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个体之人

更新时间:2024-02-27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24814 浏览:117409

[摘 要 ]孤独的个体之人是祁克果宗教生存哲学的全部出发点;真理意味着价值与个体息息相关,“真理即主观性”;“存在”包括人的自我参与、自我选择和自我实现三个环节;宗教信仰纯粹是一种个体性的行为而非群体性的行为;人的生存境遇面临着三种最基本的选择,即“审美的”、“的”和“宗教的”三个层面,人最终只能在宗教层面即上帝那里获得拯救.

[关 键 词 ]祁克果;孤独的个体之人;宗教生存哲学

[作者简介]李日容,湛江师范学院法政学院助教,硕士,广东湛江524048

[中图分类号]B5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728(2008)03-0081-03

祁克果(Soren Kierkegaard,1813―1855)是19世纪上半叶丹麦非理性主义哲学家和宗教神学家.他天性孤僻内向,行为怪诞,对生活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独特的体验.也许正是这一点,造就了他伟大的生存哲学,开创了存在主义的先河,被称为“存在主义之父”.孤独的“个体之人”是祁克果整个哲学的核心词,是个体之人“赢得自我.获得自我”的必备条件,也是成为一位真正的基督徒的必要前提.人的生存面临着三种境遇,也是人的生存的三个层面,对这三个层面的论述构成祁克果哲学的重要方面之一.

一、“个体之人”的彰显:反抗黑格尔哲学

在黑格尔看来,哲学应该是客观的、理性的和系统的科学,而他借以支撑其整个哲学体系的基石则是“绝对精神”的观念.许多黑格尔学派的学者都认为,这个观念实质上来自于康德的“先验自我”.然而,作为康德的“先验自我”是根本不可能被感知到的,而只能通过论证作为人能够拥有经验的先天条件.因此,这种“先验自我”的观念不可能包括个体化,因为“先验自我”属于“物自体”,即本体的领域,而只适用于现象界的知性范畴不可能把握得到它.其次,黑格尔的自由观是“实现自我”的力量,而非一种随心所欲的能力.“实现自我”的首要前提是个人必须适应时代的理性理想.它意味着特殊的人和一般的人的综合,即个体通过认识自己在共同体中的成员地位来认识自己.“终极性地说,自由的人能够认同普鲁士基督教国家的义务和责任;对于黑格尔来说,普鲁士基督教国家是客观化了的精神,是特殊的人和一般的人的完全综合.”

在祁克果看来,黑格尔的哲学体系继续彰显着西方哲学对理性的强调和对客观真理的追求,并成为这个传统臻于巅峰的写照,却没有意识到理性和客观性的局限.哲学对于祁克果而言,首要的是和主观性而非真理和客观性.哲学乃是建议我们如何生活的哲学,做出行动、从而找到“能够为之生为之死的”东西.“如果真理站在我面前,冰冷而且,毫不在乎我是否认出了她,这对我有什么益处呢等”在祁克果看来,在黑格尔的“绝对精神”(一种普遍的意识)的理论当中,完全看不到“个体”的东西,而是“把个体的独特存在吸纳入终结所有抽象的那种抽象之中”.在这个抽象的绝对者面前,个体性早已被彻底清除掉.同时,黑格尔通过把上帝降格为精神(上帝也是“绝对精神”的一种体现),取消了人与上帝之间的质的差别,因而也取消了每个信徒的特别之处.此外,黑格尔的所谓“积极”的自由观,在祁克果看来,这种个体必须顺应时代的需要才能获得自由的自由,实质上是在逃避人采取行动时所应随担的责任.

由此可见,祁克果反对理性和客观性的哲学传统对个体之人的禁锢,这种思维模式并没有给具有独特思想与感受的个体提供任何空间.相反,它把人整齐划一地束缚在一起,不可避免地使人产生随波逐流的倾向,个人的每一个行动实质上都是一种群体行为.然而,在祁克果看来,“公众虽然拥有不少力量,但它什么也不是.人必须敢于成为个体的人,只有这样做,人才能过上有意义的生活”.在这里,祁克果一反黑格尔把无任何灵性的、机械的纯逻辑、纯思维的绝对作为唯一的真实存在,转而把孤独的个体,即个体之人作为全部哲学的出发点.从而开启了生存哲学对人自身的深切关怀的大门,使哲学从另一层面上深刻地关注入自身的具体的生存境遇.

