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写在前面：
ZOOM是观察城市的镜头,如果将现在已经惯常的研究视角看成“标准镜头”,那么ZOOM便是一支“变焦镜头”,镜头的“缩”与“放”为更加全面地呈现城市建筑的丰富样态提供了可能.
自1996年以来,我的研究兴趣一直聚焦在城市建筑中那些被人忽略的弱势空间方面,已经带领研究生在这一领域进行了10余年的持续研究,至今已经积累了一批研究成果.对于偏重弱势空司中城市方面的研究成果,我已经在《北京规划建设》杂志上开设专栏,名为“微观北京”,即ZOOM-INBEIJING.而关于北京城市弱势空间中侧重建筑方面的研究成果,则借(建筑创作)杂志开设专栏,题为“广角北京”,即ZOOM-OUTBEIJING.
本期专栏第一篇文章是关于北京城市公厕建筑的研究.博士研究生汪浩经过近三年的实地调研与空间分析,基本上梳理出当代北京城市公厕的建筑类型,功能布局,与城市空间的关系以及相关的文化现象.
本期专栏第二篇文章是关于万安公墓的研究,博士研究生兰俊在两年内多次实地调研和对相关文献资料进行查询研究对位于香山脚下的万安公晕发展历史,空间和建筑特点有了较为详尽的认识.
类似城市公厕和公墓这样的弱势空间是城市发展过程中一直存在的现象,只有正视其存在并以学术的态度进行考察和研究,才有可能提出改善和提高城市建筑整体的空间环境品质的建议和方集,进而实现和谐城市的目标.
感谢(建筑创作)杂志提供互动交流平台！
摘 要：本文从建筑层面与空间视角入手,对当代北京城市公厕建筑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并针对公厕的类型、空间组织、外观设计以及公厕文化进行分析.
关 键 词：城市公厕 建筑 空间 北京
Abstract：Fromanarchitecturalandspatialperspective,thepaperfocusesonthepublictoiletsincurrentBeijingcity.Thepaperanalyzestheclassification,spaceanization,facadedesignandcultureofpublictoiletsbasedonaprehensiveinvestigation.
Keywords：publictoilet,architecture,space,Beijing
中图分类号：TU247.9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4-8537(2007)11-0123-06
公厕定义
广义而言,公厕是指区别于私人家庭内部厕所,设置在城市道路两旁或公共场所内,并提供公众使用的厕所.在北京,城市公厕通常是指由政府部门直接负责建设并管理的市政公厕,以及一部分由保洁企业投资建设的活动式公厕.这些公厕主要分布在城市广场四周、城市道路两侧、公园绿地和居信区内,具有很强的公共性.
公厕分类
依据《城市公共厕所设计标准》城市公厕分为独立式公厕、附属式公厕和活动式公厕三种类型,
1.独立式公厕
独立式公厕是指不依附于其他建筑物的公共厕所(图1).分布于全北京的市政公厕几乎都是独立式公厕原因有两方面：首先,由于历史上公厕自身形象和卫生状况给人们留下的负面印象,公厕大都脱离其他建筑设置且位置较为隐蔽；其次,独立式公厕在管理作业方面较为方便,对周边环境影响较小.独立式公厕大多数位于地面层,部分考虑到节约地面用地或为了保持周边环境的完整性而被设置在地下或半地下.在北京,由于大多数四合院内没有配套的冲水式户厕所以旧城居住区内分布有大量的独立式胡同公厕.长期以来,这些内部设施普通的胡同公厕已经成为居民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图2).
2.附建式公厕
附建式公厕是指依附于其他建筑物的公共厕所.当公厕在主体建筑内时,必须有对街道开放的单独出入口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城市公厕(图3).在北京,随着城市的大规模改造建设每年都有一些独立式公厕被拆除,但往往很难在原地复建,从而造成区域内公厕数量的不足.设置附建式公厕就可以解决土地使用新功能和公厕布局要求之间的矛盾,尤其是在用地紧张、人流量大的区域,所以附建式公厕是现代城市公厕建设的主要方向在北京,附建式市政公厕的数量屈指可数,而绝大部分公共建筑中的公厕并不向社会公众提供怎么写作(图4).
3.活动式公厕
活动式公厕不同于前两种固定公厕是指可以移动使用的公共厕所(图5).活动式公厕主要作用包括两方面：一是针对大型的室外集会活动或体育赛事,活动式公厕可以满足突发性的大流量使用；二是可以解决由于规划不完善而导致的固定公厕数量不足的问题：许多区域用地紧张,公厕密度达不到规划标准,活动公厕可以起到补充作用.其优点还在于：对设置地点的市政管道要求不高、机动性强、占地面积小且可重复使用.对北京而言,频繁的大型集会和高密度的城市建设都需要活动式公厕积极发挥作用.活动式公厕按其结构特点又可以分为组装厕所、单体厕所、汽车厕所等多种类别(图6).
