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摘 要 ：中国传统书法的书写技法和艺术只是针对黑色的字而言.对于衬映黑字背景的纸张,只是考虑其质地,至于衬字的背景艺术并没有进入书法艺术创作和审美的视野,没有自己独立的地位.张安邦在继承中国传统书法经典的同时,把贵州少数民族民间文化艺术的多种元素融入古老的书法艺术创作之中,创立了“蜡染书法”这一书法艺术新品种,使在传统书法中从来不被关注的黑字的衬景艺术走向了前台,成为书法艺术创作及审美的对象,具有了独立的地位,使书法从传统的黑白殿堂走向了多彩的艺术世界,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关 键 词 ：中国传统书法经典；书法的衬景艺术；贵州蜡染书法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书法界无论是理论探讨或是实践都出现空前繁荣的局面.从书写工具、书写材料及书写范式都对传统书法有很大的突破.尤其是对“非字书法”的探讨更引发了中国书法界对书法的继承与创新的理论与实践大讨论.
张安邦先生另辟蹊径,以对中国书法艺术的独特理解,在继承传统经典的同时,把贵州少数民族民间文化艺术的多种元素融入古老的书法艺术创作之中,经过十余载的艰苦探索,创立了“蜡染书法”这一书法艺术新品种,使在传统书法中从来不被关注的黑字的衬景艺术走向了前台,成为书法艺术创作及审美的对象,具有了独立的地位,使书法从传统的黑白殿堂走向了多彩的艺术世界,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受到社会和专家的广泛好评,也得到普通大众的喜爱和赞誉.
汉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其主要职能是社会交际和信息传递.因此,人们一直关注的是汉字书写的正确和规范.然而,汉字是象形文字,源于图画,其构字的元素与作画构图的元素都是线条,并且汉字字形也是一种抽象的图形.因此,几千年来,人们在关注汉字书写的正确和规范的同时,其书写的技法也不断发展创新,产生了篆、隶、行、楷、草各种书体；形成了汉字书写技法的点划组合及字与字之间关系组合高度灵活,毛笔运笔时轻重把握自由,墨浓墨淡随意挥洒的书写特征,表现出书者强烈的主观精神和个性特质.与此同时,由于汉字符号的高度抽象性,使其达到了“以最简单的形式表现最丰富内涵”的艺术创作最高境界.由此,汉字的书写由交际的实用性走进了艺术创作及审美的艺术殿堂.
难怪近代著名学者梁启超说：“各种美术,以写字为最高.”美学家宗白华先生说：“书法却代替了它（指音乐）而成为一种表达最高意境与情操的民族艺术.”林语堂认为：“书法提供给了中国人民以基本的美学.”当代著名书法家沈尹默先生说：“世人公认中国书法是最高艺术.”与宗白华齐名的美学家、美术史家邓以蛰先生也认为“吾国书法不独为美术之一种,而且为纯美术,为艺术之最高境”[1].众多大师对书法艺术的推崇揭示了中国书法的艺术特质.
然而,中国传统书法由于种种原因,书写的技法只针对黑色的字而言.对于衬映黑字背景的纸张,只是考虑其质地,至于衬字的背景艺术并没有进入书写技法或艺术的视线.也即是说,衬字的背景艺术并没有成为书法艺术的有机元素,只是可有可无的陪衬,并没有自己的地位.于是,汉字犹如黑色的精灵在黑白世界中翱翔了几千年.书法的美感也总是局限于神秘、高贵和典雅.也许正因为如此,汉字书法艺术总是远离大众,成为少数人享用的精神奢侈品.
张安邦先生“蜡染书法”这一书法新品种的创立,首先是源于他对中国传统书法艺术经典的理解和不懈的实践；缘于他对书法艺术的敏感和天赋；缘于他对那些点划及其点划间微妙关系的独特理解及技法变化的娴熟把握.同时,更由于他长期生活在贵州这个多民族聚居的山区,贵州民族民间文化的长期滋养与浸润,耳濡目染,使他产生了将贵州蜡染艺术与传统书法结合的艺术灵感,并大胆尝试付诸实践.使这只在黑白世界中翱翔了几千年的黑色精灵走进了多彩的艺术世界.使从来不被关注的黑字的衬景艺术走向了前台,成为书法技法艺术的有机组成部分,成为书法艺术创作和审美的对象而具有了自己独立的地位.
这种衬景艺术就是运用蜡染的特殊工艺及由此产生的斑斓多姿的艺术效果,改变传统书法单纯的一色衬景,使书法的衬景丰富多彩,增强了汉字书写的艺术表现力.张安邦创作的蜡染书法已有一千余件作品.由于蜡染艺术色彩的运用,他的作品突破了传统书法黑白相间的一唯风格,使书法如绘画一样缤纷多彩,出现了富丽华美如《花开富贵》、《国色天香》；古朴庄重如《真水无香》、《智者造机会》；清新典雅如《岁寒三友》；稳健缜密如《满庭芳》、《乐赏》；潇洒飘逸如《镂月裁云》；还有极具现代派艺术韵味的《峰高无坦途》、《沉默是金》、《精气神》等书法佳作,使传统书法在蜡染艺术的多彩世界中增辉生色.
