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枕头2005年第10期

更新时间:2024-02-23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20323 浏览:93958



县兽医站的邢云飞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一夜之间成为青县城里的文化名人,因为在此之前他确是默默无闻,只知道在上好班的间隙拼命地搜集文物,像那些古俑古瓶一类的破玩艺儿差不多都要塞满他的那间小屋子,而这些最珍贵的文物中有一件玉制的枕头,光溜溜的上面还绣着花儿,据说是宋代以前的.邢云飞尤为喜欢,每天晚上睡觉时都要搂着它,而白天就密密麻麻地包好锁在柜子里,深怕在农行上班的粗手大脚的老婆收拾时失手摔碎或是别的什么.
没办法,邢云飞的这个老毛病都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多年来没有抽烟喝酒一类的毛病,也可以说是拘泥中的不拘泥吧.
他一直想瞅机会到省城转一圈,带上他自认为是精品的那些老古董,当然包括那件温软可手的绣花枕头,找一些权威人士好好鉴定一下,看看这些玩艺到底能有多大的价值量.可是,单位里的事儿还真有点儿多,再加上老婆的身体总是不太好,哭着闹着非想去北京的大医院检查一下才放心,邢云飞也就把那件事儿暂时搁置下来了,每天不是下乡就是跑医院,真有点儿头不顾头脚不顾脚的味道.
有一天,邢云飞推着那辆笨重的山地自行车刚从医院回来就碰上了县文保所的副所长公孙夏,公孙夏也不管当时的场合人多人少,横过去一把就把邢云飞拽了过来,拽了邢云飞一个趔趄,眼镜片儿也差点儿掉在地上.
看着邢云飞惊魂未定的样子,公孙夏噗哧笑了,随即把嘴附在了邢云飞的耳朵下,又四下里看了看别人没注意才说,你老兄可是闹大了,这青县小城里恐怕就要容不下你了吧?
公孙夏这一说倒把邢云飞弄得一头雾水,浑身上下往出冒凉气,这老兄,你说得这是哪跟哪啊!再说,我哪有功夫在这儿跟你磨闲牙啊!
邢云飞抖了抖身子就要往出走.公孙夏看出了他的意思,猛地横在了面前说,我可不是跟你老兄开玩笑.你那几件古董可是太有价值了,特别是那个绣花枕头,恐怕连咱这个小县城都盛不下啊!这下你老兄可成了当地的大名人儿,听说连县委的李书记都注上你的意了.
邢云飞一下愣在那里.不过,很快就感到心里热乎乎的.他琢磨着该对公孙夏说点什么好,公孙夏却又附在他的耳朵上说,你老兄应该活动了,不行就到文保所来吧.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呢?
邢云飞心里动了下,肚子里的思绪不自觉地往外延伸了好多.再看公孙夏,人家已经哼着小调儿走出了老远.
这事儿过了一阵子,由于忙乎别的事情,邢云飞也就渐渐淡下去了,恰好站里又要安排到村里搞防疫,虽然要去的地方儿离县城远一些,可邢云飞便想着远就远吧,说不准还能在那里搜集点什么呢?
正当邢云飞打点好行装准备上路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促进会组委会的一封信,要求他务必于近日出席会议.紧接着中华人民共和国英杰大典编委会、中国世纪专家编辑室、北京市名人文化研究中心等大单位大报刊纷纷给他来信来函,或是要刊登邢云飞的事迹,或是请他外出讲演,这一切把瘦瘦气气的邢云飞弄得眼花缭乱,不知所措,而本单位的人也都想着邢云飞恐怕就要另谋高就了,出人头地了,所以见了他时从上到下都笑眯眯的,一脸真诚地祝福的样子.
有几次站长在楼梯口碰到他时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邢行啊,你现在已经成了咱们县的文化名人了,以后要是有了什么好处可要惦记着兄弟姐妹们啊!
邢云飞满脸胀红着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邢云飞被社会面儿上流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县文物保管所里更是炸开了锅.从副所长公孙夏到所长石清墟,从女会计白秋练到“美术编辑”李飞,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是本县文物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将对全县的文物事业发展起到不可估量的促进作用.
特别是素以泼辣能干著称的女会计白秋练还在不同的场合大声疾呼,本所理应责无旁贷地尽快举办邢云飞同志的文物搜集研讨会,地点就在县城开发区的青山宾馆,届时邀请省市的权威专家和本县热心于此的高层人士参加,这也是响应县里提出的搞好文化旅游开发,建设文化大县的一个名正言顺的举措啊!
