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毕业

更新时间:2024-02-03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4861 浏览:19243

又是一季夏去秋来的日子,又是一季离去分手的日子.一代代地我们走过毕业,留下那份离开校园时的彷徨、忧伤和莫名的期待,也留下满载毕业故事的风华岁月.

的安排

'56届北京电影学院编剧专业

讲述人:孟犁野 73岁 电影评论家

能为工人农民创作,写出关于他们的作品,就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这和如今谁能与张艺谋合作一部大片一样令人憧憬,不,那种感情应当更加的真挚而朴素,没有任何的功利.所以几乎每个人都期待着自己能被分到电影制片厂,成为一个可以下到厂矿体验生活的编剧.

不过,当年孟犁野的心里也有一些隐隐的担忧,就是因为自己所学的专业,起初是很明确的“编剧”,不过中途增加了一个“编辑”方向,而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编辑显然是个令人不安的方向.

坐在教室里,相关的领导在前面一个个地念着班里每个人的命运方向,教室里一片寂静.轮到孟犁野的时候,他听到了“大众电影编辑”的分配决定.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可是作为一个17岁就入党的学生党员干部,孟犁野对组织安排只有一种选择――服从.

知道了分配结果,似乎毕业就结束了.一没有经济实力,二投有好的心情,同学们连一次聚餐都省略了,只是私下里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聚聚而已.

孟老先生记得很清楚,他离开学校的那天下着雨,他用自行车驮着全部家当――两个箱子的书,在雨中静静地离开学校.

关于为什么自己最终没能分到电影制片厂当编剧,孟老先生后来找到了答案.因为当时上级领导考虑《大众电影》等刊物作为党的重要喉舌,党员力量显得薄弱,所以特意安排他和另一个党员到那里充实党员力量,背后的意思该是重用才对吧.然而,在那个时代大学生代表的就是理想,对于现实利益几乎盲视,于是错过了很多.

而对于这人生中最关键的一次毕业,孟老先生的记忆中也就只剩下那场霏霏的小雨了.

理性的分别

'85届中国人民警官大学(现中国大学)英语系

讲述人:杨彪 40岁 某英国汽车配件公司总经理


关于毕业,在杨彪的记忆里几乎所剩无几,连班上的毕业照也在后来的不断搬家中丢失了,对此杨彪并没有太多的遗憾.

当时没有人为将来的工作发愁,甚至没有什么人想到要跑跑关系找个好工作,每个人都安之若素,对于就业来说这些当时凤毛麟角的天之骄子们是“零压力”――这是如今的毕业生们无法想象的.分配的结果也是波澜不惊,班里几乎2/3的同学都留在了北京的各个部委机关,回到原籍的只有四五个同学,其中一个回到上海的同学本来是留京的,但他强烈要求回上海,所以尊重他的要求让他回原籍了.其他回家乡的同学也都是平稳的安置,没人不满没人抱怨,或者说也没有人想到要去抱怨.

“白纸黑字写着‘服从分配’呢等”遇到这样的不公,现在的孩子们大概早就跳起来和老师肉搏了,同样的年龄但是杨彪他们显然要更加地冷静.不过,最后一个很好的领导给予了他不小的帮助,系主任让他在5月份就开始在系办公室工作,并以系里缺人为由让他留校.于是,杨彪终于没有去那个山西小县城.因为毕竟那个时候大学生不比大熊猫多,是宝贝.

于是,顺理成章地到了分别的时候,没有纪念册,没有什么毕业的晚会,一班人在学校的食堂里吃了一顿饭,就全当散伙儿了,也不记得有人喝醉.北京“大北”照相馆的师傅给大家照了张相.

对于如此平淡的离别,我充满了好奇,好奇的不是过程而是原因.用杨彪的话说“那就不是一个集体疯狂的时代”.那是一群单纯的心无旁骛却理性十足的青年.他们的童年经过了10年“”,他们的肚子也感受过饥饿,他们整个儿的教育背景是传统的,在那个时候西方文化中对仪式和形式的强调还远远不是主流,即便是学习英语的他们,对于西方所崇尚的价值观念依然只作旁观,断然不会身体力行.他们并不需要某种仪式来安慰某种缺失.

流着泪分手

'98年毕业于华北电力大学

讲述人:栗强

改革开放以后的本科生越来越泛滥了,“包分配”这三个字也就没人提了.论文答辩结束后,当所有人像往年夏天一样收拾柜子、打行李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这次不再是放暑检测,而是不知道能否再见的分手.

从那天起,晚上熄灯后,操场上不再寂静.以宿舍、以班级为单位组成的小团体,有的围坐在操场中间一起放歌,有的一起回忆四年的快乐点滴,有的在黑暗中抱头痛哭,也有的面对着夜空歇斯底里.

从那天起,学校门口的小饭馆家家爆满,24小时营业.啤酒和成了最煽情的工具,在每个宿舍、每个班级、甚至每个面熟的人之间穿梭.男生互相敬来敬去,没喝醉的很少,彼此叮嘱要好好混,不要忘记其他兄弟.女生彼此祝福找个好老公,永远年轻漂亮.

从那天起,宿舍成了最留恋的场所.经常可以看到形单影只的哥们儿,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默默地看着远方发呆等

学校专门为我们准备了去北京各个火车站的班车.第一辆班车出发的时候,我们站在车下为两个南京的同学送行.本来大家情绪都挺正常的,就在班车开动的瞬间,不知道谁哭出了声.那个哭声像一根导火索,引爆了在场全部同学的泪腺.

