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代考古学的建立

更新时间:2024-03-28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20418 浏览:93998

【摘 要】中国近代考古学的建立既有其自身的专业特点又有传统史学的烙印,马衡和李济两位先生对中国近代考古学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本文通过对两位先生的考古学之路进行逐一爬梳,以便对中国近代考古学的建立有一深入的把握,希翼对当下的考古学发展有所助益.

【关 键 词】考古学;马衡;李济

近年来,关于中国考古学的学科定位问题的争论虽已平息,但我们对中国考古学建立的时代背景和强大的史学传统依旧缺乏清晰的认识,特别是在对传统金石学的继承和西方考古学技术的应用方面.现以马衡、李济为中心,从考古发掘的技术层面,对他们的考古学之路进行逐一爬梳,以期对中国近代考古学的发展特点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马衡生于1880年,幼时从业瀚受学.岳父叶澄衷曾资助他搜集文玩、研究金石.1919年,马衡受聘于北大,初任书法、骑术等研究会的导师.同年秋,为史学系三年级讲授金石课程,这也是该系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开设这门课.①1922年2月,开始主持新成立的国学门考古研究室工作,8月蔡元培提议升为教授.

1923年河南新郑农民发现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引起学术界的高度重视.马衡获悉后,迅速至新郑调查出土古物地点.负责此事的工作人员向马衡介绍了器物出土情形及后来发掘经过,“先后开井四口,略有所得.其后划定范围,南北长三丈五尺,东西宽四丈五尺,层层发掘,至三丈深,见有墓穴作椭圆形,上易明砂,中有残骸残玉,穴外环列各器.”②马衡到达新郑时,发掘己经结束并回填了泥土,正逢在旧坑北面新开一坑.马衡根据他人所言绘一《新郑县发掘古器物图》,大致标明发掘坑、墓穴、骸骨及遗物的位置.写了《新郑古物出土调查记》,详细报告了新郑铜器发现的时间、地点、经过、种类及其数量、制作材料,并绘制了图纸,及其出土器物的位置等.

1929年11月马衡偕同傅振伦、常惠等人,以《水经注》及顺治、乾隆年间的《易水传》为线索对燕下都作了实地调查,并于1930年组成“燕下都考古团”,对老姥台遗址进行发掘.发掘前,马衡与团员约法三章:一,出土古物不得遗失或损坏;二,农民出售古物由团收写,个人不得私购;三,团员不得饮酒,每周轮流休息等.③经过一个月的发掘之后,由于“东陵盗墓案”的发生以及时局的不稳,发掘工作遂告结束.

马衡从1919年任职北大以来,积极筹划各种考古事宜,不过,直至1930年方得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组织田野考古发掘.综观马衡的考古学方法,我们会发现马衡非常重视实地发掘,虽然他仅参加过一次发掘工作.马衡注意的是地点与器物出土情形,知现在的出土地点便可推知古代何时曾称作何地.马衡认为实行有计划的发掘还可以观察出土物的种类、数量、方位,籍此研究各器物之间的关系及当时的风俗制度.在数次考古调查中,马衡都很注意这一工作.当他参观朝鲜乐浪古墓发掘时,特意绘制了一幅棺椁布局图.1930年马衡主持的燕下都考古发掘包含了新的内容,即重视地层.李济参加了此次发掘的组团会议,而在工作中具体负责地层问题的王庆昌曾于1929年春参加李济主持的殷墟发掘,可以说燕下都发掘方法中的新形式,明显受到了历史语言研究所考古组殷墟发掘的启发.


作为“中国近代考古学的前驱”和北京大学国学门考古活动的负责人,“虽然,马衡缺少现代考古学训练,使其在考古学上的成就受到了局限,但他毕竟受到新观念的影响,导致他在领导北大考古学会时,总是不遗余力地提倡考古发掘,加快金石学向考古学过渡的脚步.”由于他的努力也加快了中国传统金石学向近代考古学过渡的步伐.不过民国以来的多数考古发掘,都与金石学有着密切的关系,董作宾的殷墟发掘也是如此.到李济主持安阳发掘时,“田野考古工作才正式成立”.

张光直先生曾不止一次提到过,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重大考古发掘是在河南安阳殷墟,因为这次发掘对中国的影响太大了,正如陈淳所说的“由于殷墟出土文献资料以及它在历史学中的地位,使得中国考古学的发展成为史学传统的延续,从而影响到史前学的视野与研究.”④殷墟发掘之所以如此重要就在于此,不过作为中国田野考古学的起点,恐怕还要追溯到1926年李济在山西西阴村的考古发掘.

