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社区化与农村教育经费来源

更新时间:2024-03-11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13719 浏览:58918

乡土中国的教育原本是社区化教育,邻里有宗族祠堂,请本地乡绅主持,或有落第举子执教.自从新文化运动“废除宗法”以来,兴了新学堂制度,不仅教师可以来自外省,就连教本及考核都全省或全国统一地被“标准化”了.于是,传统教育的那种融家庭与社区于一炉的文化熏陶逐渐消失,教育日益与本土人伦日用脱节,乡村本土的教育日益转化为面向都市的教育,从而教育经费的来源逐渐从本地公田供养为主转化为商品化的“学费”和现代国家担负的“义务教育”拨款.回顾百年教育演变,其经验与教训纵难列举,只略为反省便可知农村教育向着社区化回归,或许是一个值得我们认真考虑的教育改革方向.

经济学家鲍莫尔(WilliamBaumol)最近在接受另一位经济学家采访时,陈述了一条相当重要但不为主流经济学家注意的道理:如果我们把经济部门划分为劳动生产率进步快的部门和劳动生产率进步慢的部门,那么现代经济发展的规律是生产率进步慢的部门不断把劳动力从生产率进步快的部门吸收进来,从而推动了整个经济的发展.而当生产率进步慢的部门停止吸收劳动力时,整个经济的发展速度就会变缓.鲍莫尔所说的生产率进步慢的部门,其实就是现代怎么写作业诸部门――教育、医疗、金融,它们不同于传统怎么写作业诸部门――建筑、运输、商业,因为根据鲍莫尔的观察,进入教育、医疗、金融诸部门的劳动力越多,整个经济的发展速度就越快.


我们从另一经济学家贝克尔(GaryBecker)的研究知道,教育部门,作为整个经济发展的部门之一,是一个人力资本密集和时间投入密集的生产部门.很自然,当教育产品――合格的毕业生所包含的教师劳动时间无法迅速降低时,我们就观察到教师和教育部门的劳动生产率“进步缓慢”.因此,当劳动生产率进步快的经济部门的扩张需要更多的人力资本投入时,即需要教育部门进一步扩大生产规模时,教育部门就需要更多的教师和经费.而当经费和教师的来源(即劳动力的进入速度)受到限制时,如鲍莫尔所论,整个经济的发展速度就会降低(参见《TheConditionofEducation:2001》,USDepartmentofEducation,November2001,出版号:NCES2001-072,第6部分“societalsupportforlearning”).

在现代经济里,教育的发展不是孤立事件,它具有强烈的外部效果,或者叫做知识的“溢出效应”,因此,教育经费应当由社会成员分摊.例如,在美国纽约州,1998~1999学年的公立中小学教育经费的4%来自联邦政府,40%来自州政府,56%来自地方社区.需要解释的,是这笔来自地方社区的教育款项,其主要来源其实是政府从地方社区征收的不动产税.这笔财产税如果用于本地教育,就相当于这篇文章开始时说到的我们中国教育传统里的“公田供养”制度,公田,就是本地宗族的公田.在夏威夷州,传统的教育是由夏威夷王室的土地收入供养的.进入现代以后,王室保留了大部分土地所有权,故与美国其他州截然不同,夏威夷州的教育经费主要来自商品流通税和个人所得税.例如,1998~1999学年总经费的51%来自流通税,36%来自个人所得税,13%来自遗产税――夏威夷的百万富翁密度或许为世界之最(资料来源:《SelectedPapersinSchoolFinance:2000~2001》,USDepartmentofEducation,Aug.2001,出版号:NCES2001-378).

教育部门生产率进步缓慢的后果之一是教师工资增长也较其它部门缓慢.以人力资本市场相当发达的美国而言,中小学教师的真实收入在1980年~1997年期间每年平均增长1%或更低.而且,中小学教师名义收入增长率的变化就长期而言处于下降趋势,名义增长率从20世纪80年代的平均每年6%下降到90年代的平均每年3%(资料来源:《ProjectionsofEducationStatisticsto2011》,USDepartmentofEducation,October2001,出版号:NCES2001-083).

由于经费来源长期受到限制,为保持教师数量和质量,美国公立教育开支的主要部分日益转化为教师工资及福利开支.截至2000年底,全部教育开支的五分之三是教师工资,并且教师真实收入的五分之一是各类福利(资料来源:《EarlyEstimatesofPublicElementaryandSecondaryEducationStatistics:SchoolYear2000-2001》,USDeparmentofEducation,February2001,出版号:NCES2001-331).

教师福利占教师真实收入的20%或以上,这有利于为教师提供稳定的生活和工作条件.我们知道,教师这一职业最需要长期稳定的生活和工作条件.我们还知道,最能够为教师提供这样的长期稳定的生活和工作条件的组织,不是任何生产组织,而是本地社区.

当然,我国农村的经济发展远远无法与美国纽约州相比,后者的“学生财富比率”(即每位老师平均可以有多少学生家庭的收入来供养的指标)作为教育经费来源的基础,在2000年底已经高达22万美元.由于我国农村许多乡镇的“学生财富比率”太低,教育开支已经成为乡镇财政开支的主要部分,也成为农民的主要负担之一.考虑到这一情况,我们非常赞同这里报道的政策建议:由省级财政和财政分摊农村教育的主要开支,或许省级财政应当分摊这一开支的主要部分.

需要注意的是与此配套的财政税收政策.例如,宪法是否承认私有财产?省级财政是否有权征收和分享大部分本地财产税?以及,比乡镇更大的社区(县、地)的财产收入是否可以分担本地教育的一部分开支?从而这些政府是否有权开征或分享本地不动产税收?

最后,我们呼吁各界人士重视中国教育改革的方向,例如,这里提出的教育的社区化改革方向,以及素为社区所重视的本土价值传统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