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致电粟裕、谭震林,指定正在养病的许世友担任济南攻城部队指挥员
1948年春夏之际,有三座省会城市成为人的攻击目标:华东野战军粟裕部作战范围内的山东济南、东北野战军林彪部作战范围内的吉林长春以及华北军区徐向前部作战范围内的山西太原.战争双方都很清楚:全国的战局发展至此,无论以上哪座城市发生战事,导致的后果绝不是一座城市的得失,而是引燃国共双方大决战的导火索.苦苦思索的是,从哪座城市下手才能导致最理想的战争走向
也在紧张地判断,哪座城市的失守会动摇长江以北的整个战线
将目光投向了济南.济南北靠黄河,南倚群山,重要的战略地位使这座古城几乎变成了一座军事要塞.此刻,济南城内驻守着王耀武部9个正规旅、5个保安旅和特种兵部队,兵力约10万.同时,在南面还驻扎着邱清泉、李弥和黄百韬的3个机动兵团约17万人.一旦济南受到攻击,他们随时可以北上增援.
1948年7月16日,一天之内起草多封电报,发至华东野战军,催促发动攻击济南的作战行动.
的催促令粟裕很是不安.粟裕经过缜密考虑致电军委,提出目前攻击济南尚有困难,建议休整一个月,然后集中华东野战军主力发动济南战役.
军委回电,同意粟裕部休整一个月,但需提出休整完毕后的作战计划.
8月10日,粟裕等华东野战军领导联名向军委提出了三个作战方案:
一是集中全力转到豫皖苏和淮北路以东地区作战.作战重点是打援,求得在运动中寻歼邱清泉的整编第5军.
二是集中主力首先攻占济南,用必要兵力阻击增援之敌.
三是将前两个方案合并考虑,攻占济南与阻击打援同时进行,即先重点打援,得手后集中主力攻占济南.这个方案的好处是在预定战场打援便于达成歼敌目的.如打援与攻城皆能取胜,就会使下一步“孤立徐州”实施作战成为可能.而且部队依托解放区作战,补给相对容易.
粟裕提出初步战役设想后,同时建议中原野战军主力向信阳或南阳汉水流域进击,吸引黄维的第12兵团南下,使其不易北援,陈谢兵团在郑州附近发动攻势,牵制孙元良的第16兵团,使其不能东援.
但认为粟裕仅用两个纵队攻打济南显然兵力少了,国民党军立即就会识破这是在围城打援,于是他就不会不顾一切地增援,如若敌人不积极增援,集中11个纵队的庞大的打援计划何以实现其结果很可能是攻城不成,打援也不成.
而且,对粟裕预想的打援计划也提出了异议,认为采取尾追分割的办法不妥,建议在运河两岸设置伏击战场.
粟裕表示坚决执行军委的部署,但坚持济南战役分两个阶段实施的构想.粟裕要求调苏北兵团主力参战以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8月22日,军委来电批准苏北兵团除在苏北留两个旅之外,其余两个纵队加一个旅全部北上参战.
至此,“攻济打援”的作战方针基本形成.
华东野战军组成了攻城兵团和打援兵团.
攻城兵团以3纵、10纵以及鲁中南纵队组成西兵团,由10纵司令员宋时轮、政治委员刘培善统一指挥,攻占机场后向内城发展.另外,西兵团还负责指挥两广纵队、野战军警卫团、冀鲁豫军区部队围攻济南以南的长清和济南以西的齐河.同时,以9纵和渤海纵队组成东兵团,由9纵司令员聂凤智、政治委员刘浩天统一指挥,肃清济南东郊据点后协同西兵团攻城.攻城兵团以周志坚的13纵为预备队,配属在济南的东南方向.
打援兵团则按照“夹运而阵”的部署:4纵、8纵及冀鲁豫军区独立第1、第3旅位于鲁西南的金乡、巨野、嘉祥地区,坚决阻击可能由豫东商丘和皖北砀山地区出动的援军,以鲁中南军区4个团及7纵一部位于鲁南滕县至官桥之间,准备阻击自徐州方向出动的援军.以1纵、6纵、7纵的主力,中原野战军11纵,苏北兵团2纵、12纵,配属纵队炮兵第2、第3团的两个连,集结于济宁、兖州和滕县以东地区,待机歼灭沿津浦路北上的援军.
粟裕计划9月16日发起攻击,预计15至20天攻克济南.
济南攻坚注定要付出巨大牺牲.1948年8月25日,致电粟裕、谭震林,指定正在养病的许世友担任济南攻城部队指挥员.看重的是许世友勇猛的作战作风.
接受任务的许世友迅速赶往山东兵团司令部,他认为,济南攻坚必须像杀牛一样杀其要害,对济南守军要采取“牛刀子战术”:集中兵力和火力,东西并举,数把尖刀冲开血路,向守军的心脏凶狠地剜下去.许世友给攻城各部队提出的要求是:不能摆困难,不能找借口,各自解决自己当面的问题,任何时候都不能停止攻击！要不停顿地攻击！攻击攻击再攻击！
深知“济南稳则徐州稳,徐州稳则中原稳”.1947年2月莱芜战役失利后,他曾亲自到济南当面告诫王耀武:“济南在政治、军事、地理上都很重要,济南必须固守.如发生问题你要负责.”
9月初,得知华东野战军开始向济南方向云集,立即命令将驻守青岛的整编74师(孟良崮战役后重建)57旅和驻守徐州的整编83师19旅紧急空运济南.同时命令邱清泉的第2兵团集结于豫北商丘一带,黄百韬的第7兵团集结于苏北新安镇一线,李弥的第13兵团集结于苏北宿县一线,以备北上增援济南.