公厕空间组织
从建筑功能的角度,公厕的空间组织包括三个部分：入口空间、如厕空间和辅助空间.
1.入口空间
入口空间联系着公厕与城市公共空间,虽然并不具有很强的功能性却直接决定了公厕的可达性和公厕对城市公共空间的影响.公厕入口空间的形态与公厕所处的城市区域相关
在城市广场四周的公厕,场地自身较为宽敞,同时考虑到大量如厕人流的集散,入口空间通常为一片小型广场,周边结合有一些零售商业.这不但可以减小如厕人流对广场和街道的负面影响,还为行人提供了一处可以停留休整的场所.
在繁忙的城市街道和胡同两侧由于场地的局限,不少固定公厕的建筑和入口都紧邻人行道,入口空间非常狭窄；而大多数活动式公厕的入口空间则完全占用人行道甚至破坏了绿化隔离带.这些公厕的日常运行必然对周边的城市空间和界面在环境上或心理上造成负面的影响.为此,一些沿街城市公厕在设计时缩减部分如厕空间,形成入口空间,使得公厕入口与人行道垂直设置,另一些公厕则将入口开向次要街巷(图7、图8).
2.如厕空间
如厕空间是公厕最主要的功能空间,依据怎么写作对象的不同,如厕空间包括男性如厕空间,女性如厕空间和无障碍如厕空间三类(图9).
男性如厕空间包括小便区和大便区两部分,北京市《公共厕所建设标准》中规定：二类以上的公厕中男厕内大便间和小便间应分室设置.无障碍如厕空间主要提供残疾人使用,同时方便老年人,妇女儿童和其他行动不方便的社会公众；无障碍如厕空间有时分别设置在男女厕内,有时则独立设置.
在二类以上的城市公厕中,三种如厕空间同时具备,但布局却各有不同.最常见的是三种如厕空间在同一层布置；少数公厕由于所处地段人流量大又用地紧张,不同的如厕空间被分层设置,通常是女厕和无障碍厕间位于一楼,男厕位于二楼.
北京的胡同公厕大多是20世纪60、70年代顺墙找齐、见缝插针修建起来的,这些公厕的建筑规模和设施配备都难以达到二类公厕的标准.一部分胡同公厕的男性如厕空间和女性如厕空间完全分离,(图10)同时,厕内也没有无障碍如厕空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扶手架的坐便器(图11图12).
3.辅助空间
公厕的空间组织不仅要考虑公众如厕,还需要考虑保洁人员的日常管理、公众的盥洗休息甚至是配套商业所以,完善的城市公厕中多元化的辅助空间是必不可少的.辅助空间一般包括：盥洗室,管理间和工具间、入口门厅.
盥洗室和如厕空间一样都与使用者的卫生健康密切相关.二类以上的市政公厕中,盥洗室要求与如厕空间分室设置；实际中,一些公厕由于建筑规模较小,盥洗室为男女共用；也有部分公厕由于现有盥洗室面积不足同时在如厕空间内也设置洗手设施而在三类公厕及胡同公厕中,一般不提供洗手设施(图13).
管理间和工具间是公厕管理的辅助空间：管理间是保洁员的休息场所工具间用于放置清扫公厕的器具.北京市二类以上的市政公厕内都设置有管理间,并有专门的保洁员对公厕进行日常保洁.管理间通常靠近公厕入口,以方便保洁员管理监督并提供使用者常用的卫生用品.由企业投资的活动式公厕也设有管理间,但多数变质为小商摊.工具间通常直接结合在如厕空间内而不单独设置(图14).
入口门厅在规范中没有明确的要求；不少公厕的门厅与盥洗室相结合或只作为男女如厕者分流的过渡空间事实上,门厅空间可以被很好的延伸使得公厕的怎么写作更为人性化、功能更加多元化.在北京,不少旅游景点内的公厕在门厅内为如厕游客提供座椅并点缀以绿化,艺术品以形成休憩空间；一些位于繁华地段的大型公厕内甚至设有结合商业的多层次门厅空间(图15、图16).
公厕建筑外观
公厕作为城市中数量大、分布广的公共怎么写作设施,和其他公共建筑一样,是构成城市外部空间形象的重要部分.公厕建筑的外观设计同样需要因地制宜,并充分考虑城市风貌,同时,公厕建筑自身也可以具有丰富的表现力.
