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理性批判和语言批判

更新时间:2024-03-14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5445 浏览:19668

【摘 要】为了为理论理性划分界限,康德和维特根斯坦选择了两条不一样的道路,康德选择了理性批判,而维特根斯坦选择了语言批判.康德从先天综合判断开始,运用先验逻辑的工具,对人类理性进行分析,而维特根斯坦否定了先天综合论,认为世界由事实构成,有意义的理论活动的界限就是由我们能够用逻辑上完善的语言所描述的东西,世界的界限也就是语言的界限.从他们的时代背景和批判的方法上总结出理性批判和语言批判的四个不同点,即基础不同、工具不同、本体论的地位不同和因果性理论的不同.

【关 键 词 】理性批判;语言批判;康德;维特根斯坦

纵观整个西方哲学史,在哲学中具有至高地位的哲学家无疑是柏拉图、康德和维特根斯坦.柏拉图是古代希腊哲学的灵魂人物,康德是近代西方哲学的集大成者,而维特根斯坦则是开启了现代西方哲学的两个重要的分析哲学流派,即人工语言学派和日常语言学派,在现代西方哲学中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限于篇幅和目的,本文仅就康德的理性批判和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批判进行比较分析.首先从时代背景出发,揭示他们想要解决的是什么问题,即他们所面对的现实,接着分析他们解决问题的方案、思想,然后总结这些方案对问题的解决的结果,最后的结论是总结康德的理性批判和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批判的异同.

一、时代背景:认识论转向和语言转向

西方哲学史的三次转向已经成为一种常识,用古代希腊哲学家高尔吉亚的问题来说就是:何物存在(本体论)、如何认识(认识论)和如何表达(语言哲学).古代希腊哲学从泰勒斯开始,以本体论为主要特征,它追问的是何物存在.西方近代哲学从培根和笛卡尔开始,主要研究认识论问题,追问人类怎样认识存在.西方现代哲学分成多个流派,如实用主义、分析哲学、现象学、存在主义等,主要研究语言问题,追问人类如何表达思想和世界,揭示语言、思想和世界的关系.

西方近代哲学是认识论哲学,它追问的是怎样认识存在,形成了大陆理性主义和英国经验主义两大分支.大陆理性主义认为检测定凡是他们能够以他们的心智清晰地思考的,就是现实地存在于他们的心智之外的世界,即理性是知识的来源,科学是间接地与感觉经验相联系的、基本上由理性推演所构成的体系,认为只有从理性引申出来的必然的和自明的真理才能被认为是真实的、实在的和确定的,因此理性的方法可以运用于任何事物而得到恰当的解释.他们的代表人物有:笛卡尔、斯宾诺莎和莱布尼茨.英国经验主义认为经验是认识的唯一来源,正如洛克所认为的,知识是被限定在观念上的,这不是天赋观念,而是由我们所经验的对象所产生出来的观念.他们的代表人物有洛克、休谟和贝克莱.

德国古典哲学代表人物康德受休谟的影响,抛弃了大陆理性主义传统,走向了融合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的道路.康德有这样一句名言:有两样东西,我们愈经常愈持久地加以思索,它们就愈使心灵充满有加无已的景仰和敬畏:这就是我们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法则.对康德而言,头顶的星空提醒我们,这个世界是一个处于运动中的物体系统.同时,所有人都经验着道德责任感,这就意味着人类不同于自然的其它元素,它在其行动中拥有自由.因此,问题就在于如何调解对事物的两个似乎矛盾的解释——一个认为所有事物都是必然性的产物,另一个则认为在人类行为的某些方面存在着自由.这就是康德问题.在《纯粹理性批判》中,主要论述了理性认识的来源和范围,指出在认识的范围内,人为必然所控制,而自在之物的世界是超验的,理论理性不能达到它,而只能限制在经验可能的世界,从而为理性划定界限.

现代西方哲学是19世纪中叶以来主要流行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各种哲学流派的总称.现代西方哲学一般指黑格尔之后至今的西方哲学.现代西方哲学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承认语言哲学并不以形而上学或认识论为基础,相反的则是形而上学、认识论和任何其他哲学学科必须以语言哲学为基础,而且只有通过语言的分析和阐明才能够研究、澄清或解决任何哲学问题.英美分析哲学和欧洲的主要哲学流派如现象学、结构主义和解释学都十分注重语言的研究和阐明,只是着眼点有所不同.