王耀武知道,由于整个济南城防防御正面太大,兵力不足导致机动兵力很少,而守备区域内处处都要设防.他利用现有兵力制定了济南城防部署:济南全城被划分为东西两个守备区,守备的重点是机场以西以南.东守备区自城北洛口至城南八里洼、郭店,以黄台山、茂岭山、砚池山一线为主阵地,由整编73师15、77旅和整编第2师213旅、特务旅、保安6旅等部队防御,由整编73师师长曹振铎统一指挥.西守备区是城北洛口至城南八里洼一线以西地区,以周官屯、青龙山、张庄飞机场、商埠西端一线为主阵地,由整编84师155、161旅、整编第96军独立旅、整编第2师211旅、青年教导和保安8旅等部队防御,由整编第96军军长兼整编84师师长吴化文统一指挥.同时,以空运济南的部队为总预备队,由整编第2师师长晏子风统一指挥.
当时,济南各大报刊连续刊登吹捧文章,称誉王耀武“当年三捷长沙,近日砥柱黄河,古城名将,相得益彰,济南城防,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整编96军军长吴化文起义,为我军攻城部队让开一条通道,使王耀武腹背受敌
1948年9月16日,济南战役正式打响.
华东野战军攻城兵团在东、西、南、北各百里的广阔范围内,同时向济南据点发起猛烈攻击.
王耀武判断共军的主攻方向在西面,目标首先是占领机场,遂将预备队整编83师19旅调往机场方向,并将整编74师57旅收缩入城,准备用于城西防御.
我军西兵团10纵由西向东攻击.拂晓时分,守军19旅55团闻风撤退,28师官兵追敌至济南以西的古城附近,歼灭整编第2师211旅的一个团部.在向古城攻击时,突击部队一度受阻,后改用土工作业的手段挖掘交通壕近敌.
夜幕降临,28师在开阔地的深壕内再次发起攻击,守军最终放弃阵地逃跑.此时,29师已开始攻击玉符河边的常旗屯据点.常旗屯据点是敌211旅旅部所在地,前面的玉符河宽约100米、深约2米、坝高3米,河边堡垒成串,设置有地雷区.29师87团3营在营长胡成群和教导员刘华的率领下,强渡突破.7连3排长张宪臣率领全排边涉水边攻击,39名官兵,攻击到堤坝前时,只剩下了腿部受伤的张宪臣和参军才一个多月的战士李洪绪.张宪臣踩着李洪绪的肩膀爬上堤坝,炸毁一座地堡之后,用绑腿将李洪绪拉上来,两人在守军反扑时坚持不退,一直等来后续部队.
我军东兵团9纵的攻击目标是城东的防御高地茂岭山和砚池山.
茂岭山是济南防御体系中重要的阵地,就在这里受到攻击的前几个小时,王耀武还到这里检查了工事.9纵25师74团的3个连同时发动冲击,4连8班首先攻占一座碉堡,1排在东北角爆破成功,2排在连续攻击后全排只剩下9人,但最终还是将守军压缩到了茂岭山阵地的西南角.2个小时后,74团占领茂岭山主阵地,并且迅速扫清山腰残敌.此战,74团伤亡巨大,战斗中人员连续合并5次,战后全团只能编成3个排.与此同时,25师75团在付出重大伤亡后,攻占了砚池山阵地.
茂岭山和砚池山相继陷落,给王耀武造成很大的压力,他认为自己原来判断华东野战军从西面主攻是错误的,于是将已经部署在西面的19旅和57旅调了回来,同时命令整编73师预备队和19旅一起向茂岭山和砚池山反击.但是,反击未成,伤亡巨大:48团团长李朴阵亡,230团团长周羽重伤.
“好好的队伍,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只晃了这么几下,就晃完了.”被俘的国民党军军官埋怨王耀武只懂得把预备队来回调动.而王耀武不知道,正是他将西面的预备队调往东面,从而使得华东野战军预定的主攻方向上兵力薄弱,这对日后的作战起到了特殊的作用.
9月18日,战斗集中在西面的飞机场和东面的马家庄.
凌晨2时,在济南以西防御的整编第2师211旅旅长马培基让卫兵弄来了月饼,他对独立大队大队长瞿赓扬说:“老弟,我们过个节吧.”瞿赓扬明显感到了马旅长悲凉的心境,言外之意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了.吃完月饼,瞿赓扬率领两个连发动反击,这两个连的骨干全是“中美训练班”出来的学生,作战凶猛,果然把当面的一支攻击部队压了下去.但是,攻城西兵团拿下机场的决心已定.
此时,从徐州来的整编74师正在空运,当炮弹落到跑道上的时候,满载后续部队的运输机根本没有降落,立即掉头往回飞.已经被空运到济南机场的整编74师的7个连,由58旅172团团长刘炳昆率队.刘炳昆是王耀武的老部下,长期受到王耀武的关照.尽管他带来的这7个连没有任何武器,因为刘峙连轻武器都没让他们携带,但是他还是向王耀武要求战斗任务,并且要求把他派到作战最吃紧的地方去.刘炳昆的7个连到军械仓库领取后,被派往东面战斗最残酷的马家庄.
