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评梅散文的古典气质

摘 要：石评梅的散文在“五四”女性散文作家中是很有特色的一家.文本侧重解析石评梅散文中展示的作家的古典气质.主要是从古典气质的概念和她散文的语言、思想等方面,来阐述她散文独特的艺术魅力.

关 键 词 ：石评梅；散文；古典气质

“五四”文学革命标志着中国旧文学的终结、新文学的诞生,在中国文学发展历史进程中有里程碑的意义.但是,人必定是带着昨天的历史来看今天的世界.所以作为“五四”人,在他们身上必然有鲜明的时代过渡特征：一是厚实的传统文化心理积淀所形成的古典气质,另一种就是接受新文化新思想走在时代前列的现代风尚.

一、古典气质

古典文化是一种优秀文化,是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日积月累的成果,有深厚的文化积淀.但在五四那个大胆否定大胆创新的激荡时代,古典就意味着保守意味着封闭.陈独秀甚至明确提出打倒古典的山林文学、隐士文学、宫廷文学等.［1］古典失去了高贵而备受鄙夷与尴尬.古典的对立面是现代.“现代人”却是一个令人自豪的美称,古典的遗物正无望挣扎于时尚的波涛中,等待最后的沉没.就如石评梅,她就崛起于“五四”这个中国有史以来罕见的“弑父”时期.［2］ “至少我们积久的血泪,应该滴在地球上,激起同情；流到人心里,化作忏悔.相信我们的“力”可以粉碎桎梏!相信我们的“热”可以焚毁网罟!” --！>

然而,即使是为五四诗坛开新风且绝对走在时代前列的宣扬大胆破坏大胆创新的郭沫若,也有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石评梅的散文表明,在她年轻的心里,撒播的虽然是现代文化思想的种子,但骨子里沉淀的却是古典文化和文学气质.因此,在以个性解放为核心的现代意识与传统的文化和道德因素的冲突下,石评梅是矛盾的,且以一种独特的矛盾的生存状态,让自己与其文之间都存在着一定的错位与空白.

而就当下中国文化发展而言,古典文化具有温柔清丽、庄重含蓄、飘逸空灵的特性.本文要旨,古典气质更多采取了石评梅散文中诗化语言、修辞、思想及个人独特经历的视角,更多将气质理解为与她的教养、品格、内涵、素质等相联系在文学上所体现出来的风采、风度、风韵、风格等.

统而言之,古典气质大抵“博大沉宏,深幽独特,风云整齐,光辉明妙,浑然一体,契合无间,精纯不杂,云蒸霞蔚.”［3］

二、深厚的古典文化积累在散文中的体现

“五四”运动后我国文坛上白话文蔚然兴起,出现了一批有实绩、艺术风格独特的作家.如郁达夫所说：“现代的散文之最大特征,是每一个作家的每一篇散文里所表现的个性,比以前的任何散文都来的强.”［4］石评梅就是其中之一.她出生在书香门第、文化古城,从小侵润在古典文化中形成了厚实的文化心理积淀.新时期以来对石评梅文学艺术的探讨是二十年代末卢隐研究成果的进一步阐释.在石评梅的散文中,可以体会到她那种聪慧且敏感、脆弱而又倔强的天赋.凄清静美的审美趣味,痛苦而又美丽的悲剧爱情融合在散文之中,不仅美化了她的文体,也助长了她的诗思.

1、绮丽的语言,清妙的文风

石评梅在文学创作上最显著的特点是在语言、思想上所表现出的浓郁古典文化.她的文章,文字色彩鲜明,比拟形象生动,旧语的气息比较浓,继承了《诗经》的重复递进、反复吟咏的写法,常使人想到古代骚体文学的奔放诡奇而又愤世嫉俗的艺术手法.使屈原那种奔放、瑰丽而又愤世嫉俗的楚辞手段和王勃新颖惊人的诗意在她表现“五四”以后动荡社会的感受中得到发展.很难想像一个二十世纪的北方女儿,却把历史上南北名家具有的骚赋文学的艺术手法融入白话散文中来.

