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2005年对于中国高等教育界和文博界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年份.因为在这一年忽然冒出了至少二件中国近现代高等院校创办之初颁发的毕业文书,让人惊喜,也引发了一场“最早”之争.
2005年5月18日,正逢上海复旦大学迎来建校一百周年期间,复旦大学教授、美国斯坦福大学终身教授张首晟向复旦大学捐赠了一张其祖父张彝1909年复旦毕业的文凭.张彝,字则民,江苏高邮人.1906年考入复旦公学,是复旦建校后的第二届学生,清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九月毕业,同时毕业的共16人.据复旦校史记载,晚清时期尚无“毕业文凭”的说法,而称“卒业文凭”.复旦公学在上海吴淞办学的6年半里,有4届学生共计57人毕业,也就意味着这样的“卒业文凭”,复旦公学一共只发了57张.历经96年的沧桑变幻,张彝这张1／57如今依然保存完好.泛黄的纸张4开报纸一般大小,四边均缀有金色双龙戏珠的图案；“复旦公学”四个字分印四角；文凭上方朱印光绪三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的慈禧太后上谕,主要是勉励读新式学堂的学生学习知识报效国家的话；下方写着“上海商务印书馆代印”几个蝇头小字；主体部分则记载了各门功课的毕业考试成绩.和如今的毕业文凭不同,文凭上清晰地记录着张彝的国文、法文、、化学、三角、体操等12门功课的毕业考试具体分数,精确到几分几厘.总平均分为80分8厘,在校三年的总平均分达到77分7厘.“卒业文凭”签发者为当时复旦公学的监督(校长)高风谦和教务长李登辉.
与祖父一样,张首晟年少日他曾在复旦求学.1978年,在没有读过高中的情况下,15岁的张首晟直接考入复旦大学.一年后,他作为交流学生被送往德国柏林大学深造,先后获得学士和硕士学位.此后进入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师从杨振宁教授攻读物理学获博士学位.34岁时,张首晟被评为斯坦福大学正教授.他也是斯坦福大学最年轻的终身教授之一.2004年冬,张首晟到复旦讲学时透露,其母亲在清理祖父遗物时,发现了这张复旦文凭.2005年复旦百年校庆前夕,得知母校校史馆将重新布置开放,张首晟决定献出这张珍贵文凭.5月27日复旦百年校庆日起,张彝“卒业文凭”在复旦大学校史陈列馆第一展厅内展出.各新闻媒体随即作了广泛报道,称它是“国内高校已经发现的最‘老’的一张毕业文凭”,将成为复旦校史馆的“镇馆之宝”.
1909年复旦毕业文凭首度露面不久,一个偶然的机遇,6月13日,坐落在四川省会成都市的西南交通大学综合档案室里,工作人员正对一份书进行影印处理,突然发现这竟是张1900年签发的书.自然而然想起此前关于1909年复旦毕业文凭为“国内最早”的新闻,立刻意识到莫非眼前的才是“国内最早”.这张书比4开报纸还大,长47．3厘米、宽33．5厘米,淡蓝色布纹纸印制.正上方用英文印着“中华帝国学院”,右下用毛笔手书竖写着“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张孝基”,表明这张是颁给当时学生张孝基的.其下签发的“监督”,相当于现在的校长一栏上写着“蓝轶符”,查西南交大校史记录,蓝轶符1899年到1900任该校最早前身山海关ik洋铁路官学堂的“监督”.正中填写张孝基从1898年至1900年在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就读完成正规课程毕业考试的成绩,包括English、Chinese、Machanics、Drawing等7门主修课,在Chinese的成绩一栏填写有“文义通顺”字样.西南交大校史力公室主任杨树彦认为,“这个名叫张孝基的人,应该是1896年创办于河北的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首届毕业生.”当时进校要读两年预科,学生需要学习外文课程.而后开始学习两年专业课程.根据上反映的信息,张孝基学的是土木专业.杨树彦说,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国,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被八国联军摧毁,估计张孝基他们正跟随詹天佑在外地实习,便无法回校领取,学校也再没有找到这些学生本人,可能当时像张孝基这样的情况很多,但后来学校多次搬迁,以致校方现在只剩下这一件毕业文凭了.杨树彦回忆,1981年西南交大85周年校庆,在展出西南交大各个时期的时,有一位自称是张孝基后人的校友,向西南交大提出想要取走这张,学校出于多方面考虑未予答应张孝基重现后,西南交大随即对外公开宣布“发现国内最早的大学”、“价值连城”,并进行数字处理在互联网上公布影印图像,同时对原件重新装裱、密封,存放于24小时恒温恒湿的专用库房里,实施国宝级保护,不再外借.
为迎接9月24日上海复旦大学建校一百周年庆典大会的召开,复旦大学校史馆9月21日举行开馆仪式,张彝“卒业文凭”再度亮相,又引来新闻媒体“中国最‘老’”的报道.9月22日,四川省成都市档案馆政策法规处的工作人员看了新闻后迅速调出馆藏档案对比,发现报道中提及文凭印有慈禧的上谕,本馆也有收存,但大部分均为宣统二年所颁.唯有一张文凭的时间标为宣统元年四月,早于张彝“卒业文凭”的九月.尽管较之张孝基、张彝“卒业文凭”,这件由清代省级四川通省巡警道所办的巡警教练所颁发给杜焕荣的毕业文凭算不上真正的高等院校毕业文书,却仍具历史文物价值.成都市档案馆依据馆藏式样初步推测,印有慈禧上谕是1909年5月以后社会统一文凭式样,而非复旦独家专用.
复旦一张老文凭竟牵出四川两张更老的“兄弟”,实为文史档案的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