华东野战军攻城东兵团攻占茂岭山和砚池山后,立即向济南城垣发起攻击.王耀武命令守军在马家庄一线建立阻击阵地.东兵团攻击部队集中炮火掩护步兵反复冲锋,一度占领了马家庄的一半阵地.王耀武命令19旅上来增援.东兵团的官兵利用房屋作掩护阻击19旅,19旅则在房屋墙壁上打洞强行推进,致使马家庄一线每房必争,双方都付出了很大的伤亡.19旅旅长赵尧亲毙了十几个溃兵,但依旧不能阻止士兵怯战.战至午后,赵尧负伤,19旅“死尸累累,伤兵后运,络绎不绝”.
就在战斗胶着的紧急时刻,王耀武听到了一个令他彻底绝望的消息:负责济南城西防御的整编第96军军长兼整编84师师长吴化文倒戈了.
吴化文是国民党地方军出身,一直与黄埔系貌合神离,加上他从军打仗只为自己的实力,因此随着历史的沉浮不断地改换门庭.内战爆发后,他认为军事力量强大,又有美国人的援助,因此对抱有幻想,但同时也时时提防着自己被吞并.随着领导的军队的节节胜利,特别是整编84师的一个主力旅在大汶口被围歼,他在恐惧之余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前途.他的倒戈经过十分复杂.他对于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特别是他当过伪军的历史更是他心中不可化解的疙瘩.人对他的策反几乎动用了他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夫人.人提出上、中、下三策供吴化文选择:一是单独起义,解放济南,二是里应外合,配合解放军解放济南,三是顽抗到底.人正告吴化文:解放军一定要解放济南,一定能够解放济南,为自身着想,他必须早日有所行动.如果不能扣住王耀武,让出路来也算立功.
9月19日晚,吴化文率整编第96军军部和整编84师师部以及第155旅、161旅、独立旅等部约2万人宣布起义,并将济南机场和周围防区移交给了宋时轮、刘培善指挥的攻城西兵团部队.
得知吴化文倒戈的消息后,王耀武立即派特务团、装甲汽车连加强司令部的警卫,同时分别给和刘峙打电报报告情况:“吴化文部投共,济南腹背受敌,情况恶化,可否一举向北突围”此时,王耀武“固守”济南的决心已经动摇,他连夜拟定了坚守和突围两种方案.由于觉得突围不可能得到的批准,于是他仍然决定固守待援.
9月20日,济南防御据点已被全部扫清.华东野战军准备攻城了,血战即将开始.
为报答知遇之恩,172团团长刘炳昆用王耀武赠送的“中正”佩剑了
吴化文的战场起义,使济南城防西线敞开了一个口子,城内守军正在惊慌失措中调整部署以封堵缺口.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连续突击,绝不能给敌人以喘息的时间.9月20日,粟裕电告许世友、谭震林以及10纵司令员宋时轮、政治委员刘培善:“战局可能迅速发展,望令各部就现态势以3纵、10纵及13纵并力迅速向商埠攻击,得手后则全力攻城.”许世友命令西兵团当晚对济南城西守备区商埠发动攻击,并将总预备队周志坚的13纵投入到这个作战方向.
就在许世友即将发动攻击的时候,军委致电粟裕、陈士榘、唐亮、张震,提醒他们必须保障济南的安全,因为吴化文已经起义,而攻城兵团又即将发起攻击,王耀武很可能向天津或青岛或临沂等处突围逃跑.为此,粟裕迅速调动打援兵团在济南形成了三道防线,并将叶飞的1纵主力放置在济宁与兖州之间适时机动.
在此情形下,王耀武分别给徐州和南京发出电报,再一次提出了向北突围的请求.结果遭到的严厉斥责:济南之于华北,亦犹四平之于东北数省,战略要地,务从固守,各路援军已兼程急进矣.
王耀武看完电报,在“固守”二字旁画了4个圈,在“援军”二字旁画了4个叉.然后他对参谋长罗幸理说:“7点召开旅长以上军事会议,决定死守.”
会议气氛惨淡.王耀武发言说:“老先生是英明的,我们要相信他.济南是战略要地,他责令我们固守,杜副司令并已亲自督率邱清泉、李弥、孙元良等三个兵团来援.只要我们能坚守一个星期,援军定可到达.我们应当听从老先生的指示,尽力坚守.”
一散会,王耀武下令征召城内壮丁补充部队,将老幼妇孺全部疏散,并且在攻守双方的分界线上设立明显的标志,以利于空军大面积的轰炸.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一件特殊的事,这件事显示出他内心极度的不安和矛盾:他打给军法处和军事监狱,命令将所有在押犯人全部释放.对于的员和俘虏的解放军官兵,军官发给金圆券5元、士兵3元,全部送出城去一个也不许伤害.
9月20日,皓月之下,炮火骤起,呐喊震天.我军攻城部队从西、南、北三面对商埠发动了猛烈攻击.
从北面首先插入商埠的,是宋时轮的10纵29师85团.副团长刘竹溪率领先头营冲到官扎营东口和天桥以西时,遭到了天桥至火车站一线守军的火力阻截.这时,3营和特务连上来了.3营长刘振溪报告说,7连的看护员李恩海是济南人,对这一带路很熟悉,可以当向导.由李恩海带路,3营和特务连迅速绕过天桥,穿过铁路,插到了馆驿街与小纬一路的十字路口.刘竹溪把8连和特务连留下攻击街心的碉堡,其余部队沿馆驿街北侧继续向东前进.大街上到处是守军的街垒和火力点,他们不得不采取从街巷和院落中横穿而过的方式.他们携带着大量的小包,这种小包大的斤,小的只有三五斤,既可以炸碉堡,也可以对付坦克,在巷战中,把小包往墙上一贴,爆炸后就形成一个洞,横穿居民区的时候,一连串地炸下去,就可以形成一道由若干个洞口组成的“胡同”.3营穿越馆驿街,经顺河街继续向东,他们看见了济南外城城墙.
