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文学学科历史的甄别与梳理

更新时间:2024-02-28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18438 浏览:82080

内容提要:学术史的写作是学科发展的重要保障,其中的甄别与梳理,既显示了作者的学识与功力,更鲜明地体现出一代学人的境界与追求.对于中国民间文学学科发展而言,刘锡诚《20世纪中国民间文学学术史》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与意义.特别是他对不同历史阶段的学术格局的理解,显示出其慧眼与卓识.

关 键 词 :民间文学 文学 学术史

刘锡诚的《20世纪中国民间文学学术史》(河南大学出版社2006年12月版)全面勾勒了中国民间文艺学的发展脉络,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必要的坐标,应该说这部著作是这个学科发展的重要标志性成果.

刘锡诚自20世纪的50年代即投身于这项事业,曾翻译出版过《苏联民间文艺学四十年》、《高尔基论民间文学》等著述,在历史的新时期,又参与了这个学科的重建与组织、领导工作,尤其是创办《民间文学论坛》的一个时期,被国内外学者公认为是中国民间文学理论发展的重要阶段.作者不仅是一个卓有见树的民间文学理论家,而且是独具慧眼的评论家,两重身份都有利于总结这个学科的历史;理论家的身份使得这部著作显现出扎实与厚重,评论家的身份则使这部著作显示出难得的敏锐与深邃,尤其是作者敢于不为贤者讳,倡言与力行追求历史的真实,表现出理性的思索和真诚的批判精神.

首先是作者用较长的篇幅在开篇对“民间文艺学”这一个概念所作的阐释,他将目光投向1919年“五四运动”(包括其时的五四歌谣学运动)之前,将蒋观云的《神话历史养成之人物》作为“中国现代民间文艺学最早的论文”.这与钟敬文所提“中国的科学的民俗学应该从晚清算起”,在时段上是一致的.作者这样界定将中国现代民间文学置于晚清启蒙思潮之中,并通过近代神话学的发展过程的考察,对近代思想家著述的解析和国外学者对中国神话的解析,明确揭示出中国现代民间文学理论秉承与科学旗帜所具有的意义.事实上,这是中国现代民间文学理论尤为重要的学术传统,我们从后来者如凌纯声、芮逸夫、闻一多等学者深入少数民族地区考察的态度,便可见一端倪.在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正是中国现代民间文学理论取得重要成就所秉承的科学方法.那么,从启蒙思潮看民间文学与知识分子阵营的有机联系,一直梳理到今天如火如荼的口头与非物质遗产的抢救与保护,便不仅仅是在总结民间文艺学理论发展的轨迹,而是在从一个簇新的角度来重新认识这漫长的百年长河中民众思想的变化,包括知识分子与民间文学(民间文化)的复杂联系.这就与一般的学术史有了极大不同.

以史料为中心,刘锡诚重点揭示神话学、歌谣学这两大突出内容在整个民间文学学科历史发展中的建设状况,给我们以清晰明朗的巨幅画卷.刘锡诚把整个20世纪的中国民间文艺学分为滥觞期、奠基期、转型期、发展期与群团时代等几个重大阶段.在不同的阶段中,神话学与歌谣学都起到了非同寻常的作用.同时,围绕着神话、歌谣的理论研究,不同时期不同背景下的学者们所表现出的见解便有了不同的意义.刘锡诚不是简单地勾勒学者们在不同阶段的探索,或一般性地罗列其理论成果,而是对不同现象置之于当世的学术背景条件下逐步解析其形成、发展、变化的原因,特别是其理论形成的实质性内容与个性,昭示出不同学者的追求.

刘锡诚从概念解析、甄别历史真相人手,着重论述了“鲁迅的神话学观”、“周作人早期民间文学研究”、“北大歌谣研究会与启蒙运动”、“顾颉刚的吴歌研究”、“胡适的民间文学理论与实践”以及茅盾、《古史辨》学派等命题.他以浓重的笔墨第一次全面清理、勾勒了这一历史发展阶段的核心内容.继而,以此观照,对比文学人类学影响下的中国民间文艺学理论框架即方法与目的的“学术转型期”(1927~1937),强调“转型”即超越以往感受、经验型研究方式的意义;进而对抗日战争这一特殊阶段内中国民间文艺学成熟发展的辉煌历程做了更细致更深刻的描述与论述.

刘锡诚高度赞扬了抗战时期民间文学在不同地区不同学者群体中的民间文学搜集整理与理论探索,对“解放区的民间文学搜集研究”与“何其芳的民间文学理论与实践”给予了更高的礼遇;同时,他也更客观更公正地论述了“沦陷后北平的民间文学研究”、“上海、香港、北平:俗文学派的崛起”,尤其是西南地区一大批学者如闻一多、朱自清、吴泽霖、陈国钧、光末然、常任侠、薛汕等人的研究.他不无感慨地把这一阶段归纳为“民族精神的体现”、“有组织的科学调查”、“多学科多学派多角度研究”和“民间文学的社会功能被空前强调”.

刘锡诚把共和国建国后的中国民间文学理论分为两个基本阶段,即“共和国十七年民间文学理论建设”和“新时期的民间文学理论建设”,把下限放在1999年这样一个大时段.他着重强调了民间文学,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民间文学搜集整理的空前成就与意义,而把这一阶段概括为“群团时代”.

笔者以为,共和国建国后的民间文学理论是四方格局,即:搜集整理(调查采录)、典籍钩沉、理论研究和翻译介绍.但是,我们更看重大规模的搜集整理作为田野作业获取新资料的一面,而相对忽视了其他三个方面.在历史的新时期,局面逐渐打破,学术争鸣以“改旧编新”和“广义神话论”两大话题为标志,尤其是与世界对话的姿态越来越明显,渐渐形成了一个繁荣的局面.但是,我们又不能不看到,强调了民俗与民间文学的密切联系,在学科设置方面人为地出现了对民间文艺学的文学属性的消解,这就严重影响了这个学科的迅速发展.所以,刘锡诚大声疾呼回归文学,表示自己对于民间文学事业“存在着令人焦灼的隐忧”,对研究队伍的结构不合理、学科调整的不合理、相关部门的“不务正业”,提出了批评.

如何评价新时期以来的民间文学学科发展,这确实存在着相当多棘手的方面.刘锡诚对不同领域内学者们所做的探索进行了冷静的概述,特别提到一批青年学人的可喜贡献,更是包含着对后来者的期盼.多少年来,我们强调对理论创新的追求,却自觉或不自觉地忽视对基础理论的研究.当我们不满于传统学术方式中的考据、训诂时,其实更需要这种基础能力.

对于20世纪的学术历史的总结,民间文学与其他文学部类相比,有着更为独特的更为复杂的属性.读了刘锡诚的《20世纪中国民间文学学术史》,同样感到有许多言犹未尽的内容.诸如日本、美国、英国、法国等不同的国家在文化交往中对中国学者的影响,如何更充分地展开,将会更有益于我们把握当前日益加剧的全球化背景下中国民间文学学科发展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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