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商务印书馆今年出版的第六版《现代汉语词典》被百余名学者联名.学者指出字典中收录“NBA”等239个西文字母开头的词语违反《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法规.而《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修订主持人江蓝生却质疑“违法”一说到底从何而来?对于现代汉语夹杂英文字母的现状,我们是顺应语言时代的发展,还是要找出合理的途径,保护好汉语千年的传统?
来自学者的检举信
2012年8月28日上午,一封由一百多名学者联合签名的信,被分别送到了和国家语言文字委员会.这封信称,商务印书馆今年出版的第六版《现代汉语词典》收录“NBA”等239个西文字母开头的词语,违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国务院《出版管理条例》等法规.
这封信的签名学者之一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李敏生称,第六版《现代汉语词典》正文第1750页至1755页收录了239条所谓“西文字母开头的词语”,有违《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中“汉语文出版物应当符合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规范和标准”等规定.他认为,这个是严格依照客观事实,并且是精确地、准确地进行表述,这就是《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正文收录西文字母开头的词语,是违法的.
西文字母开头的词语究竟是放在了什么地方?究竟是放在了正文当中还是附录当中?这是不容混淆的.《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对什么是正文也解释得非常清楚,正文就是本文,就是与附录、注解相对的,大约是1666页.所以正文和附录的界限是泾渭分明、不容混淆的.的学者认为,《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正文收录西文字母开头有悖于法律规定.
根据国际通行的语言规范,对于外来词语,如果一时找不到对等的汉语词汇,可以暂时采取“音译”的方式,直到找到令大众广泛接受的对等汉语词汇为止.但是不能在汉语中混杂英文字母,否则汉语语言的规范、语言的纯洁性都被破坏.作为汉语使用规范的《现代汉语词典》在这一方面尤其应该慎重行事.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早在2010年,国家曾下发《关于进一步规范出版物文字使用的通知》.通知要求,在汉语出版物中,禁止出现随意夹带使用英文单词或字母缩写等外国语言文字.
李敏生认为,汉语词典对于语言文字来说一般具有标准、规范的意义和作用.在“词典”中把英语词汇作为“正文”,用英文替代汉字,从现实的作用和长远的影响来看,是汉字拉丁化百年以来对汉字最严重的破坏.《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在“正文”中收录了英语缩略词等词汇之后,等于将汉语汉字的标准规范擅自改变为英语等外语可以进入汉语、英文可以代替汉字.
《现代汉语词典》是规范汉语使用的权威词典.这些学者认为,把英语词汇“纳入”汉语词典,导致汉英混用,对汉语纯洁和汉语安全造成了威胁.
在方看来,这个问题也是涉及到我国文字安全、文化安全和中华民族文字尊严的问题.他们担心,如今把239个英文词放在汉语词典的正文中,会不会有朝一日汉语词典里也会收入法文词、日文词等
然而方也坦言,他们所关注的问题,并非是简单的收录西文开头单词一事.在之后的一次人民网论坛上,李敏生表示：“我们根本目的是继承弘扬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保卫我们中华文化的根本——汉语汉字.”
规范用词和与时俱进
这百余名学者的“信”一石激起千层浪.但对于《现代汉语词典》此次收入大量“字母词”的现象,来自民间的却似乎大都是叫好的声音.理由十分简单：“CPI”“GDP”“ATM”等英文字母词耳熟能详,早已为老百姓广泛接受,而翻译成“消费物价指数”“国民生产总值”“自动取款机”之后反而不易接受和传播.
外来词翻译相对滞后,一些英文字母词如“MP3”“PM2.5”等很难准确翻译,后者只能被解释为“每立方米空气中直径小于或等于2.5微米的颗粒物的含量”,使用极其不便.
对于百余位学者的观点,一些评论认为“反应过度”.有媒体评论认为,无需对“英文词”融入汉字感到过度紧张,也没有必要夸大“NBA”等英文词汇对汉语的破坏力.上海词典编撰学者朱绩崧认为,自改革开放以来,英语、日语等语言强势进入汉语,已是事实存在,无法阻挡这种势头,作出阻挡的姿态,将导致汉语封闭.