白秋练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全所人员的响应.第一个站出来公开表态的是副所长公孙夏,所长石清墟也没有说什么,而“美术编辑”李飞还在乡下锻炼,这样无形之中就把这件事儿定了下来.
只是后来的情况发展有点儿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可也又像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大家一时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若不是远在乡下搞“三讲”的李飞打回,还不知这种气氛在什么时候被打破.
李飞在里大呼小叫着对石清墟说,头儿,听说咱们所里就要调进个“世界名人”,这可是多少年都不遇的天大的好事啊!
石清墟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只是在那里胡乱应着.
后来李飞说到跟他一块儿下乡的一位哥儿们跟邢云飞恰好一个单位,从他那里也就是闲谈时知道了不少邢云飞的情况,这个人挺有趣的,待人接物都很热情,除了考古外还有个在牌桌上摸几把的习惯等
李飞最后的这几句话让石清墟的那双干瘪鱼似的眼睛下意识地眨动了几下.
所长石清墟的心情说不准是高兴还是失落,反正他已在文保所长这把说大就大说小就小的交椅上坐了十好几个年头了.按他自己心里所想的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他也从来没有准备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他认为那都是非常幼稚的想法,只能是做做表面文章糊弄糊弄社会观众而已.他的一生素以冷峻沉稳著称,也不知闯过了多少的沟沟坎坎,现在到了这个岁数,只求平平稳稳地过渡,别生什么变故就行了.
现在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个邢云飞来.冒出就冒出吧,可还偏偏要到自己的身边来.虽然这现在还只是一种可能,一种充满变数的可能.
石清墟的心情不知不觉的有点烦闷.他想找个人好好聊聊,猛然想到拐角处的公孙夏,办公室的门上又横着一把足有好几斤的大铁锁.
这个公孙夏,他可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又瞅瞅白秋练的屋子,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石清墟走在文保所的狭窄的院子里感到一点意思都没有.又想到了“美术编辑”李飞,他分管所里的文物勘探工作,因喜好美术便被所里所外戏称为“美术编辑”.这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有魄力,要是他在单位就好了.
有一天上午,石清墟正在自己的长条形的办公室里研究《易经》和《孙子兵法》,正入神时,公孙夏“突突突”地冒进来了,一进门就把屋子里的声音弄得特别大.
石清墟抬起头一边摘老花镜儿揉眼睛,一边说怎么搞的,这几天忙乎什么呢?连个人影儿都找不到.
公孙夏不说话,只朝石清墟笑着.
石清墟莫名其妙,你要说什么就说,朝我笑着干么.
公孙夏更显诡秘地对他说,你猜我要向你说什么?
我怎么就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猜猜.
我可没有那本事.
我是说邢云飞出来了.
什么,邢云飞出来了.
对.
那他是等
他好像是带嫖娼被当地的派出所来了个一锅端,这会儿恐怕还在局里呢?不,好像是已经出来了,刚刚出来.
是呀,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邢云飞还有这么一手儿呢?
我也这样想,平时看着挺憨厚挺正派的一个人等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正说得热闹,女会计白秋练进来了.
正说什么,说什么呢?这么当紧.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只是闲聊几句.
闲聊几句?
对,闲聊几句.
白秋练忽然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满大街的人都在嚷嚷着“世界文化名人”邢云飞被局逮起来了吗?他呀,活该!那可是放着自在找不自在.
石清墟和公孙夏相互看了一眼,又都同时说,是吗?这个邢云飞,真是放着体面找不体面,我们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我们确实是等
三个人坐了一会儿,本来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 2] [ 3]石清墟的神情却觉得清爽了许多,回家一量血压――正常,胸口也不发闷了.不过,心里却一直替这个邢云飞感到惋惜.
这样的日子就像飞一样.
又过了几个月,李飞正式从乡下回来了,大伙儿还到离文保所不远的滕王阁聚了聚,似乎就没有了那件事或没有了邢云飞那个人一样.大家见面后神侃海聊,热闹得什么似的.



又是一个愉快的周末.
星期一上班后,所里的小黑板上通知李飞到县礼堂参加“三讲”下乡表彰会.是谁接的不知道,但大伙儿都看到了,谁也没有说什么.
大概是公孙夏第一个打破了这沉默.
公孙夏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保温杯里的黄澄澄的茶叶儿水儿,一边拿眼乱翻着桌上的那一堆报纸,见实在没什么新闻,便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径自推开了白秋练的门.白秋练正在起劲儿地看着一期最新的时装杂志,见公孙夏进来只是随便地应了一声.
