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随着中俄两国政治、经济、军事各方面关系的发展,俄罗斯远东地区中国移民问题越来越成为两国关系中的一个突出问题.俄地缘教训治环境恶化,经济发展状况,远东人口形势严峻,及中俄历史、文化方面的差异都是远东地区中国移民问题产生的根源.
关 键 词 :地缘政治,中国威胁论
中图分类号:D632.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8-0961(2006)05-0047-04
收稿日期:2006-06-07
作者简介:宋海洋(1979-),男,安徽宿州人.暨南大学2005级硕士研究生,谷合强(1981-),男,河南濮阳人.暨南大学2005级硕士研究生,张俊红(1979-),女,河南安阳人.西南大学2004级硕士研究生.地缘政治(Geopolitics),既可以指地缘政治理论,又可以指地缘政治现实,它本身具有多重属性.把地缘政治当作一种分析方法解释的如《不列颠百科全书》“关于国际政治中地理位置对各国相互关系如何影响的分析研究”,“地缘政治家们指出某些因素对决定国策的重要性,诸如获得自然疆界、通往海上重要通道,拥有战略要地等等.”[1]杰弗里帕克在《地缘政治学――过去、现在、未来》中把Geopolitics定义为“从空间或地理的视角所作的国际关系研究”[2]5,把它作为研究方法的地缘政治学,同时,他又认为“在语义上,它是一个表达政治行为与发生这种行为所处的地球环境之间的特定关系”[2]2.此时的Geopolitics指现实存在的地缘政治,所以,地缘政治既是一种方法论,又是一种客观存在.
地缘政治的本质是“政治行为体通过对地理环境的控制和利用来实现以权力、利益、安全为核心的特定权利,并借助地理环境展开相互竞争与协作的过程及其形成的空间关系”,“地缘政治本质的核心是竞争,协调正在作为新的属性成分开始介入地缘政治的内核,而竞争或协调都是在地理环境中进行的”[3].本文应用地缘政治的分析方法,并把俄远东地区作为一个地缘政治实体来解读、剖析远东地区中国移民问题产生的根源.
一、苏联解体后俄远东地区地缘政治环境的恶化
俄罗斯辽阔的国土面积形成了俄罗斯人独特的地缘政治安全观,“一方面辽阔的平原使其失去防御外敌入侵的天然屏障,从而总是觉得缺少安全感.另一方面由于没有地理上的障碍又使其对外扩张能够不受限制,从而膨胀了其扩张的”[4].在历史上,除了蒙古的入侵外,拿破仑的铁蹄和希特勒的战车都被俄罗斯广阔的疆域所击败,俄罗斯人在“只有广阔的土地才能从异族的入侵中拯救俄罗斯”的传统地缘政治安全观的驱使下,对别的国家和民族进行了不断的侵略,开疆拓土,最大限度地构筑自己的“安全带”.
苏联的解体以及近年来北约组织的不断东扩,导致俄罗斯的整个地缘政治环境恶化:在西部俄罗斯失去了1 000多公里的防御纵深地带,在南部和西南部俄罗斯面临恐怖势力、民族分裂势力和宗教极端势力的入侵.另外,俄罗斯目前同许多国家存在领土争端,与日本存在关于南千岛群岛的问题,与美国在划分白令海峡上存在分歧,与拉脱维亚在佩塔罗沃地区存在领土争议,与挪威在巴伦支海大陆架划分上存在矛盾,与哈萨克斯坦的国界还没有划定,在里海划分问题上与沿岸国存在分歧,与格鲁吉亚存在领土争议,与乌克兰在亚速海――刻赤海峡水域划分上仍各持己见.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俄国政府对领土和边境安全问题极为敏感,2000年4月颁布的《俄罗斯联邦军事学说》把对俄联邦领土要求视为外部第一威胁.2001年俄罗斯出台的《2001―2005年俄罗斯联邦和俄罗斯联邦内海水域、领海、大陆架、专属经济区及其自然资源构想》中明确规定了边防军在全国各方向的主要任务,其中俄罗斯边防军在远东和外贝加尔地区的主要任务就是防止邻国对其远东地区进行经济和人口扩张.
从历史上看,俄罗斯远东地区南部领土是沙俄通过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从中国掠夺去的.虽然这10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对中国来说已经是历史了,并且2001年7月16日中俄双方签署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中明确规定中俄“相互没有领土要求”,但是在俄罗斯担心中国通过人口和经济扩张等方式夺回的人仍不少.正如维克多伊沙耶夫所说,中国的政治家和商业精英们认为:俄罗斯当时夺取了属于中国的10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这些领土是按1858年《爱瑷珲条约》和1860年《北京条约》并入俄罗斯的,因此,中国正积极地执行着扩张政策.
