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汪曾祺作品中语言的心理内涵

更新时间:2024-01-23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5227 浏览:16668

摘 要 :汪曾棋的作品给人最初的印象是平淡和自然,然而,在这平淡与自然中却蕴含着作家对自然、人生生命的深层的心理理解.

关健词:语言,理解,评价

文学作品中的语言把语言的表现功能提到了更加重要的地位.文学语言若与普通语言相比,它就更富于心理蕴含性,即文学语言中蕴含了作为主体的作家的知觉、情感和想象等心理体验.也只有当作家对生活有了自己的独特的深刻的知觉反应、情感态度、联想体验之后,才能准确地传达出他的体验和情感态度,即使他用的是极普通的词语和普通的句法,也会富有神妙的光彩和迷人的韵致.汪曾棋就擅于用普通的词语和普通的句法来表达他对生活的体验和对生命的感悟.


一、对笔下人物命运的观照,隐去了感彩,增强了作品语言的心理内涵

汪曾棋用平常心去体验自然,关注人生,也用平常心去进行创作.他的心境是平和的,一切事物人此心境,都会得到净化,激动和喧嚣在这里亦幻化为沉静的意境.《风景之一堂倌》中那个堂倌总是一成不变,从冬到夏,他总是那个样子,换来换去还像是总穿一件衣裳.他对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对生活中花花绿绿,发亮的,闪光的,醉人的香,刺鼻的味,都无动于衷.作家没有极力渲染生活的艰难和由此而给人的压抑,也没有着重刻画人物命运的曲折和多变,只是通过淡淡的几句话,隐隐透射出淡淡的哀和痛,透射出作家深深的同情与无奈.

《故乡人打鱼的》中打鱼的两口子,男的张网,女的赶鱼,奇怪的是,他们打了一天的鱼,却听不到他们说一句话,他们的脸上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失望和忧愁,总是那样平平淡淡的,平淡得近于木然,只是偶尔能听到举网和搅水的声音,也很轻.透过这人物和声音淡与轻,我们可以体味到生命的淡与轻,生活的悲凉与沉重,正如这篇小说结尾所写:“她一定觉得:这身湿了水的牛皮罩衣很重,秋天的水已经很凉,父亲的话越来越少了.”这分明不是牛皮罩衣的重,秋水的凉,而是生存的重,心境的凉,面对这样的生活,还能有什么心情,还能有什么话这些极其普通的小人物过着平常不过的生活,没有大喜大悲,也没有大起大落,作家以极平常的心态把极其细腻的感情锤炼成胜似千言万语的寥寥数笔,于字里行间滴落着淡淡的情愁,然而这种纤细的感觉却具有着很强的穿透力.作家这种举重若轻的表现手法,带给人的是更大的心灵的冲击和更深的情感的震颤.汪曾棋的散文和小说都表现了普通人的生活.如果说在《堂馆》中我们尚可窥见作家轻轻的“抖”,淡淡的“痛”,可以感觉到作家那相对比较直接的情感波动的话,那么在《打鱼的》中,连这轻轻的“抖”,淡淡的“痛”,也都看不到了.然而,一种更真切的“重”和“凉”却渐渐逼人而来,使人无法喘息,教人透不过气来.于此,我们可以更清晰地感觉到作家对人物生存境遇更为深切、更为执著的关注.换句话说,在《堂倌》中我们尚可以窥一斑而见全豹,而在《打鱼的》中,作家连这一斑也都隐去了,但“豹”的形象却更逼真了.用王弼《老子注》中的话来作结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淡兮其无味也,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然则无味不足听之言,乃自然之至言也,以无为为居,以不言为教,以恬淡为味,治之极也.”作品意蕴的深远,不在于语义的复杂艰深,也不在于构思的巧妙曲折,而在于语言指向的蕴藉悠远,在于意象传达的微妙感受.

二、通过相关的景物、气氛、风俗描绘增加语言的心理内涵

到处是坟头、野树、荒草、芦获.草里有蛤嫂、野兔子、大极了的蚂炸、油葫芦、蟋蟀.早晨和黄香,有许多白颈老鸦.人走过,就哑哑地叫着飞起来.不一会,又都纷纷地落下了.(《岁寒三友》)

冷漠和荒凉的物象为小说奠定了暗淡的基调,渲染了人物内心的辛酸与凄凉,暗示了人物生活的酸楚无紊.汪曾祺作品所描写的景物,不但是作家眼中所见,而且也是所写人物的眼中所见,对景物的感受,也是作品中人物的感受.他强调写作不能离开人物,而单写作者自己的感受,作者得设身处地地和人物感同身受.就是说,小说的每一个字,都渗透了人物的情感.写景就是写人,在小说《晚饭花》中,作家从声、光、色、气等多角度铺写了山墙角下的晚饭花:“晚饭花开得很旺盛,它们使劲地往外开,发疯一样,感叫着,把自己开在傍晚的空气里.浓绿的,多得不得了的绿叶子:殷红的,脂一样的,得不得了的红花,非常热闹,但又很凄清.没有一点声音.”作家花如此多的笔墨来写晚饭花,目的是为了写坐在晚饭花前做针线活的王玉英,花即人,人即花,红花、绿叶、黑黑的脸、明亮的眼睛、白的牙,这是李小龙天天看的一张画,花和人统一在美的境界里.

汪曾棋的作品还表现了种种淳厚朴素的乡土风俗,如《受戒》中盂兰会上的唱小调、拉丝弦、吹管笛、敲鼓板,《岁寒三友》中放焰火的场面,《珠子灯》里有钱人家的小姐出嫁的第二年,娘家要送各式的灯,《云南茶花》中,孩子周岁时,亲戚朋友送礼物时要放一枝带叶子的油茶,以示吉祥,祝福孩子像油茶一样强健,《大淖记事》里,闺女出嫁要陪送锡器,《故里三陈陈四》中赛城煌的场面等汪曾棋并非为了写风俗而写风俗,他写风俗实则笔笔着意于写人.作家或者以风俗作为人的背景,如《受戒》等,通过写风俗衬托人物健康美好的人性,或者将风俗与人结合起来,风俗成为人的活动和心理变化的契机,如《大淖记事》等,或者表面上看起来写风俗,实际是写人.―作家写踩高跷是为了突出陈四的技艺高超,也正因他技艺高超,才有了后来的变故,也正因为变故,陈四发誓从此再也不踩高跷,仍当他的瓦匠,没活儿的时候就糊纸灯,陈四一生的兴衰荣辱与他脚下踩的高跷捆绑在一起等透过这些风俗,可以看到一个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同时也使人嗅到了生活的气息.

汪曾棋作品的每一句话都是极普通和极平常的,然而,普通与平常已远远超越了原有的固定的意义,获得了更为广阔和丰富的心理意蕴,具有了极强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