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中的文化身份

更新时间:2024-03-10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7568 浏览:31942

摘 要:文化身份是一个人从孩童时期的记忆开始形成的,包含了他在家庭生活和社会生活中的民族烙印,这种文化身份区别于作为“他者”的其他民族身份.仡佬族作家赵剑平的小说《困豹》,作为仡佬族民族想象的重现,传达出仡佬族群在现代化进程中的生活困境和工业文明的探索,本文通过从这两个方面分析《困豹》中仡佬族群的文化特质,来探究仡佬族文化身份的核心内容.

关 键 词 :困豹;仡佬族;生存寓言;工业神话;文化身份

一部小说(《困豹》)的解读能不能界定出仡佬族的文化身份?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首先必须回答什么是文化身份?“西方思想家认为,至少有两种理解文化身份的可能方式:一种是本质的,狭隘闭塞;另一种是历史的,包容开放.前者将文化身份视为已经完成的事实,构造了好的本质.后者将文化身份视为某种正在被制造的东西,总是处在形成过程中,从未完全结束.文化身份意味着一种文化只有通过将自己的文化身份的重新书写,才能确认自己真正的文化品格和文化精神.”(王岳川 《后东方主义与中国文化身份》,:《理论与创作》(长沙)2010年3期).王岳川的解释中有两个层面的含义,首先他认可文化身份应当 “历史的,包容开放”,另一层含义是他认为一种文化的文化身份是什么,只有通过他们自己的书写(这种书写也就是自我文化身份书写),才能确认自我文化与“他者”的区别.《困豹》的作者赵剑平是贵州黔北仡佬族作家,《困豹》从生活方式、意识形态等等方面书写了真实的黔北仡佬族族群文化,其中集聚了黔北仡佬族民族想象中的多重文化身份,本文从小说中的生存寓言和现代性生活探索这两个方面来了解仡佬族群文化身份中物质生存和精神追求.


一、仡佬族的生存寓言——被困的疙疤老山与木家寨村民

疙疤老山是赵剑平在这部作品中用了三分之一的笔墨写作的主角.小说的开端就是疙疤老山的出场:“凭着豹子特有的坚韧和别的动物望尘莫及的爆发力,疙疤老山终于走到了乌江等” 疙疤老山是头生活中黔北乌江边的豹子,这也是仡佬族群生活的特定环境.“这些天来,它一直昼夜兼程地赶路.只是悬在头顶上的那个火球,挥动长长的金鞭,抽得它头昏脑胀,连身上美丽的金钱斑,都被烤化了一样黯淡下去.它抬起头来,喉头那儿的皮毛颤动着,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啸.接着晃了晃脑袋,抖落胡子上那些亮晶晶的水珠,便伸出腿来,挖挲开尖锐的爪钩,自得其乐地摆弄摆弄.随后它离开长江干流,从西转向南方,沿着乌江往上走着.一天夜里,疙疤老山渡过了乌江.”疙疤老山渡过乌江之后,开始了它艰辛的生存,遭遇各种不同的灾难,也被村民们追赶驱逐,但是它确植根于此,“疙疤老山没有离开老木垭.它也不可能离开老木垭.现在,它已经不是那么浮躁地想那个人了.仿佛在一望无边的沙漠,你越想喝水,也就越渴.索性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把所有的精力蓄积着,静静地等待下去等”疙疤老山“没有”和“不可能”离开,生动地映射出木家寨的人,他们生于斯,困于斯,如同疙疤老山的艰难生存一样.乡亲们在这个闭塞偏远的木家寨生活,这种生存状态贫困、落后,没有希望的一成不变,“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是木家寨人的生活方式.

闭塞的同时,木家寨歪风邪气日益严重:拐卖妇女,高考,吸毒等等.这让木家寨人的生活陷入更深的困境.作品第二章——被出卖的人尴尬中,令狐荣遭遇了三个困境:第一,令狐荣刚刚遭遇了泥石流吞没学校的伤痛后,又被小胡子拐走村里的女孩的事牵连,“等令狐荣听着,意识到自己实际上也被牵连进去了.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多余.学校完了.人也完了.但生活却没完没了”这个疑问与前面遭遇泥石流埋葬学校的放生碑的时候的痛苦对应着;第二,“疯狂的泥石流像埋葬那块放生碑一样,也埋葬了这块坝子和几百个陶瓷碎碴嵌成的名字.前人是前人创造的历史,后者是我父亲和我创造的历史.没有证明,也没有寄托,整个生命悬在了空中.”,接着令狐荣发出了人类永恒的追问:“我禁不住要问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提出这个亘古以来没有答案的问题,令狐荣的第三个困境接踵而至:“‘令狐老师!’铁脚杆哈一口冷气,硬抽抽道,‘住在你学校的那个人还在不在?