二、中俄两国经济发展形成的鲜明的对比导致俄罗斯人心理的失衡
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经济每年以7%~9%的速度增长,在当今世界关于中国崛起的评论不断,而相反的是俄罗斯由于改革的失败,到20世纪90年代末主要工业部门的产量与苏联解体前相比却下降了一半.2002年中国的GDP为12 371.4亿美元,而俄罗斯仅为3 449亿美元,2002年中国的进出口总额为6 207.8亿美元,而俄罗斯为1 518亿美元[5].随着俄罗斯经济地位的衰落,西方大国已经将俄罗斯视为“二流国家”.尽管近年来由于国际能源的上涨,俄罗斯经济从1999年开始回升,但是据有关专家估计,俄罗斯经济要想恢复到解体前的水平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
“中国龙”的崛起和“北极熊”的衰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俄罗斯人心中产生了严重的失衡.俄罗斯在与中国合作时始终抱有一种敏感、复杂的心态.商品、人员、技术和信息的跨国流动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越来越频繁,中俄之间的经贸往来也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双赢行为.但是,俄罗斯的一些学者却坚持认为中国人在双方经贸中至少获得两方面的收益:一是中国利用从俄罗斯进口的军事技术装备提升了自己的军事实力,另一方面,通过进口俄罗斯的能源、原材料产品弥补了国内的能源、原材料缺口,从而促进了自己的经济发展[6].
三、俄远东地区严峻的人口形势是俄罗斯认为中国在向俄进行人口扩张的重要因素
苏联解体后俄东部地区经济社会形势恶化,生活、工作条件与中西部相比更处于劣势(根据俄披露,远东地区的生活水平比俄罗斯其他任何地方都要低一半,原有的留住和吸引人口的刺激因素也不存在),这种情况导致远东地区人口大量流向中西部地区,再加上远东地区人口出生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死亡率又高于全国水平,因此,这些年远东地区人口的减幅明显高于全国水平.2001年初俄远东地区人口是710.7万,与1992年相比减少了11.6%.2002年俄罗斯进行的人口普查显示,目前,远东地区人口不足700万.另据联合国预测,今后俄罗斯人口将继续减少,到2050年俄罗斯居民将由2001年的1.44亿减到1.14亿[7].而与俄毗邻的中国东北三省人口就有1.1亿.
俄远东地区人口数量与中国东北地区相差悬殊,必然导致人口从高密度区向低密度区流动,俄罗斯的一些学者借此得出中国在向俄罗斯进行人口扩张.他们认为,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资源的过度开发导致的能源和原材料的短缺,以及中国庞大的人口和就业压力,迫使中国走上人口和经济扩张的道路.正如《独立报》上的一篇文章写道:中国人口每年以1 200万~1 300万的速度增加,中国现在有1亿公顷的耕地,占世界总耕地面积的1/7,却要养活世界1/5的人口,现有人均耕地面积还不到0.07公顷,中国的人均森林拥有率仅为世界人均的1/6,矿藏的拥有率仅为世界平均值的1/2,牧场拥有率仅为世界平均数的1/2,许多自然资源和矿藏的人均拥有率仅为俄罗斯的几十分之一等不能排除中国靠扩张来解决国内的能源生态危机,满足中国对能源和其他资源日益增长的需求[8].
四、在当今全球能源紧张的国际背景下俄远东地区丰富的资源导致其地位更加重要
经济全球化和科技革命的发展推动了人类的进步,但是人类对能源的消耗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对资源的争夺也越来越激烈.当今世界上的所有热点地区都和丰富的资源联系在一起,俄远东地区丰富的资源在整个俄罗斯国家的复兴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从而更加凸显出这些地区的独特地缘政治价值.近年来中国和日本都企图从俄罗斯远东地区大量进口石油,远东地区无论从经济角度,还是俄罗斯与中国、日本的外交关系上,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另外,从自然环境角度来看,俄罗斯北部和远东地区拥有大面积的原生态自然环境,俄罗斯作为地球生物圈的自然保护者和“地球之肺”具有全球性的生态意义.人类的未来取决于善待大自然和对生物多样性的保护程度.目前热带雨林正在以每年17万平方米的速度消失,并且热带雨林在腐烂中消耗的氧气已经超过它能够产生的数量.全球生态危机和环保意识的加强将会越来越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无论从自身的发展考虑,还是从作为“环保卫士”获得国际支持的角度来说,俄罗斯都会关注、加强远东地区的管理.