1.传统风貌
尊重历史环境的公厕外观设计可以保持城市传统风貌的完整,还能反映城市的地域特色.北京旧城区中,不少公厕在外观设计中都灵活地运用了中国传统建筑的样式、装饰、材料或是色彩,与周边环境相得益彰.
皇史旁的公厕与旧建筑紧紧相邻,不但外观上采用传统建筑样式,在建筑高度与色彩上也与皇史的红围墙浑然一体.古观象台西侧公厕的外观则是对传统元素的简化和抽象,采用灰砖外墙和仿古的入口雨棚,特别通过屋檐栏杆的处理,形成观象台墙垛的意向.北京胡同公厕的外墙几乎都被粉刷为冷灰色,在四合院平房中即易识别也不显得过于突兀.
此外,古迹公园内的公厕建筑尤其讲求传统形式的外观设计,甚至是公厕位置的选择,都力求与园内历史建筑群或景观融为一体(图17).
2.现代风格
在北京,许多现代风格的公厕同样经过精心的设计,为提高城市公共空间的品质起到积极的作用.
王府井东堂一侧公厕的外观设计十分现代,立面与内部空间功能关系明晰,材质运用与对比也很恰当.虽然建筑外观没有采用传统建筑的符号,但与教堂区也十分和谐.中华世纪坛东侧的公厕是1994年“首都城市公厕设计大赛”的获奖方案之一,外观简洁大方.相比空旷的广场,公厕的门廊空间和绿荫场地就显得尤为宜人和富有生气.
设计现代新颖的公厕甚至可以激活城市空间,比如朝阳公园内的公厕外观就别具一格.公厕采用甲壳虫的卡通造型,受到不少游客的喜爱,甚至与其合影留念.无论在游乐场前还是在大草坪上,这种外观源于自然又充满童趣的公厕都能很好的融于周边的环境,并使得许多原本平淡的空间变得生动起来(图18).
公厕文化
公厕是城市中一种非常特殊的公共场所：“没有任何话题比‘公共厕所’更具有公共性了,也没有任何隐私能比大小二便更具私密性.”同样,公厕也有其独有的文化.
1.厕所阅读
据调查,许多人都有在如厕时阅读的习惯.近年来,国内还出现了专为厕所阅读的“三上文库”,文库中的书从精短的内容到小开本设计都特意适应了厕所阅读的需要.
在城市公厕中,厕所阅读最常见的就是贴于厕内小便器上方或厕位门板内侧的小故事,最后还附有“来也匆匆,去也冲冲”之类的提醒,可谓一举两得,在一些重要公共场所的公厕内,厕所阅读更是“寓教于厕”,常见有如厕文明的提示、节水设施介绍等等.在中外游客聚集的天安门地区,公厕内不但展示有中国厕所发展历史的图片,厕位内还“与时俱进”的贴有中英文对照的奥运宣传口号.
此外,厕所广告也逐渐成为厕所阅读的一种而被许多公厕所接受；尤其在西方国家,厕所广告不但为公厕管理部门带来了经济效益,还为公厕注入了不少文化气息.在北京,厕所广告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图19).
2.“厕所文学”
与公厕阅读相反的就是公厕涂鸦也被称为“厕所文学”,这同样是一个全球现象.王小波在《文化的园地》中记述了自己在布鲁塞尔机场公厕中的见闻；厕所的墙壁上有各种语言留下的文字涂鸦,内容从到环境保护、从反对再到解放萨尔瓦多.
美国学者艾伦邓德斯认为,在厕所乱涂可能是反映了一种人类“原始的涂污本能”.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由于排便与性一样都使人获得“排泄”的快感,厕所文学又常常与“性”话题有关.如今,公厕涂鸦已经和随地吐痰、乱扔垃圾一样严重破坏了公厕的文明环境.
3.厕所对联
民间流传的厕所对联,是一种非常有中国特色的厕所文化表现形式,不少都充满了智慧和幽默.
上联：觅诗句
下联：放松听清泉
横批：清静世界
上联：最适低吟浅唱
下联：不宜滥炸狂轰
横批：讲究卫生
“公厕文化”可以折射出整个城市文化环境建设的程度.北京应该借助2008年奥运会的契机,向全社会加强公厕文明教育和公厕文化宣传,不但要彻底改变以往那些“如厕陋习”,更要如“厕所对联”一样将更多的“人文”因素引入到公厕文化中来！
结语
北京市副市长吉林在2004年世界厕所峰会上致词中说道：“小厕所,大问题”.小小的公厕建筑不但关系到舒适的如厕环境和宜人的城市界面,还与改善城市空间品质、甚至是提高城市的文明程度都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必须重视并研究它们,才能创造更加和谐美好的城市环境！
作者：汪浩,清华大学建筑学院 博士生朱文一,清华大学建筑学院 博士生导师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