分析哲学是现代西方哲学中占有统治地位的哲学运动,代表人物有弗雷格、罗素、维特根斯坦、卡尔纳普等.分析哲学家往往认为科学问题是事实问题,科学研究一刻也离不开语言,而哲学问题本身就是语言问题,或者可以归结为语言问题.他们所关注的主要在于分析形式化语言或日常语言,但其中又有不同的侧重点.一种是把哲学的各个分支学科看作对各种不同语言或谈论的分析和阐明,如对宗教、和科学的谈论等等.他们对传统哲学问题采取的立场和处理这些问题的方法仅管不同,但他们都认同把哲学的中心任务放在通过语言分析来澄清概念和命题,因此分析哲学抛弃形而上学,反对逻辑中的心理主义,主张运用逻辑分析方法主要研究语言问题,如意义问题、真理问题、逻辑-语言问题等.

在维特根斯坦那里,哲学要么是作为划界活动,要么是作为阐明活动.正如他在《逻辑哲学论》的最后一句所说的:“凡是不可说的东西,必须对之沉默”.也就是说,可以言说的东西要清楚明白地加以言说,而对于不可言说的东西则要保持沉默.正如维特根斯坦所说的“哲学的目的是对思想的逻辑澄清”,所以“哲学的结果不是得到一些哲学命题,而是使命题清楚”.因此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目的是要指出有意义的理论活动的界限.在维特根斯坦那里,思想是实在的逻辑图像,即可想像或可思考的世界也就是在语言中描述出来的世界,世界是作为语言中展示出来的世界.因此,如康德的理性批判一样,维特根斯坦的前期哲学思想可以称作语言批判,其目的就是为理论理性划分界限.

二、批判的旅程

康德的理性批判是通过对人类理性构成要素的分析,再根据所有独立于任何经验可以努力达到的知识而对理性能力进行一个批判性的探究,他追问这样一个原则上的问题:人类理性是否具有从事这样一个探究的能力.康德区分了两种判断,即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前者是谓词已经被包含在主词的概念之中的判断,后者是谓词并没有被主词所包含,而是增加了主词概念所没有的新东西.分析判断是先天的,但它没有增加知识;而综合判断是后天的,但它能增加知识.康德认为,在分析判断和综合判断之外,还有另一种判断即先天综合判断.康德回答了先天综合判断是如何可能的.他指出在数学、物理学和形而上学中存在着先天综合判断,如在5+7等于12这一判断中,它既是先天的,因为它包含着必然性和普遍性,而它又是综合的,因为通过对7和5的单纯分析并不能得出12. 由此得出康德的哥白尼革命思想,即康德认为并不是心灵符合对象的动作,相反是对象符合心灵的动作,也就是说,我们的知识开始于我们的经验,但心灵是一种主动的存在,它将自己认识对象的方式强加于它的对象之中.思想不仅包括通过我们的感官接受印象,而且也包括对我们所经验到的东西作出判断.

对于维特根斯坦来说,先验哲学的目的是指出有意义的理论活动的界限.这与康德很相似,在康德看来,并不是所有在逻辑上可能的东西在理论上也是可能的,从科学意义上说,只有原则上能够经验的东西和与经验的先天形式相一致的东西才是可能的.先验唯心论认为,经验的先天形式乃是关于所有那些属于每一个感觉本质和思想本质一般的东西的总体,经验的先天形式构成“先验的主体”.能够成为有意义的理论活动对象的日常经验世界和科学经验世界是相对于这个主体的.但与康德不同,维特根斯坦反对先天综合论,他认为,逻辑上可能的东西与理论上可能的东西之间的区别是不存在的.因为在他看来,为了成为认识的对象,逻辑上可能的东西所必须与之符合的直观形式和理性范畴都是不存在的.在维特根斯坦那里,思想是现实的逻辑图像,有意义的理论活动的界限就是由我们能够用逻辑上完善的语言所描述的东西,世界的界限也就是语言的界限,这样康德的先天综合论就被语言的逻辑分析所否定.

康德认为,在有意义的理论活动的界限之外并不是一无所有.这里,康德区分了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理论理性是认识论的范畴,在理性下内为必然所控制;实践理性属于学范畴,在这里人是自由的.从道德和信仰的角度上看上帝存在、灵魂不死和意志自由具有重要的意义.但维特根斯坦却不那么认为,他指出超出可经验东西的界限之外的东西同用有意义的语言不能描述的东西是相一致的.形而上学的陈述完全不表达任何思想,它们是无意义的语言结构.命题没有意义并不意味着它没有价值.“我的命题可以这样来说明:理解我的人当他通过这些命题——根据这些命题——越过这些命题时,终于会知道是没有意义的.他必须克服这些命题,那里他才能正确地看世界.