但张安邦蜡染书法多彩的衬景艺术运用对传统书法艺术的突破并非以画代书,改变书法的本身特质,而是让多彩的衬字背景与书法各种技法运用相得益彰,和谐统一,共同彰显出字的艺术魅力.因此书写时,不仅考虑书体、运笔、用墨、结构、章法、布局,同时也考虑衬字背景的色彩纹样与字的内容及书写技法的搭配.例如《精气神》这幅作品,“精、气、神” 是人生命存亡的根本,是生命的物质、能量和活力存在的形态.中国人追求的最完美的生存状态就是精气神三者和谐统一所表现出的恒久的生命活力.蜡染书法采用了五彩斑斓的色彩及呈放射状的图案作为“精气神”三字的背景,三字在这一多彩的背景的映衬下极富动感和梦幻效果,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震撼,把三字所蕴含的生命张力蓬勃青春表现得淋漓尽致,增强了“精气神”三字的艺术表现力,成为一幅内涵丰富、视觉华美、气度不凡的蜡染书法精品.
黑白的书法艺术与多彩的蜡染艺术结合所带来的别具一格的艺术效果是由蜡染艺术所具有的装饰性特征决定的.抽象是装饰艺术的重要特征.贵州蜡染是贵州少数民族以独特的审美感受,将贵州山区特有的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等各种喜爱的事物通过图案化和色彩的平面对比这一具有抽象意味的形式,将其从变化无常的外在世界的偶然性中抽象出来,摆脱其现实零散的感官把握,超越表象世界的装饰艺术.因此,蜡染艺术在作为书法衬景的时候,不会局限于某一个具象事物之中,干扰对书法的艺术审美.相反,由于蜡染纹样和色彩的抽象性,使其对书法的装饰具有更广泛的适应性,对各种书体、运笔、用墨等都可产生出烘云托月的艺术效果.例如《花开富贵》和《国色天香》两幅蜡染书法的背景都是被人们誉为国花的牡丹.由于这个背景的抽象性所带来的广阔的艺术想象空间,使两幅不同作品的内涵得到丰富多元的表现.
与此同时,蜡染的装饰性又并非只是工艺学意义上的外在形式的装饰美,更具内容形式的同质同构的装饰之美.由于蜡染独特的浸染工艺所产生的艺术效果,使蜡染的装饰在抽象的规律性中又具有神秘莫测、变幻万端、生机蓬勃的艺术个性.这一点与传统书法虽在工具使用、书体、点划、章法等方面具有规范性,但其运笔、墨法、布局又极具书家艺术个性的特征不谋而合.蜡染的浸染工艺是用蜂蜡涂于自织的土布上,待蜡冷却后在织物上产生龟裂,色料渗入裂缝,形成变化多样、色彩斑澜的色纹,俗称“冰纹”.由于蜡冷却后产生的龟裂为自然形成非人为控制,因而同一图案在做成蜡染后形成姿态万千、色泽丰富不可重复的天然“冰纹“,给人以无限丰富的审美想象和情感的巨大冲击,颇具现代派艺术的表现张力.当它与书法结合,成为书法的衬景时,立即凸现出它的艺术魅力,将书法的内在张力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例如《峰高无坦途》这幅作品,由于“冰纹”的效果,它的背景既具有抽象色彩纹样的形式的装饰,也具有丰富深邃的内在意蕴.既可想象为五彩斑斓的祥云,或繁茂葱茏的森林,或波澜壮阔的大海,也可想象为星汉灿烂的天宇等总之,这个衬景象征着力量,象征着辉煌,催人奋进,令人鼓舞.它与字同时诠释了这副书法作品的内涵：要达到光辉的顶点,只有经过不懈的攀登,使“峰高无坦途”这几个字的内在精神不仅得到理性的诠释；同时,由于“冰纹”多姿多彩的艺术效果,更激起了审美情感的喷涌和对光辉顶点的无限向往之情,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
贵州蜡染对传统书法所具有的这种旺盛的表现力,除了它的装饰性和独特的浸染工艺所带来的审美效果外,其浓郁的地域特色和原生态的艺术韵味也使贵州蜡染书法独树一帜.蜡染是贵州少数民族特有的艺术.分布于黔东南、黔南、黔中、黔西北等广大地域,有着浓郁的贵州地域特色.那些名目繁多的螺纹、太阳纹、云纹、回纹、三角纹、蝴蝶纹、蜈蚣纹、龙纹、鱼鸟纹、马蹄纹、梨花纹、铜鼓纹等甚至妇女们宰牛祭祖时套牛用的藤套或是连着头盖骨的牛骨形状,曾治愈过苗族妇女疾病的厥草,都成为蜡染的吉祥纹样.这些纹样都与贵州特有的自然环境及民族特有的信仰和思维方式有着密切的关系,是贵州少数民族生活历史的见证,是他们喜怒哀乐的表现形式,是他们祈福驱邪的手段,也是贵州先民聪明智慧的结晶.而作为蜡染色彩的染料,由于取之自然的蓝靛、杨梅汁、黄栀子及其他自然植物,其色彩多是接近自然的纯色.因此,不论是纹样还是色彩,都使贵州蜡染蕴含着浓郁的原生态艺术韵味,使蜡染在形式美方面,不仅体现贵州少数民族装饰艺术夸张、艳丽、简洁、明快、变幻神秘的艺术特征,也积淀着丰富深邃的贵州古老山民的精神内涵,表现出他们的浪漫与童心,以及崇尚自然、追求自由生命的人生理想.当传统书法与具有贵州原生态艺术韵味的蜡染结合时,也就使贵州蜡染书法具有了自己独特的艺术灵魂和防伪标记,成为不可重复的独树一帜的书法艺术新品种.
但是,蜡染书法作为书法艺术新品种,其衬景艺术的特质、功能、蜡染的装饰及其原生态艺术个性怎样与书法艺术结合,发挥好蜡染艺术的衬字功能,增强对书法的艺术表现力,而不干扰对字的艺术审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事要做.愿这朵高原奇葩越开越盛,越开越美.
注释：
①中华民俗节庆网中国书法的艺术特征 [EROL].省略/wenhua/a0405/200804/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