来到城墙下的7连即刻遭到城墙守军的火力阻截,官兵们投掷小包和手雷艰难突击后,终于看见了济南外城的普利门.此时,刘竹溪率领的突击队已经插到商埠守军的背后,将商埠与济南外城分割开来.但是,刘竹溪的突击队插到这里,就意味着将东西两面受敌,而他们必须坚守在这里等待后续部队打进来.
天亮了,普利门附近的守军在炮火和坦克的掩护下发动了反击.
反击方和防御方都利用复杂的街巷互相摸索.双方都是小股兵力,火线犬牙交错,根本没有前后方的概念,都是突然相遇,照面就打.
8连和特务连移交阵地后也摸了上来.他们前进到后影街和馆驿街交叉路口时,发现至少有2个连的守军正向东运动.8连扑上去就打,这股守军在突然而至的打击下仓皇四散.在巩固阵地的战斗中,8班副班长程兆在一处房顶上设置了一个十分理想的射击点,有效地掩护了后续部队的攻击.但这个射击点随即成为敌人的重点打击目标,炮弹铺天盖地打下来,程兆的机始终没有停止射击,直到他和脚下的那间房子同时被炮弹击中,程兆的身躯混合在瓦砾之中轰然倒塌.
位于正西方向孙继先的3纵,其攻击分工是:8师23团攻击西南卡子门,突破后沿商埠中部的经四路向东发展,9师20团突击铁路工厂、25团突击北卡子门,而后沿商埠北面的经一路和经二路向东发展.在炮火的掩护下,23团的突击队员抱着包,冒着守军的反击炮火,越过电网和壕沟,向西南卡子门连续爆破9次,终于将城门炸开一个缺口,后续部队迅速拥入.至12时,3纵和鲁中南纵队的各突击部队已全线突破商埠防御阵地,开始向济南城中心地带推进.
天亮的时候,当8师攻击到经四路与纬八路交叉路口时,街心的一座坚固街垒横在前进的路上.师长王吉文得知攻击受阻后,跑到了前沿.路口弹如雨下,王吉文和营团干部开始研究如何摧毁这个堡垒.就在这时候,守军发射的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一块弹片嵌进王吉文的左肺.王吉文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发现军医正在给他打针,他说:“不要给我打针了,快去前面抢救负伤的战士,他们治好了还可以参加战斗！”王吉文拒绝上担架,让担架队赶快上前沿去把受伤的战士抬下来.王吉文躺在这个硝烟弥漫的路口,直到血流殆尽.
从商埠南面发起攻击的是周志坚的13纵.37师的109、110团为先头突击部队,分别攻击西卡子门和东卡子门.109团突击顺利,战前1营长田军曾带连排干部仔细观察了攻击路线.因此,2连和3连的爆破组准确地对西卡子门实施了爆破,巨响之后,砖石腾飞,碉堡和各种障碍物顷刻瓦解.傍晚时分,西卡子门守军的火力点被全部肃清.
9月21日,商埠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
3纵、鲁中南纵队和10纵已经从不同方向靠近了济南外城最重要的两座城门:普利门和麟祥门.整编第2师拼死防守,双方在普利门正面逐条街巷地争夺.整编第2师副师长唐孟壑命令独立大队全面出击,要求至少把共军压制到纬二路以确保普利门的安全.独立大队的工兵先在顺河街放火,然后步兵趁乱出击,出击之后才发现,共军已经用穿墙打洞的办法逼进了普利门,连下水道里都布置了监视哨.独立大队的反击部队刚一露头,就遭到了猛烈的火力阻击.黄昏到来时,攻城部队突然向普利门和麟祥门一线猛烈开炮,整编第2师独立大队大队长瞿赓扬看见了令他惊骇的景象:
整个阵地天昏地暗,炮弹空中飞行的奇异声,使人胆战心惊.炮弹爆炸声、伤者的惨叫声、建筑物的倒塌声,合在一起犹如天崩地裂.这样猛轰了一个半钟头,方告停止.圩墙内外,一片火海.这时解放军的指挥咯咯咯地在各方响着,响一次就有一次冲杀.其声势之大,攻击之猛烈,为内战中所罕见.“血流成河”这句形容战场的老话,用在当时普利门内外,也是恰当的.那里是血水横流,尸横遍地.青年会在炮击时楼被削平了,工兵营全部被歼,法院大楼也听不见还击的声.我命1营三次冲出去,均有去无回等
9月22日凌晨5时左右,街道上突然响起“缴不杀”、“如果不缴,就叫你坐飞机”的喊声.整编第2师独立大队的大部分守军放下了武器.
9月22日,商埠绝大部分地区已被攻占,只有个别坚固据点还在战斗,其中第二绥靖区司令部所在地邮电大楼是最顽固的据点.
此时王耀武的司令部已经转移到城内,但是邮电大楼里的守军仍在顽强固守.防守邮电大楼的部队,就是空运到济南的整编74师172团的7个连,由那个希望报答王耀武栽培之恩的刘炳昆团长指挥.刘炳昆到达济南后,王耀武把送给自己的“中正”佩剑送给了他,这让他很是激动,当场刺破手指表示:“请司令官记住,我的老家是湖南长沙！”王耀武明白,刘炳昆准备付出生命.
刘炳昆到达阵地后,在里对罗幸理说:“万一阵地失守,请给我的妻子打个电报.”王耀武接过说:“你这种精神很好！只要有此精神,阵地就一定丢不了,给你妻子的电报也不用打,我立刻把你这种忠勇精神电报给老先生,保你为少将旅长！”
刘炳昆防守的地域,除邮电大楼之外,还包括附近的上海银行、中国旅行社和德国领事馆等数座大楼.