1925年李济受聘于清华国学研究院讲授考古学课程,并于1926年与美国佛利尔艺术馆合作,对山西西阴村遗址进行发掘,这一时期也是中国社会思想文化最为活跃的阶段.李济把山西作为考古发掘的首选,是因为《史记》上讲到“尧都平阳,舜都蒲坂,禹都安邑”,这些地方都在山西南部.李济到达山西之后,经过实地考察,最终决定把发掘地点定在西阴村,除了这一遗址面积较大之外,最主要是由于西阴村所在的夏县是传说中夏朝王都的中心所在,这些都表明李济在筹划自己第一次考古田野工作的时候,研究目标和思路就鲜明地定格在史学范畴上,在学术定位上将田野考古和古史研究紧密结合在一起.从根本上讲,李济是一个古史学家,考古学只是提供了一个进行历史重建的重要工具.由此可见“中国学者寻觅文明起源的情节和证经补史的学术定位在现代考古学迈出第一步时即已昭然”.⑤

关于李济这次发掘方法的得失,陈星灿在《中国史前考古学史研究》中已经进行了详细分析,有些方面本文不再赘述.总之,这是国人的首次田野考古发掘,创新之处亦有很多.首先,采用探方法,他把一个坑分八“方”,分成两排,后面一排四个面积是2×2平方米.西方考古学采用严格的“探”方法也恰恰是在这一年,安特生1921年在仰韶村的发掘还是采用探沟法,同时李济在发掘中还在各个探方中保留了关键柱,这也是一大创举.其次,采取了“披葱式”方法,即水平层位法来开展发掘工作,第三,李济用“三点记载法”,详细记载了出土物的情况,并用“层叠法”来记录常见的遗物,在当时都应该算是最精密的方法.地形图、地层图的绘制则是由参加过仰韶村发掘的袁复礼来完成.李济当时所采用的方法有些已经达到了比较先进的水平,虽然在操作上还存在一些有待改善的细节.当时的考古分析是没有统一标准的,他的分类只是中国传统分类法而不是类型学.李济在“西阴村所实践的考古学方法也不是当时国际上流行的考古学范例,也不是即将取代近代考古学的文化历史考古学的范例.”但总的看来,“李济的发掘是相当科学,它代表了20世纪20年怎么发表掘的较高水平.”李济在安阳殷墟的发掘中,对于考古学方法的运用,是以他在西阴村的发掘方法为基础,并且在实践中不断探索与创新.首先,李济对殷墟的陶器进行研究,写成了《殷墟陶器初论》一文.此文在中国考古学史上是开创性的,主要表现在:1、开始对遗物中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的陶器的研究,跳出了过去金石学的巢窠,而进入现代考古学的研究方式;2、采用金石学中固有名称,结合功能原则,对考古发现中的陶器定名,这是陶器研究中的基础工作,体现出金石学对考古学的影响;3、从陶器入手,思考殷墟文化与史前文化之间的关系,进行年代学的探索.⑥不过李济的陶器研究也是有问题的,特别是器物定名上,他的很多方法都受到中国传统金石学的影响,比如说,他主张从甲骨文以及后来古文字的象形字入手,来确定陶器的名称,另外在古文字中找不到器形陶器,就把一些陶器的形式与铜器比较,由铜器的名称,推定陶器的名称.其次,李济对中国考古学另一重要贡献就在于类型学方法的研究,特别是安阳殷墟第七次考古发掘开始,李济就脱离一线的田野工作,把更多精力用于研究上.他首先运用物理观察和化学分析的方法对铜器进行化学分析,以确定其确切年代,然后对铜器进行成分分析,同时对这些铜器进行了分类研究,运用当时国外先进理论来进行考古学的探索.

李济的考古学方法也存在一些问题,对西学的真义还缺乏深入的把握,有学者指出“李济先生对殷墟青铜器进行研究时力图打破宋人的命名分类体系,依照器口、器耳、腹部、足等几个部位标以字母符号,欲建立现代考古学类型学上的分类.但是这种努力毕竟没有从结构上根本替代旧有的分类.”⑦“由于自信,中国考古学虽是高度描述性的,但大部分主要器物的分类缺乏普遍认可的类型学.”⑧作为“人类学派的古史学家”,李济对西方考古学理论的运用是有别于梁思永的.梁思永是中国第一个在国外接受近代田野考古学训练的专家,同时他在美国也接受过人类学的训练,这使得他在以后的考古发掘与研究中具有比较大的优势.自从梁思永加入到考古发掘中来之后,殷墟发掘才逐渐走上了科学的轨道.

二十世纪以来的中国考古学在西学东渐中产生,无论在方法技术上还是思想上都与传统史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考古学在中国成为历史学的一个分支.本文以马衡和李济两位先生为例,对他们的考古学之路进行逐一梳理,探讨他们在考古学研究中对于近代考古学技术的应用及其特色的形成方面所做出的突出贡献,希翼对当今的考古学发展有所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