像“A股”“B超”“U盘”一类词语也确实难以用现代汉语去解释,最重要的是人们已经默认了这种叫法,反倒对解释后的名词感到无所适从.事实上,据考究从1978年第一版开始,“现汉”已经收录有字母词,维生素的名称最初是维生素甲、乙等但最后还是称为维生素A、B等等.像“x光”一词,虽然早在1903年就进了当时的词典《新尔雅》,但在1978年版“现汉”里还是被写作“爱克斯光”.这一版“现汉”最终收录的夹带字母于中尾部的词语有11条.
从第一版的11条,到今年第六版的239条；从过去出现在附录上,到现在出现在正文的末尾.这一变化似乎真的有字母词正在“入侵”中国汉语系统的感觉.在急剧变革的社会转型期大量涌入的新词迎合了人们求新求变的心理,语言使用者在表达过程中也喜欢一种新鲜的语言力量.
《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修订主持人江蓝生怎么也想不到,从1978年正式出版至今已有34个年头的“现汉”,居然在她的手上落了个“违法”的名声.
江蓝生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介绍,引入字母词从学术上、从词书编撰的体例上,都是被辞书界和语言文字学界认可的,这是一种通行做法,并不是从“现汉”开始的.1951年语言文字学大家黎锦熙先生就是这样做的,所谓“违法”的细节,是没有本质性的意义的.作为工具书,它应该尽量站在读者的立场上为读者提供更多的方便.既然这些字母词已经进入了我们社会的语言生活,为了给大家提供方便,附上这些内容,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所以有很多学者都说,“现汉”这样做很有必要,无可非议.
保卫汉语?
纵然,把字母词放在正文,附在正文后面,还是放在附录里面,这仅仅是一个技术性的问题.这件事,衍生出的另一个焦点问题是,我国语言的发展,到底是要顺应时代,还是要保护传统,力求“纯洁”?就方而言,他们关注的点或许仅在让我们的汉字纯洁化,“违法”仅是一个引子.
不过,“保卫汉语”也并非杞人之忧.随着中国全球化的步伐加快,中英文混杂使用的问题已经相当严重.有出版社曾出版厚厚一本英文缩略词词典,足见其进入汉语的数量之多、势头之猛.
近年来公众一直有对于外语尤其是英语、日语“强势入侵”汉语的担忧.2010年的全国上,就有学者提出捍卫汉语纯洁性的提案.
也有学者呼吁,国家相关部门应该尽快立法或制定明确规范,将“汉英混用”“汉外混杂”的语言现象管理起来,以保护汉语这一中华民族的文化根本不受侵害.但是另一方面,语言又必须符合民众的使用习惯.
语言跟我们的社会是一样的,整个社会要向前发展,但是这个社会里面肯定有各种不同的杂音,读者愿意在生活中使用字母词,使用网络词语,也是一种多样化,或许要求真正的纯洁并不现实.
有网友评价,语言文字作为一种文明表达方式,承载特定文化内涵并不是其首要价值,更重要的是在于交流.要为民所用.要好用,要实用.在现代社会中,中西文化交流已为常态,从语言上“人为设卡”对人对己都无利益,恐有阻碍交流之嫌.正因为如此,像“NBA”这种本身起源于美国,在民间已经耳熟能详的外来词汇,非要另行其道改称为“美职篮”,不仅难为百姓接受,而且也体现不出文化上的意义.
但一名教了几十年语文的老教师却认为,在生活中,这种中文和西文混淆的情况时有发生,而且有时候我们也默认了某种西文的叫法,但《现代汉语词典》作为权威性、规范性的汉语言专业工具书不应该收录字母词.或许可以考虑编纂出版新工具书,避免字母词大量冲击汉语文化,导致古汉语词汇湮灭.
诚然,如果《现代汉语词典》连汉语言专家、学者的关都没有过,那么这次收录事件的确值得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