公孙夏看人家正忙着,不好意思多留,就说,你忙,我也没事.
公孙夏虽这样说着却不走,一屁股歪在了大门口的沙发上.
白秋练正好看完杂志,就抬起头来问公孙夏谁接的开会,公孙夏说不知道.
不过公孙夏随便绕几圈儿就绕到了主题上.他笑着对白秋练说,老兄我说句不该说的心里话,你去参加这个会才合适呢!当初也是定的你下乡,凭什么就能让他去呢?
再说,不就是下了几天乡吗?谁知道又在下面捞了多少好处呢?听说他在下边儿跑了好些美术活儿,光写一个狗扒叉般的美术字就要人家几十块钱!
白秋练无动于衷.后来,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人家小李就是捞得再多跟咱有什么关系呢?你老兄不也是擅长写作吗?那就加班加点地写啊,要是有朝一日能够获个什么诺贝尔文学奖,那好处才叫多呢!
公孙夏的脸有点儿热,一边摇头一边对白秋练说,看看,我老人家正在为你鸣不平呢,你倒拿我寻开心!
算了吧你,你才舍不得替我鸣不平呢,那是为了你自己!
怎么就是为了我自己?
您老的那点儿心思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您老也算是既为文物事业也为写作事业奋斗了这大半辈子,光是在刊物上就发表了为数不少的文学精品,还得过省里的五个一工程奖,可到头儿来怎么样呢?连个中级职称都没来得及混上,而人家小李呢?也没出多大力,流多大汗,上来这几年就来势凶猛,一路过关斩将,下一步还不就是冲着那个职称呀!
再说,他这一下乡,再受个什么表彰,大小也算立了个功吧!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但老兄混到这份儿上也就不再考虑什么职称不职称的了,只求身体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时,公孙夏的神情里似乎透出一丝的凄切.白秋练赶紧说,你可不能那样说,我们的心里都像镜儿似的亮着呢!你在所里这些年的工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等
白秋练还要往下说什么,却见所长石清墟一步一步地晃了进来,赶紧说,所长您坐.
不用坐了,我给副所长说点事儿,正好你也在.你们都不知道吧――李飞出事了!
两人同时一愣,但又同时面对忧心忡仲的石清墟.石清墟这才坐下来说,我也是刚刚听人说的,李飞下乡时搞突击创收,好像是在一个村就拿了十几万,现在已经有人反映到县纪检委,这个李飞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那怎么办?
公孙夏异常严肃地面对石清墟.
石清墟只是摇头,再三地摇头.
公孙夏又说,我看是否应该以组织名义跟李飞同志非常认真地谈一次话,当然是在纪检机关还没有正式介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把问题搞清楚,以免全所到时陷于被动.
我同意公孙夏副所长的意见.
白秋练这样说时,扫了公孙夏一眼,公孙夏却拿眼直望着石清墟,石清墟终于气喘吁吁地说,那就,那就谈吧,可谁去跟他谈呢?
当然是您去跟他谈了,公孙夏说.白秋练附和.
石清墟只得同意.
但石清墟后来并没有真的去跟李飞谈,不是不想去谈,不敢去谈,只是觉得无从谈起,但又不能不去谈.
正当石清墟所长左右为难的时候,李飞却主动来找他,来找他谈的李飞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他用掩饰不住的神气对石清墟说,这次能够受到县委县政府隆重的表彰全是领导的栽培等至于下乡的创收问题,县纪检委也已经有了基本的结论,全是一些人在背地里捣的鬼.
石清墟听到这里,额头上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凉汗,幸亏没有给人家谈话,要不到这个时候处于被动的该是自己呀.
石清墟这样想时就主动地站了起来,他一连声地对着李飞说,快坐下,快坐下,现在有点儿成绩嘛,全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搁不上什么劲了.来,快吃水果,吃水果.
李飞不吃水果,却又说,我知道这么多年老所长对我好,可也有人总要在背地里“惦记”着我.本来下乡创收是子虚乌有的事儿,却又不知怎么要闹到纪检委去.好像我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似的,比“”还要坏,幸亏我李飞福大命大等
看看,你又往别处瞎想了不是,咱所里的哪个人不清楚啊,你李飞从来到这里算起就是个难得的干才,为咱所里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啊!
石清墟正说到激动处,白秋练进来了.又问白秋练,你说是吧,秋练,李飞的工作的确不错,大伙儿对他还是信任的.
