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今年7月在北京召开的第三轮中美工商领袖与前高官对话会,即中美“二轨”对话会上,两国工商界领袖和前高官们,广泛讨论了中美经济合作中存在的问题,提出了一些合作性的建议与方案.会议传达出了两国工商界的积极声音,对稳定中美经贸关系具有重要作用.特别是两国与会者提出的开启中美自贸区谈判的构想,将对未来中美关系的走向产生重要影响.
一、新型中美关系本质是要避免大国对抗的传统老路
目前,全球经济格局和主要经济体的力量对比正在发生历史性的变化,最为明显的特征是,新兴经济体的崛起以及世界经济重心向亚太地区转移.在过去的100年中,新兴经济体在世界经济中的比重约为20%,现在大约是30%,正在朝向40%的比例迈进.普遍预计,20年内新兴经济体在世界经济中的份额会超过发达国家.
历史经验表明,这种重大转型时期往往也蕴含着巨大风险,崛起的“新兴大国”往往会与“既有大国”发生冲突,以获取自身发展所需要的空间.在冲突尘埃落定之后,再共同构建各方都能发挥作用的国际新秩序,这构成了历史上大国力量交替的惯常景象.但从现在的科技条件来看,特别是的出现,大国对抗与冲突将给对方和世界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因此,今天的各大国,必须要努力避免走上对抗与冲突的传统老路.
中美两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最大的发达国家.从未来的发展趋势看,中国在国际社会中的角色,将取决于能否处理好与美国的关系；而处理好与中国的关系,也将是未来美国经济和外交政策的重要挑战.中美两国以何种方式共处,并无教科书可以参考.两国也均不能从各自的历史经验中获得多少启发.新时期中美两国面临的核心决策,正如基辛格博士指出的那样,是走向真诚合作还是陷入新版本的大国对抗的历史宿命.
理想的中美关系,应该是互补的.因为,未来两国都需要对方的合作和成功来确保自身发展.中国在向内需拉动的经济转型中,需要美国的创新能力和需求市场.同时,中国的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将释放巨大的需求潜力,能够为危机后的美国经济振兴提供坚实基础.实现中美和谐共处的理想方式,就是两国共同努力,创造一个新的合作模式.
二、建立中美自贸区是在经济领域进行合作避免对抗的重要模式
笔者认为,中美两国追求新型大国关系,建立新的模式,首先应该在经济领域进行合作创新.道理很清楚,经济合作对两国来说更加容易实现双赢,如果经济领域的合作无法有效进行,那么在其他一些领域上进行合作就会更加困难.
建立中美自贸区,是两国开展经济合作的重要模式.中美两国在经济发展阶段、资源禀赋、产业结构方面具有很强的互补性,中美经贸关系具有互利双赢的本质特征.启动中美自贸区谈判,把中美经济合作的众多议题装在自贸区谈判的“篮子”里,形成若干制度性、长效性的机制安排,可以增加中美经贸合作的可预期和透明度,对两国来说均具有极大好处.
首先,有利于促进两国贸易的发展.目前,中美两国互为最大贸易伙伴.2011年中美双边贸易额接近4500亿美元,中国从美国进口达到1222亿美元,同比上升20%,中国已经连续11年成为美国增长最快的出口市场.根据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的数据,过去十年,美国对世界其他地区出口增长了55%,但对中国出口增长高达468%,中国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出口国.而美国的市场、商品、以及输华技术也极大地活跃了中国市场,促进了中国经济发展,并通过一些间接效应让中国企业受益.根据我们的初步研究,如果建立自由贸易区,两国贸易量以及由此给两国人民带来的好处还将增加.
其次,有利于破除两国间的贸易壁垒.受金融危机影响,全球贸易形势有所恶化.根据WTO统计,2011年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措施案例数量达到了340例,比2010年的220例有了很大增长.历史和现实已经反复证明,贸易保护主义无助于解决本国经济的问题,只能增加贸易成本.大国间的贸易保护以及引发的贸易战,不仅对实现强劲、可持续和平衡增长不利,也对世界经济发展不利.开启中美自贸区谈判,在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之间实现自由贸易,能够极大地降低贸易壁垒,破除贸易保护主义,给两国贸易开展和世界经济稳定带来好处.