五、文化上的差异是俄罗斯对中国人产生排外心理的重要原因
俄罗斯民族与中华民族由于长期以来处于不同的社会环境中,两国的民族特性又极其不同,加上在俄罗斯的中国人语言不通,所以到俄罗斯的大批中国人很难融入当地主流社会,正如亨廷顿在《文明的冲突和世界秩序的重建》中论述的血缘和文化的差异是引发民族或者种族冲突的重要根源.在俄罗斯很多人有排外的倾向,在吸收外来移民时,俄学者也主张应该首先吸收分散在境外的俄罗斯人,呼吁政府向其发放居住证,准许加入俄罗斯国籍.
在中苏友好时期,俄罗斯人接触的中国人主要是社会的一些精英,如学者、外交家、大学生、进修生和运动员,中国人的形象在当时俄罗斯人的眼里是比较好的.“文化大革命”和珍宝岛事件后,苏联开展了宣传,中国人被描绘成狡猾、不诚实、绝对服从上级命令、历史上就对俄罗斯人恨之入骨,这种负面影响直到现在还未完全消除,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俄罗斯人对中国人的看法.另外,当今在远东的中国人中有些人普遍素质不高,个别个甚至还从事违法犯罪活动.中国人自身的变化加上一些俄罗斯人对中国人的排斥心理,使“中国威胁论”在俄罗斯社会中有一定的市场.
六、妥善解决远东中国移民问题
中国和俄罗斯互为最大的邻国,政治上具有互信稳定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经济上互补性很强,中俄两国已经按照1996年4月24日签署的中俄联合声明所宣布的“建立平等信任,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精神,世世代怎么发表展睦邻友好关系,永远做“好邻居、好朋友、好伙伴”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近年来,中俄双边关系不断加强:1997年11月签署中俄边界划定协定,2001年上海合作组织成立、《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签订,2004年10月两国边界最后2%未划边界领土问题的全部解决,这一切都为中俄两个大国经济合作、文化交流创造了有利条件.中俄两国元首在2005年7月3日签署《中俄联合公报》,2005年8月中俄联合举行“和平使命――2005”军事演习,2006年3月,普京总统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两国元首签署了《中俄联合声明》,各界代表还签署了涉及政治、外交、能源、投资、金融、交通等广泛领域的22个双边合作文件,其中有三项最受世界关注的能源协议,其内容涉及石油、天然气和管道建设等方面,到2020年之前中国将向俄罗斯投资120亿美元.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进入一个新的巩固和发展阶段.
俄罗斯远东地区中国移民问题的解决必须纳入中俄两国关系(经济合作、政治对话、军事信任)大战略中来,中国移民问题解决得当两利,反之,则会导致双方的损失.中国移民问题解决的基础极其雄厚:第一,中国广阔的消费市场将成为俄罗斯亚洲地区工业品的销售地,同时西伯利亚和远东石油、天然气、水电资源极其丰富,是中国东北地区能源需求稳定的来源,第二,中国和俄罗斯都是正在发展中的大国,需要一个长期、稳定的周边环境,在国际事务中又有很多共同的战略利益,合作前景极其光明,第三,中华民族崇尚老守田园,爱好和平,中国外交崇尚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和积极防御的安全战略,“尽管中国一直对其边界进行保护,但它历史上不是一个扩张的大国”,“中国对自己文明的认识是不包括那种侵略性的使命等中国人不觉得有必要把他们的技术、宗教或是政府体制的优越性带给别人.”[9]另外,从具体方面来看,中国政府已经大力加强出入境管理制度,俄罗斯不会成为中国东南沿海省份偷渡者的目标.2001年7月16日,中俄缔结《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强调缔约双方将合作打击非法移民,包括打击通过本国领土非法运送自然人的行为.
总之,由于俄罗斯远东地区特殊的地缘政治,加上中俄两国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经济发展情况及文化认同差异的共同作用出现了远东地区中国移民问题,并引起俄罗斯社会的关注.只有采用正确的办法,才可以真正解决该问题.从国际关系的角度来说,安全既是一种客观态势,也是人们的一种感觉和认识.从客观上讲安全是指某一实体不存在遭到外来攻击、侵犯的状态和事实.从主观而言安全则是没有恐惧感,不担心外来攻击、伤害和威胁,是一种态度和心理状态[10].所以,俄罗斯远东地区中国移民问题的解决必须从整个中俄关系的角度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