也是,人家一个堂堂的本科生能够委屈自己来咱这样一个小单位里也确实是难能可贵,正像所长所说的,是咱所里的优秀人才.
白秋练这样说,脸上堆满了笑容,刚刚化过淡妆的皮肤更加光艳.
李飞一个劲儿地看着白秋练,也一个劲儿地说着感谢白大姐,感谢白大姐.
白秋练还要听他往下说什么,李飞突然把话题转到职称评选上,他好像已经从人事部门摸到了确凿的消息,根据惯例属于本所的中级职称指标只有一个等
李飞说这些时眼睛从白秋练的脸上移开慢慢地滑向石清墟,石清墟却随即说,那你李飞可是够条件的.老公可是没法儿跟你比.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公这个同志也不错.我指的是各个方面.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既不向曹,也不向刘,你说呢,秋练?
白秋练本不想发一言,可又忍不住说,石所长说的是,不过,老公这个人光好拿着思想手电筒照别人,也不知道瞅时间照照自己;光知道在外面拉有偿报告文学写狗屁吹捧文章,拉了一篇又一篇,写了一个又一个,又有哪一个见过响声呢,还不是肥了他一个.估摸着到现在也有个十万二十万了吧.要不,他在县城那幢别墅式的小楼是盖不起来的,就是,石所长工作这么多年对文保所来说淡泊名利,甘于奉献,劳苦功高,有目共睹,却还住着简易楼房,他老公凭什么就能那样吃得开.
白秋练越说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
石清墟赶紧说,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天也不早了.再说,也不能那样说,老公也有人家的难处,抛开文物这一块不讲,他对全县写作事业的贡献还是挺大的嘛,你说呢,秋练?
看一个人总得一分为二.就说我吧,别看在这个所长的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算是有些阅历有些经验了,可也有不少连自己平时都不怎么觉得的毛病.比如喝酒,一喝就喝得晕天黑地,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记得有一回在市里开会跟县委书记在一起喝,我不知怎么就喝高了,硬是开了人家县委书记的老坟,弄得我这所长差点儿没当成,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啊等
屋里说的正热烈的时候,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落起了大雨,在文保所的不太规则的水泥院子里砸起了不少黄豆粒儿般大小的水花儿.
李飞站到门口大声说,今天我请客.正好天公作美.白秋练说,也好,早就想喝小李的喜酒,今天就算喝上了,你说是吧所长?
石清墟迟疑了一下,才说,是,是.
下午,公孙夏来找石清墟,还算把握得不错的石清墟脑门子上还有些发烧,他以为公孙夏也是来说职称的事儿,就有些不好张口,一双目光也游游弋弋的.可公孙夏并未提职称的事儿,反而把话题扯到了白秋练身上.这个白秋练,今天中午醉醺醺地回去,在局刑警队上班的五大三粗的老公跟她好好干了一仗,看架式要分手.这不,他老公已经找到了法院.
[ 1] [ 3]其实,他们闹到今天这个程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别看咱们秋练平时高高贵贵的,一副尊夫人的样子,可没想到还会在外面另筑爱巢等
公孙夏好像对情况特别了解,石清墟听得眼皮子直跳,可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作为一个文物所长能表什么态呢?他倒是觉得今天中午不该让人家喝那么多的酒.
正在这时,李飞一趔一趔地进来了,一见公孙夏就紧紧地握住了手,口里还呢喃着,老公你可不够意思.今天中午我请客你怎么不参加?你到哪去了?是不是也像萨达姆一样突然之间蒸发了?
哎,我说怪不得呢,谁能把咱们秋练灌那么多,原来是你小子啊.这不等
公孙夏赶紧又说白秋练的事儿,李飞愣了一下,是吗?真人不露相啊,白姐在关键时候还藏着这么一手儿?
现在的问题是绝对应该由组织出面跟秋练好好谈谈.感情问题固然是重要的,可也不能不顾大局啊,可也不能不顾影响啊等
也是,老公的想法还是及时,就得根据白姐现在的情况对症下药,能挽回多大损失就挽回多大损失,再也不能犹豫了.
可由谁具体出面去跟她谈呢?
我看石所长最合适.
我看你老公也是较合适的人选,至少你是副所长啊,李飞说.
问题不在是什么所长、副所长的,关键在于能够取得什么样的具体效果.要不,咱们全所人员一起出动,也可以从个人关系的角度出发嘛!
石清墟倒是始终没表什么态,但却在心里说,是应该收收秋练的思想,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孩子也都十几岁了,再那样搞下去有多大的意思呢?