三、简单概括理性批判与语言批判的不同点

从前面的分析上可以看到,康德的理性批判和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批判都是要对人类的理智划分界限,在《逻辑哲学论》中所阐发的最后结论与观点也和康德的相似,以致于施太格缪勒认为:这些分歧甚至是以这样的方式表现出来的,以致维特根斯坦使康德的立场达到一种更为彻底的形式.我们可以简要的说,他把康德的先验唯心主义从理性的平面转移到语言的平面.正如大卫·皮尔斯所说的,维特根斯坦哲学的最一般特征是康德意义上的批判.康德提供了思想的批判,而维特根斯坦提供了语言中思想表达的批判.他们表明了人类理智是一种有限的工具,哲学的任务就是转向自身,为理智划定界限.


但是这种相似并不能掩盖他们两者的区分,并且这种区分不仅体现了现代数理逻辑与传统普通逻辑的差别,而且也体现了现代西方哲学与近代西方哲学的区别.

一是基础不同.正如前面所说的,先天综合判断是康德实现其先验唯心主义的基础,康德认为存在有既是先天的又是综合的判断,如数学、自然科学和形而上学,这种判断如何可能成为认识论的中心问题.而维特根斯坦正好反对先天综合理论,他的理论基础是他的本体论基础,即他对世界、事态和事实的论述,他说:“世界是事实的总和,而非事物的总和”、“世界是由事实规定的,是由诸事实即是所有的事实这一点规定的”.他认为,作为事实的世界比作为事物的世界在哲学上是更为重要的东西存在,尽管他并不否定作为事物的世界的存在.在此基础上,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理论不是本体论而是面向认识论,他的研究中心不是形而上学命题,而是语言分析,他的方法不是先验逻辑即形式逻辑方法,而是现代数理逻辑方法,那就是说通过逻辑的分析方法对语言进行研究,实现对理论理性的界限的划分.

二是逻辑工具的差别.康德的先验逻辑是他进行理性批判的工具,这也是他的《纯粹理性批判》中最难读的部分.康德的先验逻辑主要讨论先天纯粹知识的起源、范围及其客观有效性问题.康德把先验逻辑分为“纯粹的”和“应用的”,前者只研究思维的先验原则,而后者则讨论具体思维的经验条件,尤其需要的是心理学的理论支持.换一句话说,康德的逻辑工具仍是传统的形式逻辑.维特根斯坦不同,他的理论的工具是数理逻辑,是从弗雷格创立到罗素、皮亚诺等发展、完善的数理逻辑.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学上的造诣之深可从思想和技术两个方面得到论证.维特根斯坦对逻辑语义学和逻辑语法学的研究有积极的贡献,提出了真值表方法,用这种方法解析所有的命题,定义各种命题,并且区分和定义了重言式和矛盾式,进而指明了模态概念如必然、可能、不可能等.认为基本命题是所有命题的核心,其他命题是基本命题的真值函项.数学的思想,尤其是函数的思想在逻辑上的应用是现代数理逻辑与传统形式逻辑的本质区别.现代逻辑与传统形式逻辑相比,具有高度的抽象性、严格的精确性和广泛的应用性,

三是本休论的地位不同.正如施太格缪勒所说的“对于维特根斯坦来说,本体论的概念是所有其他研究的基础;而康德的先验唯心论则与本体论基础这一思想不相容.”从《逻辑哲学论》的组成结构上就能体现出本体论概念对于维特根斯坦的研究的基础作用.《逻辑哲学论》的中心问题是对可说的和不可说的界限进行划分,其结论是“语言的界限正意味着我的世界的界限”,也就是说,超出语言范围的东西是无法言说的,而语言所能描述的是那些在实际上或逻辑上可能的事态,“语言—思想—世界”成为了它的立体结构,世界是事实的总和,思想是事实的逻辑图像,而语言是对事实的描述.康德认为存在有独立于人们的意识之外的“物自体”,即“自在之物”,但它是不可认识的,因为它不是认识的对象.由自在之物的刺激产生了印象和观念,再加上先天的感性形式时空和先天的知性范畴才使得知识成为可能.可知与不可知之间就存在有明显的界限,这也是康德所说的理论理性的界限.可见康德的先验唯心论与其本体论是不相容的.

四是因果性理论的不同.正如施太格缪勒所认为的,在因果性问题上,维特根斯坦采用的是休谟的理论,而非康德的理论.休谟认为,因果关系不存在于事物之中,也不是形而上学式的实体,它的本质特征不是必然连结性,而是相似事物之间的恒常会合,人之所以有必然性因果观念完全在于人的一种自然信仰.但在康德看来,因果关系是必然的先天存在,存在于事物之中,成为理性所不能认识的对象,这样因果性就排除在理论理性的范围之外.显然,休谟的因果性理论与维特根斯是一致的,因果性不是必然地先天存在,而是逻辑上可能的存在,因此它是可以言说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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