3纵司令员孙继先和政治委员丁秋生心急如焚,因为攻城指挥部的命令是:“务于22日午前,完全扫除商埠及城郊之敌.”
3纵开始攻击了,楼上倾泻下来的、和机如同骤雨.孙继先组织起十几门掷弹筒连续发射榴弹,同时又派出数支爆破队不惜伤亡连续爆破,邮电大楼高大的围墙终于被炸开缺口,突击队员从突破口拼死往里冲.突击队冲进一楼的时候,守军从楼梯上扔下炸弹和毒气弹.毒气散过之后,依旧能够站起来的官兵顽强地往二楼爬.刘炳昆的指挥部设在三楼.此时他已脱掉军装,只穿一件白色衬衣,腰间挂着那柄“中正”佩剑,胸前是一支美式冲锋.面对环绕在他身边的十几名军官,他脸色铁青地说:“养兵有什么用就是为了在战场上卖命！商埠已经只剩下我们在打,我们要打出个样子给王司令和蒋总统看！”此时,邮电大楼对面的德国领事馆已无法支撑,这对邮电大楼的防御构成了威胁.刘炳昆请示王耀武,要求把守备德国领事馆的残余部队撤到邮电大楼来,王耀武担心部队撤过马路的时候会遭受伤亡,两人还在商量时德国领事馆内的守军已经投降了.
邮电大楼在3纵和10纵的持续围攻下,守军伤亡惨重,那些的人不断地被从楼上抛下来.
9月22日16时,29师把火炮直接推到楼前抵近射击,爆破组连续7次爆破了35公斤,邮电大楼已经摇摇欲坠了.
攻城部队冲进大楼,在楼梯和各个房间开始最后的清剿.国民党守军利用能够利用的所有东西,包括桌椅、沙发、成袋的面粉、箱等等,搭建起阻击掩体进行最后的抵抗.督战军官们端着机在房间里扫射,逼迫士兵到走廊里作战.5连的9名战士冲进一个房间里,班长赵十顺发现一只铁皮柜子上架着三挺机,3名机写作教程站在那里已经举起双手.这就是172团的指挥部.几十具尸体横陈在地上.在正的大桌子后面,椅子上垂头坐着一个人,腹部和头部都已受伤,胸口处插着一柄短剑,血流了一地.
最后时刻,刘炳昆用那把“中正”佩剑了.
9月22日下午,商埠被攻城部队占领.王耀武的残余部队全部退守城内.
9纵司令员聂凤智把上级要求他们“助攻”的命令,传达时擅自改成了“主攻”
9月22日,面对越来越严峻的形势,乘飞机亲临济南城上空,凌空督战.飞机在济南城上空盘旋几圈之后,与王耀武通了.用尽可能温和的声调问:“俊才,你在哪里啊”王耀武仰望天空回答:“我在城内指挥作战.”说:“你已经挫败共军的数次进攻,证明你的10万将士都是党国的忠勇之士,全国军民都希望你再次创建天下奇功.”王耀武说:“学生明白.”
济南老城分内外两城,内城套在外城里,无论内城还是外城都有高大坚固的城墙.王耀武认为,攻击商埠的作战已使共军遭受严重伤亡,至少需要三至四天的准备和恢复才可能攻击外城.于是,他将主力部队15旅、19旅和57旅集中于内城,将77旅、231旅和绥靖区特务旅以及保安6旅部署在外城进行防御.
华东野战军攻城部队确实极度疲劳,减员来不及补充,伤员还没有全被抬下去,和其他攻城作战器材也消耗严重.按照一般的作战规律,虽然不至于如同王耀武估计的那样需要休整多日,但两天还是需要的.
但是,许世友命令:持续攻击！即刻攻击！决不给王耀武喘息的时间！
9月22日黄昏,我军对济南老城的攻击不顾一切地开始了.
外城是济南城防的第二道防线.城墙由大石块和大方砖砌成,墙高8米、厚10米,城门楼是火力支撑点,城墙顶部设有母堡和子堡,城墙中部设有三层火力发射点,城墙内外均设有铁丝网.
9月22日18时30分,攻城部队东西兵团的炮兵一齐开火.炮声一响,国民党守军立即开火,轻重机、毒气弹和火焰喷射器全部向城墙外倾泻,外城城墙下一片火海,毒气夹杂着浓烟翻卷升腾,令人窒息.
13纵负责攻击西南方向的永绥门,3个团齐头并进:37师109团攻击城门正面,111团攻击北侧,38师112团攻击南侧.109团5连爆破组在炮火的掩护下,很快在外壕爆破成功,并把外城城墙炸开了一个2米宽的缺口.在团长田世兴的命令下,登城突击队开始冲击.2营4连5班长赵守令率领的战斗小组率先登城,将红旗插到了永绥门上.守军的炮火集中在这个狭窄的突破口上,步兵也开始了反击,先头登城的2营与后续部队被割断,跟随4连突破的营教导员姚江在反复争夺突破口的战斗中阵亡.2营营长宫本江督促后续部队全力突破,6连冒着猛烈的炮火实施登城,与4连一起巩固和扩大了突破口,1营和3营的官兵蜂拥进入外城.