令狐荣姓‘令狐’,双音节.可铁脚杆却把‘令’加到‘狐’的头上,只读一个音节 ‘狐’.往常,令狐荣不会计较.可现在,在失去太多东西后,居然有人还要他失去姓氏.”

姓氏是中国人身份的重要符号,但是木家寨村民的忽视,让令狐荣失去了他的姓.这也是木家寨乡亲对自我文化身份的漠视,造成自我身份的缺失.令狐荣在木家寨是个老师,教师是他的职业身份,知识分子是他的文化身份.面对木家寨的生存问题,木家寨的知识分子——令狐荣和木青青,试图改变这种绝望的困境.

令狐荣承担了知识分子的责任,主动肩负起木家寨的重担——他决定去找回被拐卖的姑娘们:“这瞬间就有一种力量,不知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本能的抗拒,也在心里神奇地升起来.沙丘漫漫的路途上,当你和你的骆驼倒下去,似乎一切都完了.但事实上,你还可以吞骆驼的肉,饮骆驼的血,支持你的生命最后站起来,去进行最后的搏击.他决定找姑娘们去.”. 孟繁华总结了令狐荣的身份以及他困境中的挣扎(去找回姑娘们的行为)注定是徒劳的:“令狐荣是典型的乡村知识分子,他以教书为业,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他在乡里有很好的口碑和形象,但他书生的懦弱终使他一事无成.他历尽千辛万苦寻找被拐骗的姑娘,但这个曾是自己学生的女性却不愿和他返回家乡.”(孟繁华《“豹子”的双重困境》,《中华读书报》2006年11月22日)

地域性的局限让疙疤老山和木家寨村民艰难的生存.但是在这偏远寂寞的木家寨,工业文明仍然见缝插针地影响着他们的另一层面生活.

二、工业神话——木家寨村民的现代性探索之路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三卷,第37页)中为我们对未来描述了未来社会的景象:“工业的这种发展将给社会提供足够的产品,以满足全体成员的需要”,在此基础上,“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可能随我的心愿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但并不因此就使我成为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者”.工业化的未来景象让木家寨的人们骚动不安,小说第四章——喧哗与骚动中,“‘劳务输出是山区脱贫致富的一条捷径等’、‘组织劳务输出,可以跨越贫困地区交通、资金、技术等方面的困难,充分发挥劳动力资源丰富的优势,并且较快地将人力资源的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以较少的资金投入获得较大的资金产出,使农民增加收入,促进生产要素的重新组合,促进产业结构的调整等’”高音喇叭在木家寨急切热烈地动员村民们进城打工.这个高音喇叭是一种话语权的隐喻,这是一种潜在的权力.因为声音够高够大够“庄重”,吸引了所有的木家寨村民,球场四周被村民们围得像一锅粘粥.

而这个隐喻的结果是三百个农村姑娘被欢送去打工.木家寨贫困闭塞,经济落后让他们的生活处于较低的水平,他们怀抱一种对现代生活文明富裕的憧憬,在媒介的影响下,农民们选择出外务工,这是木家寨人对困境的抗争.也是新时期中国农民摆脱贫困落后的一个真实写照.如同令狐荣悲壮的寻找被拐卖姑娘、木青青积极投身集镇改革一样,这些木家寨一代又一代的人,不愿像疙疤老山一样永远被禁锢在困境之中.他们突破困境的方式各有不同,殊途同归的是:在现代性语境之中,《困豹》摆脱困境的方式都以走向工业文明和经济繁荣为主要诉求.这样的抗争方式因为缺乏意识形态的核心内容而陷入另外一种困境.

结语: 疙疤老山和木家寨村民在黔北乌江边畔艰难地生存着,地域性的局限犹如困兽的枷锁.但是,解读《困豹》的过程中,我们越来越肯定,赵剑平想要表达仡佬族民族想象中的“困”,不仅仅只是生活生存这个形而下的物质层面,其中更深刻的是精神层面的困境.其中西西弗斯式的抗争,重现了仡佬民族的困境与挣扎,同时也重新书写了仡佬族文化身份中对现代性的困惑和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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