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业前途光明是谎言吗?

更新时间:2024-03-25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7828 浏览:31226

以下两场演说的演讲者分别是“斯莱特新闻在线”总编辑雅各布维斯伯格、《哈珀斯杂志》发行人约翰麦克阿瑟.“斯莱特新闻在线”是当仁不让的数字时代先锋,这家集团不懈地探索关于在线媒体盈利模式和读者忠诚度的新理念.《哈珀斯杂志》是美国著名政经杂志,该刊用“收费墙”将内容保护起来,麦克阿瑟坚信:内容免费的思想正侵蚀着伟大的新闻行业.

新闻将死的论调可以休矣

雅各布维斯伯格

十年前,心怀抱负的记者们能够全身心思考新闻,而所在媒体的经营与己无关.如今,要做一个成功的新闻人,你必须像企业家一样思考,理解自己的行业.你必须打造自己的受众群体,这个群体要像你的媒体一样与众不同.你必须思考什么样的组织能够支持你想要生产出的产品,并保持媒体品格和力量.

探索新的商业模式,支持高质量的新闻,是斯莱特公司1996年创立时的初衷.我们想通过“斯莱特新闻在线”这个网页杂志,尝试打破严肃杂志盈利能力弱化的模式.

我们探索的过程当然有起伏.起先,我们有成为“网络先锋”的“孤独的兴奋”.那时候,我们推出了一些数字媒体的标志性产品:比如新闻聚合、博客、图片自动播放模式,及更加个性化、口语化的网络文体、标题风格.1998年,我们曾是首家竖起“付费墙”的新闻网站.1999年,我们又率先它.

那时人们对数字媒体不屑一顾.传统媒体亲切地拍着我们的脑袋,但是根本不拿我们当回事.1999年,金融市场开始对互联网变得狂热.大量资金倾泄到很多荒谬的项目上.我们拥有抵御不切实际幻想的自制力.那时有人告诉“斯莱特新闻在线”的创立者迈克尔金斯利,“斯莱特新闻在线”如果进行IPO,能达到1亿美元的市值,但金斯利并没有考虑这一提议.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打造一个自然发育生长的商业模式.

互联网泡沫破裂之后,人们对在线新闻变得更加悲观,对于严肃新闻业也同样如此.到2009年,《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金融时报》、《卫报》、《纽约客》、《大西洋》、《时代》《新闻周刊》、《新共和》都面临着印刷媒体受众数量和经营收入减少的局面.

五年后的今天,形势变得光明起来.几乎所有重要的传统出版物都找到了看起来能够支持他们继续存在的模式.《纽约时报》、《金融时报》建立了付费墙,《卫报》是一家公益信托机构,《华盛顿邮报》和《新共和》都找到了多金的新东家,《大西洋》擅长事件营销,《纽约客》提高了订阅.

最近,过去对内容制造产业毫无兴趣的技术投资者,已经不再把“编辑”和“记者”当作调侃人的词汇.2011年,“赫芬顿邮报”以3.15亿美元卖给了美国在线(AOL).自那开始,新闻聚合网站BuzzFeed、Vox等都相继获得了几轮投资.最近很多投资者都仅靠爆发式增长的承诺,就对数字媒体进行大量投入:“媒介”获得了Twitter两个股东的支持,融到2500万美元,eBay创始尔奥米亚德正投资2.5亿美元给“第一眼传媒”,进军调查报道领域.

硅谷最有影响力的风投资本家马克安德烈如今认为,在未来20多年里,新闻行业具有以10倍甚至100倍的速度增长的潜力.5年前,新闻学院是一个进入将死行业的昂贵的门票.那时新闻学院毕业的学生不具备强大的数字技能.如今他们都具备了,并且获取专业的新闻训练可能比先前的任何时间点都更有价值.

悲观的观点来自《今日美国》专栏作家迈克尔沃尔夫,他认为从长远来看数字内容是过度供给了,原因是这样的媒体无法支付新闻作品生产的成本.越来越多的流量变得越来越缺乏价值.比如“赫芬顿邮报”,这是美国最大的新闻网站,多数为该网站供稿的作者得不到稿酬,同时股东美国在线(AOL)还不断损失金钱.

我认为,投资流入并不意味着严肃新闻突然成了一门好生意.但是人才和金钱涌入我们的行业当然是个让人对前景保持乐观的现象.站在中立立场上说,我认为这些新网站之中的佼佼者会找到长期生存发展的空间,正像我们目前传统媒体的生意一样.

“斯莱特新闻在线”是一个有趣的中间派――某些程度上像传统媒体,又像互联网媒体.近年来,我们的受众规模、收入都有持续稳定的增长.如今“斯莱特新闻在线”拥有近100名员工.我们所做的已经能够证明:从事高质量的在线新闻生产能够作为一门生意.

“斯莱特新闻在线”的核心优势是能发出强有力的声音,我们的媒体文化让每个独立供稿人都能大放异彩,投资人支持我们的新闻价值标准.我们的编辑文化符合新闻行业的市场需求,而不是屈服于市场需求.

“赫芬顿邮报”、“BuzzFeed”等很多新出现的在线新闻媒体,他们的问题在于新闻并非他们追求的终极价值,也不是他们打造这些媒体的根本目的.这些媒体的拥有者并没有显示出像华盛顿邮报的格雷厄姆家族那样对独立新闻价值的尊重(格雷厄姆家族仍然控股“斯莱特新闻在线”),如果没有了他们的投资人,这些媒体也就不复存在了.

