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成词的艺术特色

摘 要：周邦彦（1056-1121）,字美成,号清真居士,钱塘人,北宋末期著名的词人.他少年落魄不羁,后在太学读书.周美成词的题材大都是男女爱情,也有许多羁旅行役,写景咏物之作.虽与柳耆卿词的题材类似,但格调比之高雅许多.作为北宋最后一位词学大家,他博采前代众多著名词人所长.除苏东坡一派的词风不在《清真集》范畴之内,柳耆卿的慢词和铺叙的特点,给《清真集》塑造了一个不朽的骨干,贺方回的艳丽、秦少游的柔媚给它提供了一个外在的烘托,同时它又兼采《派》晏殊、欧阳修的一点神髓,从而形成了周词结构严密、律度严整、字句工丽、风格典雅的艺术特色.

关 键 词 ：隐括；工巧；章法稳妥；音律严密

中图分类号：J 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1）05-0000-01

正文

在北宋词坛诸家中,周邦彦也在南宋以后日渐成为词学研究的核心人物.作为与苏轼前后相继的词坛领袖,周美成又具有与苏轼不同的艺术追求与特色.具体来说,周美成的词的艺术特色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融化唐诗,隐括入词

周美成善于融化唐人诗句,特别是将李贺、李商隐、刘禹锡、温庭筠等中晚唐诗人的诗隐括入词.“凡作词当以清真为主,等往往自唐宋诸贤句中来.而不用经史中生硬字面,此所以为冠绝也.”宋末张炎说：“美成负一代词名,所作之词,浑厚和雅,善于融化诗句.”又说：“采唐诗,融化如自己者,乃其所长.”引用前人诗句的手法在苏轼,秦观时就已经出现,也是词诗化的一个重要手段.而周美成在此基础上又对之加以发展,做到了既有来历,又无痕迹,浑然天成.

例如《西河.金陵怀古》

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

等

酒旗戏鼓甚处市?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向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

这首词隐括了刘禹锡《金陵五题》中《石头城》和《乌衣巷》两首著名唐诗里的诗句.第一段后两句隐括了《石头城》中“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两句.第二段最后一句直接用了“夜深月过女墙来”.第三段则引用了《乌衣巷》中“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乌衣巷口夕阳斜”等诗句.结尾拟人的手法将隐括的诗句注入了新的生命.燕子在斜阳里,相对述说着国家的兴亡,这正是充分发挥了原诗诗意之后产生的奇妙联想.

二、、言情体物,穷极工巧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道：“美成词深远之致不及欧、秦,唯言情体物,穷极工巧,故不失为第一流之作者.”周美成最擅长的就是写景咏物,张焕《清真词集序》中写道“描写物态,曲尽其妙”,可见周美成文辞功夫之深.

例如《苏幕遮》中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一个“呼”字,一个“窥”字,便刻画出荷花的动态.“清圆”准确地写出了荷叶珊珊可爱的丰姿神韵.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称赞“美成《苏幕遮》词‘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此真能得荷之神理者.觉白石《念奴娇》、《惜红衣》二词,犹有隔雾看花之恨.” “叶上初阳”,情藏于景中,故觉有境界、有余味.雕刻而不破自然本身的特征.这首《苏幕遮》正是周词善炼字面,工于写物,情辞兼胜的典型.

三、章法稳妥笔力浑厚

至南宋以来,历代都有人说美成词风与柳耆卿多有相似.的确,从他的多篇长调的风格意境中都可以看出美成师承柳耆卿.但柳耆卿作品的格调总让人觉得有几分落俗,且笔力温婉有余,雄浑不足,远不及美成笔力浑厚.另外,周美成除了炼字,还极其讲究章法.他的作品立意分明,笔锋娴熟,章法稳妥.兼以极其精巧细致的手法衬托,越勾勒越显浑厚.特别是他的长调,铺叙内容,很有次序.他的这种特色,在他的长调中皆有体现.一篇流传千古的《瑞龙吟》多能表现美成笔力的浑厚.

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花桃树.坊陌人家,定巢燕子,归来旧处.

黯凝伫,因念个人痴小,乍窥门户.侵晨浅约宫黄,障风映袖,盈盈笑语.

前度,刘郎重到,访邻寻里,同时歌舞.惟有旧家秋娘,声价如故.吟笺赋笔,犹记《燕台》句.知谁伴、名园露饮,东城闲步?事与孤鸿去.探春尽是,伤离意绪.官柳低金缕.归骑晚、纤纤池塘飞雨.断肠院落,一帘风絮.

这首词可视为周美成最为叫卖的作品之一,在各种版本的《清真词》,《片玉集》中都为列首篇,作为压卷之作.可见它代表了周美成词的主要特点.本篇一共三叠,前两叠很短,被称做“双拽头”,后一叠长的叫做“过片”.“双拽头”先写独自徘徊在章台路上,见到各种风物如旧,不禁发出感叹；然后紧接着写回忆起与恋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障风映袖,盈盈笑语”一句让一位笑语盈盈,天真烂漫的少女生动形象的展现在了读者眼前.而“过片”写到重游故地的今昔之别,用侧面衬托的手法一层一层地写出了回忆里的故事,最后才将“所想的人不在”这一重点交代,将沉郁顿挫,缠绵婉转之情表现得漓尽致.“探春尽是,伤离意绪.”一句从正面点明了文章的主题.最后“纤纤池塘飞雨.断肠院落,一帘风絮.”描写归途的景色与开头遥相呼应,今日的惆怅和昔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词虽然在时间上是时断时续的,但作者内心的伤感却是连绵不断.以美景衬托出伤感,不着痕迹却真真切切,周美成的笔法是非常浑厚的.另外,这首词叙事的成分虽比较多,但抒情的色彩并不因此而减弱,景色描写也相当的成功.叙事、抒情、写景三者水融,完美地体现了清真词的艺术特色.这也充分体现了他文笔的浑厚,堪称为周美成的代表作.

四、 音律严密, 便于传唱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评价周邦彦：“但恨创调之才多,创意之才少.”而王国维在后来他写的《清真先生遗事》中,竟然将周邦彦与诗中“集大成”的杜甫相比.这种矛盾大体上反映了周词本身狭窄贫乏的思想内容和其精美复杂的艺术技巧之间的矛盾.周美成精美的艺术技巧除了上面已经提到的三点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谱曲.据记载周美成少年时期个性比较疏散,但却相当喜欢读书,具有很高文学天赋的他,很容易就能将五代、唐以来的古诗词融会贯通.而且周美成又非常擅长音律,所以他既能自创新调,又能自度曲.由于精通词曲,因此他对词的音乐性要比其他一些词作家更高.在周美成以前,词的音律是没有相应规范的.时至温庭筠词才分出平.晏殊分辨出去声,常用在节拍处.柳永分出了上声和去声,入声用的更严.到了周美成时,他依靠自己对音律的感知和前人的研究.用四声更多变化,严分平上去入,从而开创了后来词律家一派.

周美成集北宋柳永、秦观、贺铸等各家之长,自成一宗.南宋时期,周美成的词深受推崇,词坛普遍崇尚雅正之风.而南宋各家词风亦皆受其影响,特别是以姜夔,史达祖,吴文英为首的南宋典雅派更可谓是与周美成一脉相承.周美成身处两宋交替之时,身为北宋最后一位词学大家,他为北宋作了一个总结,为南宋作了一个榜样.他的作品在宋词史上起到了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是词学史上一位伟大的人物.后世虽然对他的作品褒贬不一,但他在词学史上作出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他在词坛上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