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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的哲学》（第一卷）
［俄］尼古拉别尔嘉耶夫著
于培才译
定价：32.00元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自我认知》（第二卷）
［俄］尼古拉别尔嘉耶夫著
汪剑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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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的使命 神与人的生存辩证法》（第三卷）
［俄］尼古拉别尔嘉耶夫著
张百春译
定价：39.00元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不能只用政治的手段来医治俄罗斯,俄罗斯人民面临一场精神的再生等
这句话来自一位名叫别尔嘉耶夫的哲人.与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等相比,别尔嘉耶夫这个名字在中国殊为陌生.我们愿意或者擅长彻夜长谈的,毫无疑问,是俄罗斯的文学和艺术,而不是它的哲学.这部分地是因为俄罗斯哲学很大程度上深藏于它的文学之中（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提出的著名的“宗教大法官”隐含的哲学思考）,同时也由于各种原因,导致了我们对俄罗斯哲学缺乏了解.庆幸的是,追忆“白银时代”,已经成为当代俄罗斯思想界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随之而来的是,近几年俄罗斯哲学热在中国逐渐升温,比如市面上陆续出现了弗兰克的《俄国知识人与精神偶像》,以及舍斯托夫的一系列哲学著作的中译本.
作为白银时代宗教哲学中的核心与灵魂人物,别尔嘉耶夫――在俄国哲学家中,生前身后都是名气最大的一位.舍斯托夫曾在《尼古拉别尔嘉耶夫――灵知与生存世界》中毫不谦逊地说,如果我们把他的名字和当代最著名的哲学家,比如雅斯贝斯、马克斯舍勒、尼古拉哈特曼、海德格尔等放在一起,也不为夸张.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而与之相关的阅读也必有重大而明确的当下思考和现世关怀.的确,走近别尔嘉耶夫,这个自称“俄罗斯男孩”的人,就是在阅读俄罗斯的灵魂,揭示几个世纪以来的“俄罗斯之谜”.而俄罗斯的问题,从来都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同时,如果我们有幸触摸到这个“自由精神的骑士”的思想最深处,那么会更有助于我们了解自由的深层内涵,理解人之时空处境以及精神秩序的丧失.虽然别尔嘉耶夫已辞世近六十年,但他思考的问题,我们这个时代并没有真正地解决,有的反而加剧了.在“历史的终结”背景之下,资本的全球化渐呈一统天下之势；日益膨胀的财富裹挟着喧哗与骚动日益侵蚀着人的内在精神,人越来越丧失个性,呈现一种别尔嘉耶夫所言之的“无力的孤独”,自由离我们渐行渐远 ；同时,俄罗斯依然在迷茫之中,不时在汪洋孤岛之隅发出一声叹息.
理解别尔嘉耶夫,先要勾画出他传奇般的一生和充满张力的思想.在俄罗斯思想史上,别尔嘉耶夫是一位命途多舛、经历坎坷的哲学家,他蹲过四次监狱,遭逢过两次俄国革命,亲眼目睹过三次战争,其中两次是毁灭性的世界大战.他的整个生命都在精神挣扎中度过.在他的一生中,有过复杂的思想上的转身.正如他自己所说,“我经常是反对派,从而发生冲突.我反对贵族世界,反对革命的知识分子,反对文学界,反对共产主义,反对侨民,反对法国社会.”他却获得了许多知识分子梦寐以求的世界性的声誉,但他讨厌送给他声誉的西方世界,讨厌它的资产阶级性；他从来不崇尚暴力,但当出现红军保卫俄罗斯的暴力运动时,他认为这是顺应天意；他对马克思主义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他认为俄罗斯需要布尔什维克,承认十月革命在政治上的必然性.怪不得他说,“人们对我的理解很糟糕.我很少去解释我生活和思想中的矛盾” .