这次跟白秋练的谈话还真的去了.不过不是石清墟,不是公孙夏,也不是全体人员,而是李飞一个人去的.
李飞那天不知怎么就去了.其实他也就是想劝一下白秋练想开些,别跟自己过不去,人的一生这么短,能将就着过就过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一开始,李飞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可白秋练倒是挺爽快的,又是请他吸烟,又是请他喝水,李飞真的有些尴尬起来.
白秋练却笑了,露着一排齐整的洁白的牙齿说,想说什么就说呀,别不好意思.
真的没有什么,只不过顺路来家里看看你.
李飞还想扯点别的什么,白秋练却忽地想到什么似的,迫不及待地对他说,你还不知道吧?那个邢云飞说不定就真的要来咱们所里了.
不可能吧?不是说等
哎哟,原来谈的那些七芝麻八谷子的烂事儿都是值不得推敲的.邢云飞好上牌桌是真的,可根本就没有被局抓住过,也没有跟任何别的女人上过床等
那怎么就把人家传得天花乱坠,一钱不值的.
这谁知道啊?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据说县里的李书记对他倒是特别感兴趣,主动提出让他到合适的岗位上做出合适的贡献.也有的说,邢云飞的那个宝贝似的绣花枕头已舍爱于李书记,李书记一开始义正辞严地予以回绝,可到末了等
李飞再也坐不住了,托辞从白秋练家出来.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考虑着现在是回单位还是回家,可他走着走着还没考虑清楚的时候却见自己已回到了单位,刚好石清墟和公孙夏都在,就轻描淡写地跟他们通报了一下情况.
后来,最先做出反映的还是公孙夏,公孙夏咧着大扁嘴一个劲儿地说,这怎么可能呢?邢云飞确实是被局抓起来的呀!文教局的王副局长就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等不过,这也说不清会弄错.我倒说嘛,邢云飞这个人平时给人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挺厚道的一个人.就是嘛!看人应该看主流,不能听风就是雨.我也总觉得邢云飞这个同志不错.石清墟在一旁附和着说.不过,邢云飞的那件绣花枕头倒是件挺值钱的东西,他怎么就舍得送给李书记呢?这可是违犯文物政策的事儿.
这倒也是.这个邢云飞,难道事先就没有想想清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难道就没有再送别的什么东西吗?等
公孙夏情不自禁地展开了自己的想象默默地回应着说.
李飞不知怎么说好,但却坚定地认为,李书记如果真的收下了他的绣花枕头,一定会在关键时候替他说话的――李书记直接掌管着组织人事等
你这就不对了小李,他也不能随便收下绣花枕头那样的文物啊,那可是有上千年历史的无价之宝.再说,李书记会不会就真的收下呢等公孙夏脸红脖子粗地说着.
老公的话不无道理,石清墟忙不失时机地给以配合.
李飞也不甘示弱,挑出自己认为的最为强硬的理由,这回他们等三人最后有些不欢而散.
就在文保所的上上下下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突然又不知从哪里传来消息,邢云飞不会到这里来了.虽然他也确实有过类似的想法儿,县里的李书记也确实在一次会议上有过类似的提议,但邢云飞再三考虑后,认为自己并不适合到文保所工作.他自己掂量着也就渐渐觉得大彻大悟了,到了自己这岁数,就是让去国务院还能干个什么呢?
对于这条消息,文保所的上上下下又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呢?特别是所长石清墟,几次非常严肃地跟公孙夏在一起探讨这个问题.后来,探讨的行列里又增添了李飞等但终是无果而终.
文保所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比过去还要平静.只是在这种平静里跟过去不一样又一样的还有大家再也懒得去说去管别人的事情.所长石清墟闲时还去喝几杯自己的老酒,喝得尽兴时就要吊上几嗓子,从天王老子到阎王小鬼都敢骂上几嗓子.
公孙夏技痒难忍,又一如平日样的去拉自己的有偿报告文学.小李也是一有机会就去承揽美术装璜一类的业务,期间机遇多多,收获多多.
其中白秋练的变化最大,她真的跟在局的老公义无反顾地分了手,只不过谁也不会想到的是她最终会嫁给绣花枕头邢云飞,邢云飞的老婆去世,他和白秋练的生活似乎非常幸福.
结婚那天,大家都去喝喜酒,全所上下一副团结一致欢天喜地样子.大家先是看着席梦思上的光溜溜的晶莹四射的绣花枕头,后来又都看着邢云飞笑,包括已正式成为他的妻子的白秋练,只是邢云飞不知他们笑什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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