10纵的任务是突破永镇门和小北门,主攻部队是29师.师长萧锋和政治委员李曼村最后确定:85团攻击永镇门,86团攻击小北门,87团和89团为第二梯队.永镇门是济南外城最坚固的城门,城高壕深,城楼工事密集,火力强劲.就在85团发动攻击的前一刻,国民党守军突然向这里进行了炮火反击.伴随着数十架火焰喷射器一起发射,永镇门外顿时烈火熊熊,已经到达突击前沿的2营官兵伤亡惨重,所有的攻城器材都被烧毁.
更严重的是,团属炮兵暂时无法接近射击,只能依靠步兵的包强行爆破.2营教导员于耿光指挥爆破组在烈焰中强行爆破:第一爆破组组长赵同起带领两名爆破员首先将城门外的鹿砦炸飞,接着第二、第三爆破组先后炸毁了暗堡和地堡,第四爆破组不顾一切地直扑城墙,一声巨响之后,城墙炸塌了一角.由于城墙太厚无法洞穿,爆破组只有前仆后继地往上送.在倒下了数名战士之后,终于把21包重370多斤的堆在了城墙下.爆破队副队长苟德光冲上去点燃,三丈高的城门楼终于倒塌.3排长李振恒冲在最前面,并首先登城.刚上去就有5名守军士兵扑了上来,他打倒一个,其余的退守到地堡中.李振恒腿部中弹,他爬到地堡前将点燃的包塞了进去,巨大的爆炸波将他抛出很远,他的耳朵被震聋了.3排官兵在城墙上抗击着守军的反击,牢牢掌握着突破口,让后续部队向外城里猛插.进入外城之后,巷战局面混乱,夜晚无法准确辨别地标,发生的几乎都是遭遇战.特务团团长蔡振华牺牲,85团副团长刘竹溪负伤,86团2营长曹振国牺牲.
聂凤智的9纵和袁也烈的渤海纵队在城东主攻永固门.此时,永固门外还有历城和千佛山两个据点没打下来.聂凤智提出:绕过这两个据点直接攻击外城,而这两个据点的守军断然不敢出击,更不敢贸然开炮,因为开炮可能会误伤他们自己的部队.聂凤智还把上级要求他们“助攻”的命令,传达时擅自改成了“主攻”.有干部说这样擅改命令不好,聂凤智说:“先攻进济南有什么不好东面打好了,西面才能顺利！”
于是,9纵永固门的攻击一开始就显出了不惜一切的狠劲.聂凤智有一张王牌,就是在鲁南战役中缴获的4辆15吨重的美式轻型坦克,坦克上配备有火力强劲的35毫米平射炮,而王耀武守备济南的坦克全部是陈旧落后的日式坦克.坦克开路,这在军队以往的作战中极其罕见.当9纵的坦克向国民党守军冲过去的时候,守军官兵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军队有了坦克,而且还是美式的,于是大喊:“别误会！我们是保6旅的！”见坦克不理会他们,于是掉头就跑.在坦克的助战下,9纵肃清了永固门的,然后用坦克上的平射炮把城门轰开,73团突击队员蜂拥而入.永固门城门太窄,坦克无法进去,步兵就用各种办法把城门凿大了,官兵们实在是太喜欢坦克了.
9月23日,济南外城已被全部攻占.
王耀武的守军退守内城,而许世友的攻城部队也已经精疲力尽.
从一个一个歼灭所有的据点开始,到一个一个突破外城所有的工事和堡垒,华东野战军攻城部队的官兵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当他们穿过在炮火中成为一片废墟的城市,穿过布满交战双方战死者尸体的街道,从不同的方向推进到济南内城的时候,顿时表情严峻:与外城一样高大的城墙和城门森严地矗立在他们的面前.
攻城部队连续战斗七天七夜,而且伤亡过万.是否立即攻进内城许世友毅然下达了继续攻击内城的命令
9月23日上午9时,徐州“剿总”总司令刘峙和国民党军空军副司令王叔铭飞临济南上空,用无线电与王耀武通了话.刘峙说:“你们的困难我知道.援军进展很快,几天就可以到济南.你们必须坚守待援.你们需要什么,可以空投.”王叔铭说:“总统很关怀你们,叫我们竭力援助你们作战.解围有望,盼你们坚守待援.”同时,王叔铭表示,空军可以把济南全城炸成废墟.
王耀武对他们的话已经不感兴趣了,只是表示自己准备孤军作战到底.至于轰炸,王耀武说,共军的各级指挥部和大量后续部队均集结在济南四周,空军要炸尽管炸好了.
随后,王耀武让罗幸理在省府大楼内继续指挥作战,自己则转移到内城更核心的地带去.他的副参谋长等人已经在北极庙西侧的成仁寺地下室设立了一个简易指挥所.
此时,华东野战军攻城部队已伤亡过万.
是否立即攻击内城
有指挥员认为,部队必须停下来补充休整,哪怕是两三天,也有指挥员认为,这个时候对于攻守双方同样艰难,自己停下来补充整顿,守军也就得到了喘息时间,还有指挥员建议,压缩补充休整的时间,23日晚休息一夜,24日攻击内城.但是,攻城部队已经集结在济南城的腹部,如果不迅速攻下内城,不但在敌机的轰炸中会徒增伤亡,而且一旦让国民党守军得到喘息,战役拖延下去,敌人的增援大军一到,战场局面将转变为被动.
华东野战军指挥部决定,不怕疲劳,不顾伤亡,即使外城残敌尚未完全肃清,即刻向内城发动攻击,迅速攻陷济南内城.
9月23日18时,许世友下达了攻击内城的命令.
一个小时的炮火准备之后,各纵队突击队开始强行架设浮桥,或徒涉、泅渡过护城河,以抵近济南内城城墙.