理解别尔嘉耶夫,还应将其放在一个群体现象之中进行思考.这个群体现象就是俄罗斯一代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上下求索.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之交,俄国自由主义是最活跃的社会思潮之一,其思想演变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文化现象.他们曾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末先后放弃了民粹主义的政治主张,转向了对马克思主义的探索.上世纪九十年代,别尔嘉耶夫等“合法马克思主义者”一度与普列汉诺夫、列宁等人结成了论战同盟,与保守民粹派进行政治论战.但他们最终认为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是俄国社会发展的终点.之后他们积极参加了1905年革命并在其后的第四年发表了《路标》文集,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路标派”.而别尔嘉耶夫从马克思主义转向唯心主义,并回归了俄罗斯东正教的传统,成为俄罗斯新宗教意识的积极倡导者.
理解别尔嘉耶夫,先要理解他思考的重要一维,即俄罗斯思想与“俄罗斯之谜”.这个问题的诞生,一方面是因为所有后发展国家必然和必须面临的艰难选择,即所谓的“Z”型运动（沃勒斯坦用以指边缘国家在接受或拒绝西方文化的两难选择中来回摇摆的矛盾状态）；另一方面则根源于俄罗斯自身的个性.俄罗斯民族的历史是世界上最痛苦的历史之一,而与此相伴的俄罗斯思想是俄罗斯民族内心挣扎的结果.在这点上,别尔嘉耶夫认为,俄罗斯人民作为最具有全人类精神的民族,应当实现新历史的综合；俄国的神秘使命,就是建立全人类宗教的共同性.同时指出了“末世论、天赋使命和弥赛亚因素”,对俄罗斯思想的“全人类统一”概念的研究具有特殊意义.
理解别尔嘉耶夫,还必须深入理解他的自由精神哲学.正如别尔嘉耶夫在《自我认知》一书中所说：“我的哲学是精神的哲学.精神对我而言,就是自由、创造行动、个性和爱的沟通.”自由的问题其实贯穿于他所有的著作中.自由是别尔嘉耶夫哲学的核心概念,也是理解别尔嘉耶夫思想的关键,他思想的各个层面、各个角度都是由此而阐发来的.首先是自由的含义.别尔嘉耶夫是在宗教和精神的意义上理解自由的.其“自由”具有一种独特的涵义.它不是理性主义的自由,而是精神自由,具有本体论意义.他确立哲学的基础的,不是存在,而是自由,认为自由高于存在.自由在‘无’中 ,是原初的,不为造物主上帝所决定.同时,他认为,人们现在处于一种“客体化世界”中.人的精神性死亡的标志是“客体化”世界对于人的统治、在于“恺撒王国”对于“精神王国”的替代.由此,人有诸多的不自由：人受存在的、上帝的、自然的、文明的、自我的、民族主义的、贵族主义的、财富和金钱的、爱欲的、美感的奴役.在对时间和自由分别进行三大划分的基础上,他认为争取自由的任务在于人在生存时间中进行的精神改造.自由必须以真理、意义和上帝的生存为前提.自由应是爱的自由,爱应是自由的爱.仅仅确立一个原则,总是会歪曲、损害个性.人可以在生命的开放进程中的任何时刻去超越现存境况而进入永恒的精神王国,这即是别尔嘉耶夫所说的“瞬间永恒”.
走近别尔嘉耶夫,仿佛踏上一场艰难而又愉悦的无终点的精神之旅.别尔嘉耶夫的身上存在一种“求真意志”（尼采语）,他具有反社会的本性,从来都不是一个政治人物,但又拥有公民的情感和行动,所以1922年苏俄政府给他安排的流亡,不失为一种好的归宿.如他所说,“意义的探索已经给出了生活的意义”,那么抛开一切,超越一切,别尔嘉耶夫跟我们每一个人一样,永远只是一个过客,尽管这是一个一直喜欢花园、喜欢绿荫、但内心本身没有花园的哲人.今人大概很少会像他那样痛苦了,只是,人应该周期性地进入观察阶段,体验沉思美好的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