二、个体之人及其牵涉

“如果我不得不在自己的墓碑上写些什么,我愿意写上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个个体’”;“一个人若能真正地独立于这个世界,只是听从自己良心的忠告,那么他就是一位英雄等”祁克果的孤独的个体是从茫茫人群中彰显出来的个体之人.这个“个体之人”对祁克果而言,既具有存在论上的意义,同时也是基督教思想中的重要范畴,唯有这样的个人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基督徒.

(一)“真理即主观性”

哲学从“个体之人”出发,真理意味着价值与个体息息相关.我们应该如何生活,没有所谓的绝对的价值观和绝对真理我们必须以之作为对照和加以接受.近现代哲学史(从笛卡尔到康德)的关注焦点在于外在的世界以及我们对此的感知,它实质上给我们提供的是一种科学的生活观,其目的在于揭示世界的客观事实,却超越或完全忽略了个人的情感和意见.尽管康德把关注的焦点从外在的世界转向了在其中感知和行动的主体,从而实现了哲学上所谓的“哥白尼式的革命”.但康德的这个“主体”性,实质上是一种类主体(直觉形式和知性范畴适用于一切理性的存在物),而非祁克果所关注的个体性的主体.祁克果不愿意以任何集体主义的方式来谈论个体.因为“任何关于世界的客观事实都不能以一种确定的方式向特殊的个体提出其生活的理由”.只有特殊的个体之人才能提供这样的理由,是主观性和主观的“如何”构成了真理.我们拥有自由可以选择我们相信的是什么、选择如何为自己的生活辩护,同时意味着“个体之人”承担了一种令人敬畏和恐惧的责任.而任何以集体式的客观真理为准则的个人行动则意味着对责任的逃避.

(二)“存在”的三个环节

对祁克果来说,“存在”这个范畴是一个只能适用于个人的概念,而非黑格尔的逻辑范畴式的“存在”.选择和自由是人被保证拥有的最好最妙的东西,而个体之人的“存在”,即是个人的生活过程,包括自我参与、自由选择以及实现自我三个环节.

“真理即主观性”,个人的生活过程,决定的做出并没有什么客观的标准可以参照.每个孤独的个体必须选择自己的道路,同时在这个过程中被塑造成位格人.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有人的类本质所不能包容的东西,因此每一个人都可以按自己选择的、类本质所不能规定的独特的方式生活.生活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参与生活就是自主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存在就是选择并实现一种特殊的可能性生活,它是无理性的,不确定的.个人责任感来自自我参与和自由选择.只有一个存在的个人才会为自己的选择和参与的后果承担全部责任.群体意识只能成为个人逃避责任的借口,“群众就其概念本身来说是虚妄的,因为它使个人完全死不悔悟和不负责任,或者至少削弱了他的责任感.把它降为零数”.最后,个体之人在自我参与和自由选择的过程中实现自我,“生活中的首要之事”乃是“赢得自我,获是自我”.如果你拥有,或者你意愿拥有必须的能量,你就可能实现生活中的首要之事:赢得自我,获得自我.在祁克果看来,每个人的生活目标各有不同.但不管选择什么样的道路,都是发现自己、创造自己的形式.“获得”自我是人的核心生活目标,这个目标的实现与否,决定着我们是作为个体的自我真正存在着,还是我们仅仅生存着,即根本没有成为自我而只是虚度了一生.

