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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啊!医生?”妈妈对着医生喊着,但医生似乎没有要理她的意思.他只是一个劲地“盯”着报纸,聚精会神地看着.旁边的儿子踮着脚,向前凑了凑,报纸上硕大的几个字,似乎是一个标题,但又不认识.儿子歪着头,顿时叫道：“妈妈,医生的报纸拿反了.”妈妈蹲下身子,对着儿子说：“儿子,不能这样说医生叔叔,叔叔是在思考很重大的事情,我们先在这里等等吧,不急,闲着也是闲着.”就这样,妈妈一手拿着菜篮,一手抓着儿子的手,等待医生“思考”结束.
十几分钟后,医生那悠长而有节奏的鼾声骤然而止,仿佛一只手把正在打鸣的雄鸡一把攥住,打破了之前和谐自然的曲调.“哎呀,这么晚了,该下班了,今天过得好快啊.”医生一边收拾自己的衣服,一边自言自语道.“医生,医生,我儿子总是抖脚啊,怎么办?”妈妈这样说着,就像按下开关一样,儿子不由自主地抖起了脚,而且抖得还非常有韵律.“哦——”医生继续收拾衣服,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这儿不治抖脚.”“你这儿不是治内外全科的吗?”妈妈说道.“可我只治普通的病啊.”医生缓缓说道.“有多普通啊?”“就是普普通通的病.”“那具体是什么呢?”“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咳嗽.”“还有呢?”
妈妈和医生就这样说着,似乎永远也说不完,而儿子就这样抖着,自顾自地,似乎区区三人便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化为了两个世界.
二
“我并不是有病,”他这样想着,抓抓头发,抖着脚,“我只想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一张凳子上——最好有靠背,这样会更舒服一些.但是妈妈说：你还小,你还有梦想,你还有将来,不能一直这样虚度时间.于是我便抖脚,这样就不算无所事事了,也不算虚度时光了.我也仿佛觉得未来在向我招手.为什么我要抖脚?因为我发现所有人都在抖脚.大人抖着脚看书、喝茶,小孩抖着脚学大人看书、喝茶.而树也抖着,一下就秃了；花也抖着,一会儿就凋谢了.全世界都在抖着,抖着抖着,抖着抖着,科技就进步了,学校就放检测了.”
“我没病,”他还在想,抓抓头发,抖抖脚,“只是因为我抖得太明显了,于是茶杯被我抖掉了,于是爸妈发现我总是抖脚,于是他们带着我抖着抖着去看医生,于是医生抖着抖着检查出我有病,于是那个‘内外全科’抖着抖着开出诊断报告,让爸妈抖着抖着带我回去.我并不喜欢抖脚,只是看着大家都在抖着,于是我也跟着抖着.”
三
将来?将来是怎样的?当抖脚的小孩渐渐变成了抖脚的大叔,这个将来还在吗?而他这样一直抖啊抖,抖啊抖,真的还有将来吗?
当抖脚的小孩变成了抖脚的大叔,他才发现,他的未来还是他,唯一变的,只是他抖着抖着,从小孩变成了大叔.他并没有觉得未来的他和孩提时所憧憬的现在有什么不同.他这样的生活也很充实,因为他抖着,抖着就不会虚度时间了.
四
今天与平时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遇见一个算命先生,他的高谈阔论让他有些心动.于是他交了一笔钱,进到了算命先生的时间舱中,箱子抖啊抖,直到他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才终于停了下来.他满怀期待地走出机器,可是就好像所有俗套的剧情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没有回到过去,也没有去到未来.可是他并没有生气,这个结果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平静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老旧的时间舱,他想拿起手边的一切的一切,用尽力气砸上去,但又觉得是白费力气.于是他又抖着抖着离开了,他还是他.而算命先生也走了,比他早一个小时.
而另一件事情是,今天,他要结婚了.
五
他没有去参加自己的婚礼.他抖着抖着,似乎要去寻找什么,似乎是他的梦想,似乎是他的未来,似乎又什么都不是.
“妈妈,抖脚大师终于又开巡回抖脚会了.”儿子抖着对妈妈说.而妈妈也抖着抖着带他去看著名的抖脚大师开的抖脚会.抖脚大师的抖脚充满韵律,和着小提琴,和着萨克斯,和着竖笛,和着整个乐队,在乐队的最前方抖着脚,让抖着的人陶醉在其中.
全世界都在抖着.
他不是有病,他们不是有病,只是抖着就不会虚度时间了.
（指导老师：韩琦）
简评 >>>>>>
这是一篇很有意思的小说,不禁让人联想到了《差不多先生传》,而本文中“抖脚”先生略带着戏剧性的生活,也折射出了当下的一些问题：医生真的负责吗?大人能理解小孩吗?穿越是骗人的吗?以及最重要的是,时间怎样才能不虚度?作者夸张的描写,让人看到了他讽刺的功力.
（肖柯荐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