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伯记》有关的美学杂

更新时间:2024-03-05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30468 浏览:143237

摘 要:作为一部宗教典籍的《约伯记》,故事中约伯受到的苦难一直是人们深思的话题,无论是作为一部宗教经典或文学文本.因此,本文即对《约伯记》中的苦难内涵进行了简单美学探讨,分析了《约伯记》中苦难的无故性与崇高性,以及《约伯记》的苦难主题对于现代人生存的启示.

关 键 词 :《约伯记》;《圣经》;苦难 ;生存哲学

[中图分类号]:I106.9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3)-24-0-01

“苦难是无故的”,似乎形容《约伯记》中的约伯无不恰当.约伯经受了苦难,但最终约伯见到了上帝.在与上帝一番对话之后,约伯的正义瞬间瓦解,剩下的只有如经书四十二章中所记述的悔悟.作为一个生命个体,约伯自身的遭遇在圣灵显现的一刻豁然开朗.在圣灵面前,无论是他的虔诚或他的背叛都毫无意义,留下的只有上帝的无所不能和人类的卑微渺小.然而可能就连约伯都没有想到,在自己看到天启之光的那一刻,背后的阴影即将笼罩全人类.

究竟是谁承受了“无故的苦难”,恰恰揭示了《约伯记》的崇高悲剧意义所在.诚然,受苦的是约伯,但在上帝显形的那一刻,苦难完成了一次崇高的交接.在这之后,承受苦难的是全人类的灵魂.约伯提出了问题,“什么是神义?人和上帝之间有没有沟通的可能?”这样的问题在约伯受难时困扰着约伯,他看不清自己的信仰是否遭到了命运的践踏.但上帝在约伯面前出现了.当上帝作为一种在场,这种在场本身就是一种最圆满的解释.然而当之后的人类受难时也提出了和约伯同样的问题,不同的是,之后上帝一直是缺场,无一例外.在《约伯记》中,即使约伯的苦难是无故的,但上帝和撒旦的打赌也是因约伯起,上帝在约伯面前的显形也是因约伯终.而除了约伯之外的每一个人类,当我们怀疑苦难是因何而起时,当我们怀疑自己是否触犯了终极的正义之时,又有没有一个上帝出现,告诉我们这个问题哪怕是有所指的,没有.当我们同情约伯时,我们之所以感到一种苍凉之感,是因为我们与约伯不同,约伯得到了神的启示而我们没有.约伯和神的对话在我们看来所答非所问,我们无法从中体会约伯所体会的神义.《约伯记》表现了苦难,但真正体现其悲剧性的是其昭示人类苦难的能指的链条被切断了,一切对话在这里统统无效,只因为上帝的缺场.如康德在《论神义论中一切哲学尝试的失败》中谈到的那样,用哲学阐释的努力,在这里统统失效.如果没有上帝开头结尾的两次在场,约伯如在命运洪流中风雨飘摇的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他不过就是一个虔诚的倒霉鬼而已.但是正因为上帝的两次在场,约伯之后的我们没办法否认神义,但又无法用形而上的方法说明.仅仅因为在我们之前,有一个耐心的约伯.

美学史上第一个悲剧定义出自亚里士多德的《诗学》:“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它的媒介是语言,具有各种悦耳之音,分别在剧的各部分使用;模仿方式是借人物的动作来表达,而不是采用叙述法;借引起怜悯和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然而在这段朴素的定义中,亚里士多德对“命运”只字不提.可见在希腊时代,人类对悲剧的认识早已超越个体命运的认识.个人命运的沉浮是个体的偶然的,而这种“行动的模仿”是集体的和必然的.一方面而言,这种集体的必然的“行动的模仿”构成了悲剧乐章的音符,而另一方面而言,这种悲剧模仿的集体性和必然性更是构成悲剧乐章的动机.在亚里士多德的悲剧定义中,这种动机就是悲剧之所以为悲剧之所在,亦悲剧性.这种模仿意义上的重复的被洪流推动的集体命运就是悲剧.埃斯库罗斯的《奥列斯特》模仿的是母权制与英雄时代的父权制斗争失败时人类的命运.奥列斯特最终胜利,但最终失去了双亲.父权制最终胜利,但流了多少人类母亲和妻子的血.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模仿的是文艺复兴时代的人性.即使人性暴露出了很多弱点,但仍有勇气追求美好和崇高.但在这种崇高之上,仍有一种超越时代的矛盾把人物推向幻灭.丹麦王子虽然看到了自己的生活是一座监狱,要使自己承担起重整乾坤的责任,并且往往感到人生的屈辱、恐惧、彷徨乃至于绝望.但在他心灵的深处,还憧憬着美好的人生.即使能认识到“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题,哈姆雷特也不免走向灭亡.这又代表了多少文艺复兴时期人类的命运,即使认识到了人类是伟大和渺小的人类,也无法避免流血.认识却不能改变,看似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模仿,但确确实实是必然的.《约伯记》更是如此,面对苦难与面对苦难时哲学的失效都在人类的历史上反复模仿.而有时甚至我们会对约伯羡慕不已.约伯得到的最终是在场的天启,而我们最终获得的是缺场的神义.


苦难是无故的,但无故的并不等于是坏的.虽然苦难是令人恐怖和绝望的,但这种恐怖和绝望绝对不是苦难的核心,也不是悲剧的主题.苦难对于约伯而言是实实在在的,对于我们又何尝不是实实在在的.钉子扎到身体会痛,电击会使你感到麻木,人遭击必流血;在精神上的苦我们承受得比约伯还要重,我们伴着精神的漫漫黑夜,孤独地忍受着造物主的缺场,而转眼又是一个世纪.《约伯记》中最深刻却最隐蔽的哲学问题便是约伯的“生”:约伯是活着见上帝的.大象无形,如果拨开上帝的形式层面,我们可以换个方式说:约伯是活着见到神义的.反过来说,《约伯记》中的唯一明确的神义就是活下去.见到上帝的方法有很多种,但作为约伯——活着的人类——就是像约伯一样活下去.

虽然企图用哲学解释神义是无可能的,但企图与神的对话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这种对苦难的追问和在苦难中思考的天性支持着我们,让我们能活下去.虽然能指的链条断裂了,但这种面向神义的问题最终变成了面向人性的问题.约伯最终看到了天启,那我们呢?值得注意的是,上帝最终赞美的不是约伯的虔诚,而是约伯在苦难中的悲声.如果说说我理解的《约伯记》中的神义——如果这部经书中确实有神义的话——那就是唯一与上帝对话的方式就是发出声音.或是粗俗或是优雅,或是诅咒或是赞美,或是低俗或是崇高,这都不要紧.关键是活着就要发出声音,维持我们人之所以为人的本性.像基督徒一样悲观是好事,而似乎乐观也不坏.即使是站在《圣经》的角度,不应忘记祖先偷吃禁果的罪恶.但“上帝照自己的样子造男造女”却也是事实.正直的人类无法忍受生命之轻,作为约伯的后代,人类应像祖先一样正视无故却崇高的苦难,大声唱着人性的赞歌——尽管这其中也掺杂着卑鄙、邪恶和贪婪,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人类亦有高尚、信仰和坚强——这是《约伯记》至于现代的美学价值,也是给予我们深刻启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