数字媒体的新入竞争者对我们产生了好的作用,推动我们发展一种重视数据、分析和实验的文化.近两年是我们流量增长最快的时期.2014年3月我们拥有3160万独立访客,而2013年9月仅是这一数字的一半.我们像一家技术公司一样思考,调整我们的设计,以方便移动阅读和内容共享.与多数传统媒体公司不同,我们致力于打造可持续的商业模式.

我们的商业模式,就像我们的竞争对手们一样,是在不断发展的.从历史上看,媒体应当有多重收入来源――广告客户和读者.“斯莱特新闻在线”过于依赖于广告.所以我们试图想办法,如何不通过“付费墙”就能从我们的读者那里获取收入.

“数字”化一贯正确吗?

约翰麦克阿瑟

我在2012年的一次演讲中,曾经抨击了出版界和新闻界在数字时代的加速自毁行为.我批评那些来自谷歌、Facebook和“赫芬顿邮报”的鼓吹“免费内容”的销售员们以及他们的拥趸.我向作者们和发行人们呼吁进行反击――斗争,以挽救新闻这个专业,挽救新闻人赖以生存的“手艺”,拒绝所谓的“数字出版模式”,支持好的文章和报道要获得一个合理的价值回报. 讽刺的是,那次演讲在互联网上获得了病毒式的传播,其来源是我每个月为之写专栏的《普罗维登斯新闻报》无“付费墙”的网站.很显然我不反对互联网的生活方式,但是我的确严重怀疑,互联网会成为一个把杂志内容传达给读者的有效的方式.推崇内容免费的狂热者嘲笑我是一个“勒德分子”(译者注:“勒德分子”指英国工业革命时期,因为机器代替了人力而失业的技术工人),尽管作者们大多都拥护我.

我在2013年10月的《哈珀斯杂志》杂志发表了文章,希望引起讨论,来重新恢复作者与受众之间的重要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为了省钱,《纽约客》这样的周刊,已经变成了双周刊,《女士之家杂志》是一家创立于1883年的月刊,现在已经变成了季刊.更让我困惑的是,我母校的校报――《哥伦比亚每日关注》将会变成周刊,要将更多的精力投入所谓的“数字注意力”.在亚马逊使得越来越多书店破产,并写下了《华盛顿邮报》的同时,谷歌继续其“焦土政策”,突破一度由发行人和作者控制的版权领域.

2014年3/4月份的《哥伦比亚新闻学评论》中刊发了一篇非常好的报道:《谁还在乎新闻是不是真的?》.在那篇文章里,我心情沉重地看到,那些在这份宾夕法尼亚日报――《约克纪事报》工作的人们,用极大的毅力和耐心,试图使得数字和印刷媒体能够共赢.不幸的是,他们的工作变得不可思议的碎片化.按照作者所描述的:“报纸所追求的目标缩小了,其日常报道减少了综合性.编辑很骄傲地向我展示他们新做的选题――一个关于糖尿病的系列报道,一个记录越战老兵经历的长期报道――但是作为该报核心职能的,全面、常规报道地区新闻的功能,已经消失了.”同时,印刷版报纸的广告不断萎缩.

尽管如此,仍有一些令人振奋的迹象.我很高兴地发现,先前全部采用数字出版的“洛杉矶书评”、“政客”、“潘多”等,如今都发布了其印刷版本.媒体的“付费墙”则到处林立.在法国,季刊《XXI》和调查讽刺周报《暗访报》利润始终丰厚,他们并没有广告,也不提供在线版.我希望欧洲能开创一条道路,将谷歌赶入“畜栏”,让这个巨大的寄生虫为所有他们提供链接的出版物、作者和图片记者付费.

作者和读者已经开始认识到,内容免费是“上帝失灵”的另一个版本.最近,文学杂志《三便士》向国家文学基金申请作品资助12500美元,该杂志超过20年的高品质全靠这些作品来支撑.据该杂志主编温蒂莱塞说,尽管国家文学基金仍然认为这份杂志的作品是一流的,“他们还是觉得我们有些太钟情于印刷媒体了”.这是文化管理部门发出的声音,而不是文学爱好者的观点.

完全拜倒于数字化的正确性,媒体将会成为大规模跨国公司的人质.偏执的、盲目迷信互联网的思想意识需要被审视、挑战.同样,像旅鼠一样盲目迷信互联网的广告客户也需要反省,他们抛弃了报刊,成群结队地奔向数字化的承诺.关于使用数字媒体发布广告有一个根本谬误,即信息在不同媒体中显示所带来的受众记忆,其印象的深刻程度不同.读者对纸媒文字的理解、记忆,要胜于使用像素在屏幕上显示的效果.

2013年,3位挪威学者发表了对15~16岁受众阅读理解力的研究成果.他们发现,“从阅读理解效果来看,阅读印刷文字的群体,远远超过在电脑屏幕上进行阅读的群体”.

究其原因,“滚动阅读对阅读进程来说是一种妨碍”.2011年由3名俄勒冈大学博士进行的研究表明,“印刷媒体读者记住的新闻内容要远远超过在线新闻读者.”这对于新闻网站的销售人员来说是个坏消息,他们一直在催促发行人们向无底洞般的互联网“创新”中投入更多金钱.

(本文编译自《哥伦比亚新闻学评论》2014年7/8月刊,编译者杨晓白为大众报业集团编辑,美国俄亥俄州莱特州立大学M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