为武汉的一个兄弟送行的时候,他倒坐在“面的”里,看着车窗外的景物一点点向后退去,二拨子、回龙观、西三旗他“突然感到特别恐惧,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正在飞快地失去,所以我不能自禁,泪水流出”.站台上,他肿着眼圈让我们不要哭,一起唱那首《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等

印象最深的是送我上铺的兄弟.他是夜里12点的火车,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我们躲在火车站台的凉棚下避雨,宽大的背心在风中飘舞.虽然是炎炎的7月,但风雨交加的夜晚让我瑟瑟发抖,另外加上十几天的悲伤和凌乱的生活,我的身体已经明显透支,嗓子已经发炎说不出话了.在一个个含着泪的拥抱后,不知道谁从站台上写来了一堆燕京啤酒,每人一听,发到我手里一摸,还是冰镇的.平时我就不爱喝酒,嗓子的炎症也很严重了,我很清楚当时喝下去会带来什么后果.但这是为兄弟壮行的酒啊,无论如何是要喝下去的!虽然咽得慢,但我还是强忍着疼把酒干了.然后和别人一样把易拉罐往地下一摔,再次和上铺的兄弟抱在一起.

送完山东兄弟后,我就病倒在床上了,一周后才恢复.

分别是痛苦的,再见是幸福的.2004年夏天,在我们毕业6周年的时候,大家自发组织了全国性的一次聚会,散落在天涯海角的33个兄弟姐妹,回来了近2/3.

我们在母校门口挂上标语,迎接从外地赶到北京的同学;

我们一起参观当年的宿舍,在原来的床上坐坐;

我们一起排队写饭,重温老食堂的饭菜;

我们一起换上当年的队服,到操场上踢踢球赛;

我们一起策划布置,在学校搞了自己的联欢晚会.

短短的两天时间,短暂而难忘,那些熟悉的面孔,终于又像焰火一样盛开在夏天的夜晚.虽然转眼间又落到了大地的各个角落,但为了那绚丽的瞬间,我们期待着下一次的焰火.

分别是场游戏

2004届中国传媒大学(原北京广播学院)电视系

讲述人:席青 24岁 研究生在读

因为专业的特殊性,席青的毕业作品就是跟踪拍摄三个毕业生的故事,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席青见证了这个同学整个儿找工作的全过程,也直面了人生的残酷.她深深地困惑着,那些看似很容易实现的愿望为什么在现实的生活中是那样的遥远.这个女同学热爱体育,最大的目标和理想就是要当一名体育记者.她信心百倍地向着这个目标努力着,但一次次受挫.直到最后这个女同学就只剩了一个要求;留在北京.然而现实是无情的,当这个同学最终还是踏上了开往东北的列车的时候,席青也分不清这个倔强的狮子座女孩子脸上的无所谓究竟是真是检测.

不过,在班里的50个同学中,如同那个东北女孩子一样离开北京的还是少数,大概不会超过10个人,其他人皆以不同的方式固守在这片土地上.经过了一番拼搏,“大家都找到了一个活儿干”.席青没有说“工作”而是用“活儿”代替,也许对于那些没有户口、没有保险、没有档案的孩子来说,目前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可以勉强生活的职业,只能算是个“活儿”吧.幸运的是席青考上了研究生,使得她可以再在学校里躲过三年,但是冷眼旁观,其他的同学那种前途未卜的不确定感和惆怅的情绪始终笼罩在毕业前后.

6月之后,开始筹办毕业晚会.毕业的分量逐年地在提升,从散伙饭、送别等等内容已经发展到一个很隆重的毕业晚会.其实也难怪,如今一个诸如爱耳日、爱牙日之类的日子都过得格外热闹,中国已经迎来的全民过节的新,更何况是人生中一次最大的毕业典礼.整个儿电视学院的毕业晚会更像是一场班级之间最后的个性较量,每个班都憋着要把最好的毕业电视片展现出来.你浪漫、我煽情、他幽默,反正是谁都不服谁.为了博个出位,席青的班级更是准备好好隆重一把,商量的结果是晚会当天男生一律西装领带、女生全部着晚装出席.四年,第一次发现原来同学们居然这样漂亮,这次晚会他们算是过足了瘾.其实与其说这是一次毕业分别的见证,不如说这是一场集体游戏,无非借着毕业的名义更加声势浩大.曾经在网上看到一个八零后的孩子这样写道;越是前途未卜,越要大声歌唱!不知是否可以作为那些喧闹的毕业晚会的请柬.

接下来的程序和其他年代的毕业雷同.大家每人出资30元在学校附近的饭馆吃饭,有人不知为什么哭了席间也有些暧昧的情感被激发出来,然而“分不清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平常就这样开玩笑,所以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是啊,“爱你一万年”的承诺都被周星驰大话西游了,大家也就只剩下无厘头的哈哈一笑.然后是一干人等去K歌.然后,分别.

当一个南京的女生就要离开学校回家的时候,她几乎什么都没带,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送给了同学,她挨着宿舍一间一间地送着.席青在那个时刻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分别了.

不同的时代就在不同的分别中结束了,平静与喧闹都是那个时代的故事.听着这些毕业故事,不禁感叹,是否繁华的背后总是空洞呢越是抓不住未来,越要隆重地祭奠过去等

又是一届新生昂着充满阳光的笑脸走进了校门,四年后又将上演怎样的分别呢

编辑 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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