第三,有利于促进中美对话取得实质进展.作为中美合作的重要机制建设,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已经进行了四轮,以“二轨”对话为代表的民间对话也进行了三轮.对话在一系列议题上取得了重要进展,取得了很多成果.但是在有些方面,虽然形成了共识,但主要还是停留在口头上、书面上,停留在对话的层次上,缺乏有效的机制安排来落到实处.如果把中美对话的这些内容纳入到中美自贸区谈判中,形成若干长效的机制安排,就可以加快解决双方长期以来的重大关切问题,使经济对话不仅停留在“对话”上,而是在一个更集中的目标下谈判和实施.
最后,中美开启自贸区谈判有利于实现两国的长期战略利益.近年来,通过积极推动区域经济合作以及结构调整,亚太地区经济特别是中国经济发展很快,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也将是未来全球经济的重心所在.未来随着亚洲各国的经济发展,特别是中国中产阶层的崛起,将释放巨大的需求潜力,能够为美国经济发展提供支撑.根据相关估算,目前中国大约有2.4亿人处于中产阶层,并以每年10%的速度在增长.中国中产阶层现阶段的消费力不到美国中产阶层的五分之一.如果中国快速增长的中产阶层消费潜力得到完全释放,将对美国乃至世界经济产生积极的影响.启动中美自贸区谈判,能够更加直接地促进中美经济合作,让美国分享亚太地区,特别是中国经济发展的机遇.
从中国方面看,推动建立中美自贸区也具有现实可行性.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是中国对外开放的重大战略部署,也是中国“十二五”时期的重要战略任务.目前,中国自贸区建设已经取得了很大进展.截至2010年底,我国已先后与东盟、巴基斯坦、智利、新加坡、新西兰、秘鲁、哥斯达黎加以及中国香港、澳门、台湾等10个经济体签署了自贸协定,同时正与9个经济体开展自贸区谈判或联合研究,积累了进行自贸区谈判建设的重要经验,可以把与美国进行自贸区谈判纳入总体部署.
美国推动跨太平洋伙伴关系（TPP）,加快实施“重返亚洲”战略,一些亚洲国家也有一些误读,容易被误导.尽管亚洲各国文化和利益多元,但这些国家并不希望看到中美对抗,也不希望在中美之间进行“站队”.中美开启自贸区谈判,能够释放积极信号,稳定各方预期,从而有利于维护亚洲地区的稳定与合作.
三、应智慧地为推动开启中美自贸区谈判绘制路线图
中美启动自贸区谈判,不仅对两国经济发展有益,也能够向外传递清晰的信号,对整个世界经济发展很有好处.因此,两国应该共同努力,采取适当的方式、在适当的时机、以适当的路径推动开启自贸区谈判.
第一,可以考虑两国成立前期研究工作组,组织有关智库进行前期准备和研究,设计切实可行的方案.中国应就与美国开展自贸区谈判进行深入的研究,对启动中美自贸区谈判可能产生的影响进行评估,对成本收益进行评估,尤其是对周边国家和地区的影响进行分析和判断.美国也应该由相关智库对此问题进行系统研究.
第二,在倡议中美自贸区谈判问题上,可以考虑先由中美智库或民间机构发出声音.由于中美自贸区谈判的复杂性和影响的广泛性,推动自贸区谈判的方案可先由研究机构进行设计,然后提交给政府进行选择,充分发挥智库和民间机构的作用,也可考虑由中美两国相关智库联合发出倡议.
第三,要创新思维,提升中美自贸区的质量.如何凝聚智慧、创新两国的经贸合作方式,是新形势下中美长期面对的重大课题.建立中美自贸区,是加强中美经贸领域互利合作的重要探索和实践,两国可考虑共同努力建设高水平的自由贸易区,在贸易、金融、投资、教育科技、能源环境等各个方面创新合作思路与方案,提升自贸区的质量.
（王天龙,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