13纵37师由西南角的坤顺门两侧实施突击.主攻部队109团团长田世兴在抵近前沿时面部中弹,伤势严重.109团副参谋长梁风岗成为109团攻城战斗的实际指挥者.
突击8连涉水过河,炸开铁丝网和城墙下的地堡后,正准备爆破城墙,国民党守军发射了大量的.瞬间,突击队的线被炸断,人员和器材损失严重,打开的攻击通道被重新封堵.为了恢复与后方的联系,从指挥所爬向前沿传达命令的通信员,一个又一个地中弹倒在途中.尽管爆破组把数十包送了上去,连续爆破后仍未将城墙炸开,有的包爆炸后仅仅炸出个小坑,这让爆破队员大骂缴获的洋效力太低.实际上,是战士们操作有误:美国制造的TNT需要每块都插进一枚起爆,而爆破队员把这种想象成自己制造的土了,十几块甚至几十块捆绑在一起,以为只要插进去三五个就能引爆.于是洋因为插进去的有限只能引爆两三块.爆破效果不好,3营长急了,组织官兵架梯登城,但梯子太重导致行动缓慢,敌人很快就发现了架梯的位置,梯子被炸断.
与此同时,渤海纵队在新东门的攻击也未取得成效.
9纵25师73团的一部从东南角一度登上城墙,但因后续部队没能跟上,登上城墙的官兵全部牺牲.
时分,攻城各部队均未打开突破口,战场一时间寂静下来.
许世友的指挥部里悄然无声.
激战关头,任何迟疑都会给战局的演变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攻城部队已经连续战斗七天七夜,继续攻击下去也许难以迅速奏效,但如果拖到天亮还没有成效,部队暴露在敌人飞机和火炮的轰击下,将会出现更大的伤亡.
许世友说:“我们的困难大,敌人的困难比我们更大！现在就看谁的决心硬过对方.我们要跟敌人比毅力,比顽强,比后劲.胜利往往就决定在最后的5分钟！”
9纵25师73团终于把“打到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旗子插上了城墙
9纵25师73团战前曾接受过一面旗子,旗子上写有“打到济南府,活捉王耀武”十个大字.这是山东解放区的老百姓授予9纵的,9纵又把旗帜授予了25师73团3营7连.7连指导员彭超接过旗子的时候,代表全连表了决心:“我们的血要流在城上,决不流在城下,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就一定把红旗插上城头！”
再次攻击前,73团团长张慕韩接到了纵队司令员聂凤智的:“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9月24日凌晨1时30分,我军对济南内城的攻击再次开始.
炮火准备得很充分,步炮配合得也顺利,原来担心突击队就在城墙根,炮弹稍微偏一点落到城墙下,那里的两个班就完了,但是炮弹却像长了眼睛一样发发落在城墙上.73团突击3营长兴奋地报告说:“爆破组上去了！”“梯子组上去了！”
第二梯队上来后,团长张慕韩意识到,大部队聚集在城墙上,如果遭到敌人的炮火反击,后果不堪设想.他立即命令全团下城往里面冲,进行巷战.但是,负责携带下城绳索的战士牺牲了,而城墙有十几米高.
不知谁喊了一声:“同志们！跳呀！”
9连2班长王其鹏带头跳下去,其他官兵也纷纷纵身往内城里跳.
张慕韩随即命令特务连用250多公斤,在已经突破的口子西侧炸开了一个大口子.9纵的其他团从这里潮水般拥进城内.
7连指导员彭超向通信员小宋喊了一声,小宋应声登上城墙的东北角,那面百姓所赠的红旗呼啦一下展开了.
战后,华东野战军9纵25师73团被授予了“济南第一团”的光荣称号.
9纵的突破成功激励着、也刺激着13纵.司令员周志坚那带着火气的打到37师:“高师长吗9纵已经突破成功,许司令员命令我们快打.我命令你110团快攻,把坤顺门城楼给我炸塌,部队趁机突上去,不得拖延！”
37师师长高锐冒着密集的炮火,跑步来到110团指挥所,对团长王林德、副政委谢尊堂说:“纵队司令员命令你团从坤顺门北侧爆破登城.在今天上午10点以前,你们必须突进城去！若再打不开口子,军法论处！”
110团全体攻城勇士发出誓言:“攻不下内城,决不活着回来！”
此时,整编73师77旅旅长钱伯英赶往坤顺门督战.除了77旅之外,这里还加强了整编第2师213旅一部、整编32师57旅一部.守军以绝对优势兵力从东、南、北三面向登城部队进行猛烈反击.狭窄的城墙突破口上,敌人在各种火器的掩护下蜂拥而至,企图把登城部队赶下城去.
冲上去的110团3连和9连已经冲进内城,后面的部队依旧在顺着云梯往上爬,城墙突破口上只有7连在坚守.坤顺门城楼顶部的大碉堡和城内高大楼房的火力点集中向突破口射击,后续部队被严重压制,突破口上的7连处于孤军作战的危境.
这是一场惨烈的血肉搏斗.7连在战斗中迅速减员,3营副营长张本信一边呐喊着“坚决守住突破口”,一边端着机扫射,他两次中弹倒下又两次站起来,直至最后牺牲.这个年仅21岁的基层指挥员的两个哥哥,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牺牲,攻城前上级把他列入重点保留的人不让他参战,但是张本信坚决请战,最终血染战场.
天亮了.国民党军开始向突破口增援.