(三)个体之人与基督徒

在传统基督教看来,人在信仰上帝之前,必须确信其所信仰的宗教教义在理性上是可辩护的和可证明的;同时,信仰具有普遍性,对上帝的信仰应该成为整个人类的共同信仰,它在本质上与个体无关.然而,在祁克果看来,成为信徒纯粹是个人之行为而非群体行为,因此“信仰”应该是非理性的和个体性的.因为理性化和群体化使得信仰上帝变得更容易,从而使宗教大打折扣.作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祁克果此时深刻感受到“任个人而排众数”的重要性,理性神学已抹杀了个体性,使人的精神生活变得黯淡无光,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因此,只有使“成为一名基督徒”重新变成个体经受心灵拷问和艰难选择的结果,变成一桩个体以“单一者”的形象出场直接面对“上帝”的事业,才能重新找回人的尊严和地位.孤独的个体之人不受公众原则的支配,仅仅听从他自己的内心召唤以及与上帝之间的“密谋”去选择、行动.理性企图对宗教生活及信仰作出推理论证是徒劳的,个体之人是通过荒谬的信仰、内在的走近上帝,与上帝“密谋”,并且仅且对上帝负责.黑格尔的绝对理性体系已使人变成僵化的普遍性的人,而信仰则是一个永无终结的纯粹的个体性行为.


三、“个体之人”的境遇:生存的三层面

“个体之人”是唯一真实的“存在”,有三种基本的选择可以使得人的生活和谐一致、使得人可以靠之生活,即要么为自己、要么为他人、要么为上帝而活.这三种选择亦称为“生存的三层面”,即“审美的”、“的”和“宗教的”层面.这三个层面不仅相互排斥,而且穷尽了个体之人所有可能的生存境遇.因此它们构成了个体之人的生活原则的可行性选项.而宗教层面――即为上帝而活――则是祁克果本人的选择.由于他从“个体之人”的角度出发,使得对宗教层面的描述焕然一新且颇具争议,而这也构成祁克果的宗教生存哲学里最具个性的东西.

在审美(或感性)层面,作为“个体之人”生存境遇的第一个指导原则是“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活意味着生活被个体的感觉所支配,道德规则与宗教信仰不起作用,从而导致一种败坏堕落的生活.这种生活是偶然的和暂时的,久而久之,会让人变得空虚和厌倦,陷入极度痛苦的状态,促使人去追求一种较高的生活方式,于是由“审美”的层面进入“”的层面.在(或理性)层面,个体并不单单为自己考虑,他(她)能够克制自己暂时的.将个人所欲与社会的义务联系起来,追求理性和普遍性,生活以“善”为目标.但层面的生活仍存在矛盾,主要表现为道德义务与个人对道德义务的履行之间经常脱节,个人会因为不能满足道德的要求而产生有罪感.这种道德犯罪感促使人再次面临选择:或者沉溺于犯罪感不能自拔;或者飞跃到宗教层面,寻求拯救.

宗教层面是人的生存的最后一个层面,即“人为上帝而活”.宗教层面的生活与层面的生活迥然不同.首先,在层面,是理性的,的个体必须从属于普遍性,个体采取的行动要对相关的全体是好的,因而要做上正确的事情;而宗教是非理性的,个人与上帝的关系不能用理性来度量,而是通过信仰去逾越普遍性的界限,从而和上帝建立一对一的关系.其次,上帝可能会要求信徒做一些有悖的事情,以试验其信仰.总之,个人与上帝的关系有时是荒诞的和充满悖论的,但正因为荒诞,所以信仰.在这里,祁克果把宗教层面的首要特征理解为本质上是非理性的,并进而认为,站在“与绝对者的绝对关系之中”的信仰者“比普遍性更高”,“等信仰就是这样一种悖论:特殊性比普遍性更高等”.宗教层面是“个体之人”所能选择的生存的最高层面.尽管信仰上帝是非理性的并且有悖,但是人在自己的生活中感到了对上帝的需要,人在自己的尘世生活中并不全然快乐,个体之人最终只有在上帝那里才能获得拯救.

“生存的三层面”穷尽了个体之人所有可能的生存境遇.上帝是比我们所能感知到的存在物更高的无限的存在物,我们能够为之活;而在有限的领域,我们有基本的选择:要么关注自身(审美层面)、要么替别的存在物着想(层面).因此,肯定有许多不同的生活方式可以归入以上三种基本选项.“真理即主观性”,我们是人群中孤独的“个体之人”,我们有“选择”和“自由”.同样,我们亦可以选择成为人类的一员,而没有成为审美的、的或宗教的人.但是,在祁克果看来,虽然作为孤独的“个体之人”,完全有自由拒绝过一个反思的、有原则的生活,但那将是非常可怜的.

[责任编辑: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