问题,而是在看似沉默的状态中寻求一种心灵的“复归”,即老子“无为”的人生态度.老子提出“归根”、“复命”的概念,主张返璞归真,回到一切存在的本源,即完全虚静的状态,这是一切存在的本性.

后现代作家佩列文的小说《夏伯阳与虚空》中主人公彼得虚空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后,他的精神导师夏伯阳为使其摆脱噩梦的纠缠,请求传说中的死亡之神云格尔伯爵带领彼得游历彼岸世界,伯爵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王位等但登上它几乎是不可能的等这个位置叫作‘内蒙古’,它不是地理意义上的地方,它存在于看见虚空的人的心里等值得一辈子向往.”[3] 在这里,作家用“内蒙古”广阔的大草原比喻人无私无我的宽广胸怀,阐明人只有返本归真,才能获得永生,抵达自我的彼岸.最后,彼得大彻大悟,明白了“其实世界上什么都不存在,人生就像一场梦,除了梦以外,一无所有.”[4] 小说主人公最终找到了心灵的“复归”,排除了一切物质的诱惑,回归到虚静的状态.这也正是以佩列文为代表的俄罗斯后现代作家所苦苦追求的一种境界.

托尔斯泰娅在创作中同样营造出这种“无为”的境界.她的小说《野猫精》叙事风格独特,作家大胆地运用“爆炸”手段来作为小说的开始.大爆炸后的人们都变成了身体畸形的“乖孩子”,其思想完全受到统治者的控制,过着原始人类的生活,吃的是烤好的老鼠,喝的是铁锈水.他们变得野蛮落后,完全忘却了往昔的文化,竟然在普希金的雕像上晒衣服.而大爆炸的唯一“幸存者”尼基塔曾做出种种努力帮助“乖孩子”的代表者本尼迪克恢复记忆,但终无济于事.这种混沌、荒诞的局面是对俄罗斯社会变革的一种映射,作家在思考国家未来出路的时候,选择了“复归”,一种对往昔经典文化的“复归”.所以,才有了小说最后的结局:一场大火吞噬了整个城市,只留下“乖孩子”本尼迪克抱着残缺不全的普希金雕像.小说借以一场大火结束了一切,也将一切回归到本来最初的状态.作家在永恒的复归中寻找心灵的寄所、思想与文化的本源.这恰恰体现了老子“无为”的观点:老子提出“死而不亡”,人的身体虽然消失了,但人的精神是不朽的.后现代作家们常以“无为”的手段达到了“有为”的目的,在自身生命的复归中找到光明与永恒,以及挣脱理性的自由.

三、结语

俄罗斯后现代主义作家在艺术创作中的个人体验虽然充满了沉默、消极的调子,但其中却潜藏着他们对生活、命运、生存的深刻思索和眷恋.这里既有百无聊赖的麻木、玩世不恭的乖张、残酷无情的冷漠,又有摧毁理性、颠覆崇高、回归自我的本性;既有紧随后现代语境的时尚潮流,又在潜意识中竭力挣脱专制和强权的羁绊,寻找民族本真的自我.他们在“无为”的境界中真正找到了心灵的“复归”,在消极、虚空、荒诞的背后展现出一种简单、朴实、本真的生活状态.这充分地反映出俄罗斯后现代主义作家的“后人文主义”的探索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