109团副参谋长梁风岗、1营长田军和3营教导员牟灿都在城头指挥作战,他们的呐喊声激励着官兵们进行最后的血战.1连8班16岁的士兵石仁芳胳膊和大腿两处负伤,他拒绝班长把他背到安全的地方去,他拖着包爬向守军的火力点,在包爆炸的同时他身中数弹牺牲.
城墙下的2营官兵在营长宫本江和教导员姚江的率领下冒死登城.守军的火力更加猛烈,突击队员冲进护城河的时候就已被大量杀伤,而冲到城墙下的官兵重新竖起云梯,爬到一半的时候,梯子被炸断,官兵们全被摔了下来,教导员姚江牺牲.
突破口,一个被炸开的城墙斜坡,已经层层叠叠摞满了牺牲官兵的遗体.那些躺在斜坡上尚有一丝气息的伤员用最后的力气喊:“从我们身上踩过去！踩过去,冲啊！”
4个小时后,突破口被国民党守军重新占领.已经突进内城的3连和9连被分割在城里.绝不能停止冲击！坚决把突破口再次打开！
37师师长高锐和政治委员徐海珊命令:110团3营接替突击坤顺门的任务,111团从109团曾经打开的突破口打上去.
110团3营长刘坤和教导员王文立即率领官兵抵近坤顺门.
9月24日上午8时,在3营即将发起突击的时候,周志坚来到前沿.这里距离城墙仅20米,周志坚对3营官兵说,济南战役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但是无论如何要突进去！最后,周志坚问:“大白天发动攻击,你们能行吗”
官兵们齐声喊:“能行！”
营长刘坤命令:7连实施爆破,9连架设云梯,8连全力登城.
战斗重新开始了.纵队所能集中的火炮、火箭筒和机一齐向城头开火.3营官兵抬着几百斤重的巨大云梯冲向城墙.抬云梯的战士不断倒下,不断有人接替上去,云梯再次靠上了城墙.城上的守军拼命往下扔.云梯訇然倒下,但城下的官兵蜂拥而上,云梯再次竖立起来.终于,在9连长秦嗣照的呐喊声中,官兵们再次登上城墙,城墙上立即成了肉搏场.在残酷的对刺中,国民党军肝胆俱裂,9连官兵趁势逼上去,把跑不及的守军往城墙下推,如果敌人抱住了他们,他们就与敌人一起跳下城墙.
突然,城墙上的守军混乱起来,因为他们的身后出现了攻击部队.
被分割在内城里的3连和9连,在与上级失去了联系的情况下,从俘虏的口中得知突破口被守军重新占领.9连指导员刘健和3连长吕洪团研究决定,以一部分兵力顶住敌人,抽另一部分兵力打回去,策应团主力恢复突破口.他们首先占领了突破口附近的一座楼房,然后组织火力向守军的背后开火.他们的策应令攻城部队当面压力骤减,后续部队得以在短时间内大量登城.
由于突破口狭窄,登城官兵密集,国民党守军的炮火和飞机轰炸给部队造成大量的伤亡.37师师长高锐负伤,政治委员徐海珊牺牲.
战后,华东野战军13纵37师109团获得“济南第二团”的光荣称号.
9月24日凌晨,成仁寺指挥所的防御阵地已经被严重压缩,仅剩下张公祠至铁公祠之间400米左右的狭窄地带.王耀武知道他必须选择出逃了,他趁乱跑到了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换上百姓的衣服后向东开始逃亡.
1948年9月24日16时30分,华东野战军占领国民党军第二绥靖区司令部.济南攻坚战胜利结束.
9月28日,王耀武在寿光县境内被抓获.
此时,由于惧怕重蹈豫东战役中区寿年兵团的覆辙,虽经三令五申和严厉督促,邱清泉、黄百韬和李弥的3个兵团依然行动迟缓.当济南已被攻占的时候,邱清泉兵团才推进至城武、曹县地区,而黄百韬、李弥两兵团尚在集结之中.
济南战役揭开了解放战争战略决战的序幕.
国共两军的决战时刻来临了.
欲知淮海战役为何有小淮海与大淮海之分,黄百韬兵团是如何痛失最后的撤退时机,且看下回分解.
链接:三野戏旅榜(二)
第24军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4军的前身是华东野战军第6纵队.该纵队是由华中野战军第6纵队、苏中军区独立旅和新四军第7师第20旅大部合编组成的华中野战军第6师发展而来的.24军以敢打敢拼、善于打硬仗著称.解放战争,参加莱芜战役,在攻占和扼守吐丝口战斗中,歼灭国民党军2.2万余人.在孟良崮战役中,会同兄弟部队抢占垛庄,切断国民党军整编74师退路.在淮海战役中,先后担任围歼黄百韬兵团和南下蚌埠以北阻援作战任务.渡江战役后,开始了进剿大别山地区土匪的斗争.1952年,入朝作战.
第27军
在三野中,27军的资格不是最老的,可是打仗的名气却是最响的.27军出道比较晚,它的前身是华东野战军第9纵队.而第9纵队的前身则是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3军.27军成长于山东,成名于山东.但是它的战绩却不限于山东.打胶东、克济南、跨长江、战上海,27军都是冲锋在前.1950年11月,秘密入朝,创造了“当代战争史上的奇迹”.长津湖一役,中国猛虎折弯了“美利坚之剑”陆战1师,立下了赫赫战功.
第31军
1947年8月,华东野战军决定由胶东军区第5、第6、第7师编成第13纵队,这就是人民解放军第31军的前身.31军建军比较晚,但是在许世友、叶飞的带领下却能征善战,有“黑马”的美誉.先后参加了胶东保卫战、兖州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上海战役等,战绩显赫.1952年,归属福建军区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