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过去,常把能忍痛视作英雄和勇敢的表现,古有关公刮骨疗伤,今有刘伯承将军不打麻药治眼伤.然而随着医疗水平的提高和健康意识的改变,人们渐渐认识到慢性疼痛不仅仅是一种症状,更是一种疾病.1997年美国统计资料显示,慢性疼痛每年消耗医疗费占神经类疾病之首!因为慢性疼痛严重影响人们的生活质量,也有人把它比作“不死的癌症”.
两个真实的病例
在讲述慢性疼痛之前,我们先来看两个真实的病例：
一位47岁的家庭妇女,接受过10次以上的剖腹手术,有十年的慢性腹痛病史.疼痛严重时,在满分为11分的标准下,她自我疼痛评分为8~10分.然而在数次癫痫发作后,她表现出严重记忆缺失,也不再需要使用阿片类药物镇痛.在满分为11分的疼痛测试中,她的自我疼痛评分降至1~2分.
另一位57岁的中年男性,有长达十年的严重下腰背痛及下肢痛的患病史,曾接受过多种镇痛治疗而无满意疗效.此后患者突发部分记忆丧失,且失忆症状逐渐恶化,他无法记起自己的身份、亲人及自己长年腰背痛的经历,同时,他不再抱怨腰背部或腿部疼痛,停用了所有止痛药.两年后,患者恢复了部分记忆,并再次出现了腰背及腿部疼痛的症状.
慢性疼痛有“记忆”
近年来的研究发现,疼痛与大脑中海马回（负责记忆）、前扣带回（负责情绪）等负责学习记忆等功能的高级部位有关.疼痛信号传到这里后,这些负责学习和记忆的部位照样可以把“疼痛”记住,甚至储存起来.就如上述两个病例所表现的那样,他们在出现了失忆症状后疼痛也随之减弱了.
所以有了疼痛的症状不要忍,也不应忍.正确的态度是马上去治,不要让它转成慢性.如果有了疼痛都忍着,等到忍不住了再去看病,那时用药的剂量大,恢复的时间也长；相反,疼痛早期就及时去看,将疼痛的记忆立刻打断,疼痛也就容易治好.
疼痛也分多种
慢性疼痛主要有炎症痛、神经病理痛、癌症痛等三大类,另外还有无器质性病变的功能性疼痛.
以前曾认为慢性疼痛的机制都是一样的.现在研究发现,炎症痛、神经病理痛、癌症痛这三种疼痛的原理并不完全一样.
以为例,以其镇痛力强和易成瘾闻名于世.的镇痛原理是通过作用于阿片受体产生镇痛作用,对一切疼痛均有效.对炎症性疼痛的镇痛效果很好,可是对神经病理痛的镇痛效果就明显差于前者.另一方面,在一般情况下极易产生成瘾性的,对于癌症痛的患者来说不那么容易成瘾.这就提示,不同原因引起的疼痛在生理学、病理学层面上都有所不同.
科学家将炎症痛、神经病理痛、癌症痛三者进行比较,发现其中癌症痛患者的胶质细胞异常活跃.胶质细胞是一种广泛分布于神经系统的细胞,过去认为胶质细胞仅仅起到神经系统的营养和支持功能,类似于“保姆”的作用.而近二十年的研究发现它也有主动的功能.癌症痛患者体内异常活跃的胶质细胞释放了大量的细胞因子和免疫因子,这些因子中很可能有导致疼痛的成分.
神经病理痛往往伴随着神经损伤,比如带状疱疹病毒一般易损伤有镇痛作用的粗神经纤维,使得传导疼痛信号的细神经纤维异常活跃,造成强烈的疼痛感；只有受破坏的粗神经纤维再生后,疼痛才会减弱或消失,因此目前尚无特效的药物或手段治疗此种疼痛,关键是在发病初期就进行诊断和治疗.其他的神经病理痛由于神经的损伤,引起损伤部位传导疼痛的离子通道增多和活跃,也会产生一些化学因子,导致持续的疼痛.
与另两者不同的是,炎症痛发生时神经系统完好无损,同时外周神经的阿片受体表达量大大增加.这也是对炎症痛的镇痛效果最好的原因――可以激活炎症反应发生时大量产生的外周阿片受体,镇痛效果自然立竿见影.
止痛手段知多少
目前常用的止痛药有非甾体类解热镇痛药（如阿司匹林）、弱阿片类药物（如）、强阿片类药物（如）等.其中镇痛作用最强的药物是.但很多人一听就害怕,觉得像吸毒一样,临床上很多患者拒绝用.而美国在镇痛方面的使用剂量是中国人的好几倍.就像前面说过的那样,由于疼痛机制的不同,癌症患者不易对成瘾.所以现在我们一直在宣传,癌症患者,特别是晚期癌痛的患者,要提倡大胆用,改善生活质量.
但毕竟有副作用,且其成瘾性还是让人担心.现在有一种替代方法,即减低用量,加用另一种有镇痛作用的受体类药物,如谷氨酸受体拮抗剂等,这样两药用量都比单用要小,降低成瘾的可能性,而镇痛效果却优于单用一种药物.
此外,科学家们正在探索不必作用于大脑中枢、直接作用于外周靶点的止痛药,这样既可提高针对性,又可减少副作用.
微创手术（或称无创手术）现在越来越多地应用于临床.在镇痛方面也颇有建树.微创手术是通过探针对局部病灶进行物理处理,解除病理组织对神经的压迫,达到止痛的目的, 也可通过针管进行局部给药,以减少药物的全身副作用.现在有不少医院都在开展微创手术镇痛.
针灸镇痛的原理在于其可促进阿片肽的释放,进而起到止痛的作用.
实验证明,针灸对少数人群的效果不明显,这可能是由于此部分人群体内胆囊收缩素含量比一般人高,而胆囊收缩素有对抗阿片类药物的作用.所以对针灸镇痛无效者,镇痛的效果也相对较弱.
疼痛所引起的忧郁、焦虑和恐惧有时比疼痛本身危害更大.现在国际上不乏从疼痛的情绪和记忆的角度来治疗疼痛的研究.让患者接受特定的心理训练,一定程度上也是改善慢性疼痛症状的有效方法.
2007年我国卫生部正式发布通知,三甲医院可以成立疼痛专科.疼痛科作为一个独立的科室存在,这在世界范围尚属首创.相信这会给我国疼痛学的研究和发展创造有利条件,为正承受着疼痛折磨的患者带来希望.
（本文采写得到中华医学会疼痛学分会高级顾问、复旦大学神经生物学研究所赵志奇教授的鼎力支持,谨表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