她在怀恋高君宇的《墓畔哀歌》中的描写：

“我由冬的残梦里惊醒,春正吻着我的梦魇低吟!晨曦照上了窗纱,望见往日令我熏醉的朝霞,我想让丹彩的云流,再认认我当年的颜色.”

“暗淡的天幕下,没有明月也无星光,这宇宙像数千年的古墓；皑皑白骨上,飞动闪映着惨绿的磷花.”

残梦、窗纱、朝霞、云流等在古典文学中经常出现的词,到了石评梅的笔下却另有一份感动.欣赏完她的散文,不会觉得哭诉似的文字太过于低回,她对语言的把握比较到位,感情真挚动人,色彩浓烈：六朝文的绮丽,辞赋的铺陈,唐诗的神韵,宋词的风采,元曲的节奏,以形成一种绮丽文字,铿锵韵调,充满了浓郁的古典文化气质.

石评梅继承我国古典文学艺术,在她走出娘子山后虽接受了五四文学的洗礼,却始终在她自己的“梅窠”［5］小院里构建属于她自己的乌托邦.所以她的散文不但有白话文的流利畅达,而且有文言文的凝炼厚实,具有一种既挥洒恣肆又深沉持重的文词风采,这种斐然的文采有力的加强了她散文抒情性的力度和深度.

2、独树一帜的思想内容

爱,是“五四”女作家们共同书写的主题.与男性作家们注重寻求社会、民族的理想――政治社会的乌托邦恰成映照,“五四”女性寻求的是爱――情感的乌托邦.爱作为一个时代旋律是从这个时代的女作家的笔下率先流出的,他们的作品总是比男性作者的创作更多表现温柔博大的人间之爱、友谊之爱、母亲之爱、恋人之爱、悲悯同情之爱乃至万物之爱.

石评梅的散文中都是关于对亲人、朋友、爱人的爱（像《母亲》、《寄海滨故人》、《肠断心碎泪成冰》等）,尤其是她的对爱情的抒发,总是用一种诗画般的语言来凄苦哀婉的倾诉：

“洁白凄冷围绕着我,白坟,白碑,白树,白地,低头看我白围巾上却透露出黑的影来.寂静得真不像人间,我这样毫无知觉地走到天辛墓前.我抱着墓碑,低低换着他的名字,热的泪融化了我身旁的雪,一滴一滴落在雪地,和着我的心音哀泣!”（《我只合独葬荒丘》）

同所有古代闺阁女才人一样,石评梅的感情世界是封闭的,她的散文的抒情也是自足型的.读她的散文,好像是在看中国历代那些薄命的红颜、才女一样,都是把爱情是视作是精神上的“圣物”,在深闺大院中深深叹息,在亭台楼阁中眺望无望归宿,在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等也许正是这种爱情心理的复杂性,古典气质的深厚,使得她的文章带有浓郁的古典的缠绵.

三、总结

石评梅虽是乘着“五四”的风潮走进文坛的,在人生观上固然含有以个性解放为核心的现代意识,但更多沉淀的是传统的文化道德.她父亲石是清末举人,在他的教育下,熟读了“四书五经”“诗经”等之类的书,使她有了一个扎实的古典文学和文化的功底.而她母亲那“凄切的声调”也在幼小的心里种下了忧愁、自伤的性格,这也是后来卢隐称她为“伤情诗人”［6］而她的散文也堪称现代散文的“感伤体”的原因.蹇先艾先生在回忆她时也说她“文笔秀丽”,小说《红鬃马》“情节相当动人”,“写的新诗旧词气息较浓,有时稍稍流于感伤.有些读者却更喜欢她的散文,认为在诗之上等”

虽然,石评梅在现代文学史上并未被浓墨重彩的书写,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越来越发现她的独特不可代替的意义和价值.如果不是脑炎过早地夺取了她的生命,她将是文坛上很有作为的女小说家,1927年的《匹马嘶风录》,已经显示了前期女作家中罕见的艺术分量.［7］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上海古籍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书目文献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等等,相继出版了石评梅的各类文学作品,作家年谱,回忆文章,一个小小的“石评梅热”正在形成.（作者单位：贵州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