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厄普代克女性小略

更新时间:2024-03-13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17679 浏览:80487

摘 要为了平息女性主义批评家对自己的不满,厄普代克尝试了女性小说的创作,借此表达对女性运动的关注和理解.在这些作品中,厄普代克探讨了诸如“女性与权力”、“女性与家庭”以及“女性与艺术”的关系等女性运动话题,具有一定的反思性和独特性,而此类作品是厄普代克的中产阶级小说体系中女性中产阶级的生活和情感再现.

关 键 词:约翰厄普代克女性小说女性运动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

在20世纪的文学大潮中,女性文学作品可谓汗牛充栋,而我们所致力研究的作家约翰厄普代克也曾经“扬短避长”地加入到女性文学的创作阵营中.所以,要全面认识厄普代克,不得不面对他的另类写作:女性小说.

我们将其创作的小说《伊斯特威克的女巫》(1984)、《S.》(1988)、《葛特露和克劳狄斯》(2000)和《寻找我的脸》(2002)纳入女性小说的范畴,当然不是就创作主体来说的,而是因为主人公是女性,题材是“她的故事”,而且充分展示了女性的话语,有的几乎就是女性的独白,最重要的是,它们传达了对现代女性意识的关注――以20世纪的女性运动作为整体背景,昭示了厄普代克对女性生活、情感、命运以及女性运动的态度.


一出发点:疗治“厌女症”

在《伊斯特威克的女巫》之前,厄普代克已经出版了10部长篇小说.其中的女性形象虽然占据着一定的位置,但主人公无一例外都是男性.厄普代克的这种阳刚之气引发了一些女性主义者们的不满,她们断言:厄普代克是个“厌女症”患者,是个典型的男权主义者.

对于女性主义批评家们的批评,厄普代克回答道:

“我实在想不出有哪位美国男性作家对待女性比我更严肃,或者比我有更多的热情将女性作为主人公来塑造.毕竟,《夫妇们》中占主导的是女性.检测如有一个与女性运动相等的男性运动,我想我极容易受到他们的批判.我确实不知道我在哪里愧对女性,现在我发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女性视角来写一篇小说.我正在尝试从女性的观念出发来写一部长篇小说.”

厄普代克一直以为自己比任何其他男性作家都尊重女性,却没想到早已被女性主义者扣上了“厌女症”的大帽子.尽管厄普代克多次声称作家不要太在意批评家们的闲言碎语,但现实迫使他不得不放下预定的工作,尝试写一部“正宗”的女性小说.厄普代克在另一次访谈中重申了他之所以插队进行女性主义文学创作,完全是被“逼”的:

“我作品的主角总是有大男子主义的刚健男性,女权主义批评家对此很不满,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我写了一部以女性为主角的小说《伊斯特威克的女巫》.书出了以后,我也没有听见女权主义者对它有什么称赞,相反,她们同样不喜欢它.”

不管女性主义批评家们是否喜欢,厄普代克毕竟还是尝试了一种自己并不熟悉和擅长的题材.或许,面对20世纪的女性文学和女性运动大潮,任何一个作家无论是在主观,抑或客观上,都无法回避自己的态度.厄普代克此后的三部女性小说虽然是断断续续推出的,但他力图在创作题材上寻求突破的同时,也能够表达一个作家对时代热潮应有的关注,从而给关注他的读者和批评家们一个回应.

二聚焦点:女性与权力、家庭和艺术

女性文学让“她的故事”成为20世纪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但此类创作很容易落入俗套,无法彰显作家的个性.而厄普代克撰写的这几部女性小说多少有些“心血来潮”.因此,他只能结合特定时间内的体悟,选择性地书写女性生活的某个层面.即从“女性与权力”、“女性与家庭”以及“女性与艺术”的角度切入,传达了厄普代克对女性运动的省察.

《伊斯特威克的女巫》集中书写“女性与权力”的关系.小说的主人公是三个女巫:雕刻家亚历山德拉、专栏作家苏克和音乐家简.她们都是标准的女性主义者:具有非凡的创造性、独立能力和强烈的自我意识,能够运用魔法控制着小镇的权力,还能将自己的丈夫玩弄于股掌之间.她们同命相怜,相互依靠,认为完全可以脱离男人而生活.30岁时,她们都离婚了,都抛弃了自己的丈夫,但是她们无法抛弃男人.当另一个男人范霍恩出现在小镇上的时候,她们的融洽关系和稳定生活消失了.恶棍范霍恩成为她们共同的国王,轻易地控制了她们.为了争夺范霍恩的“爱情”,她们谋杀了另一个女巫,天真无邪的珍妮.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范霍恩是个同性恋者,他真正感兴趣的是珍妮的哥哥克瑞斯,这无疑和女巫们燃烧的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小说也因此给读者们留下两个疑问:异性恋的解放女性坚信不需要丈夫,是否是在愚弄她们自己以及女性的本性女人掌握权力后,世界是否从此就太平无事

《S.》和《葛特露和克劳狄斯》集中描绘了“女性与家庭”的关系.《S.》可以看成是《玩偶之家》的续集,它继承了女性文学中离家出走的主旋律,回答了《玩偶之家》所留下的一个经典疑问:“娜拉走后怎样”故事的主人公莎拉原本是个娜拉式的标准家庭妇女,但是在“觉醒”之后,她毅然告别了家庭,远离了丈夫.之后,她用一封封的信件表达了对丈夫查尔斯以及社会的各种愤懑.在这部充满女性独白的小说中,莎拉像女性运动所张扬的那样,批判男性和批判社会,自我反思和自我寻求,可谓是“革命化”的娜拉.《葛特露和克劳狄斯》中的葛特露,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性主义者,她通过自己充分的言说,成功地为自己“背叛”家庭和婚姻的人生进行了道义上的辩护,同时还对以哈姆雷特父子为象征的男权社会进行了有声的控诉.

《寻找我的脸》集中展示了“女性与艺术”的关系.小说中27岁的女记者凯瑟琳采访隐居在乡下的知名女画家,79岁的霍普.通过霍普的回忆和视角,勾画了霍普作为艺术家以及三个美国艺术家的妻子的一生,以及战后纽约的艺术崛起和发展史.该作品被彼得沃尔夫誉为“厄普代克最具女性主义色彩的小说”.

三解构点:神话原型的运用

厄普代克擅长于神话原型的运用,作为“《红字》三部曲”之一的《S.》,其故事原型是霍桑的《红字》.而《伊斯特威克的女巫》则被专家们认为是“厄普代克最霍桑化的作品,甚至超过了‘《红字》三部曲’.”小说和霍桑的《拉巴契尼的女儿》、《美丽的艺术家》、《胎记》、《德劳思的木偶像》和《羽毛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珍妮的原型则是《福谷传奇》中的普里西拉.作为“哈姆雷特前传”,《葛特露和克劳狄斯》与《哈姆雷特》的姻缘也是不言而喻.而《寻找我的脸》的标题取自《圣经赞美诗》第27首:“你在我的心中说话,你说‘寻找我的脸’.主啊,我将寻找你的脸”.小说自我寻求和自我实现的主题自然隐含于这个神话原型之中.

神话原型的运用不仅意味着继承和复制,更意味着重写和解构.《葛特露和克劳狄斯》是厄普代克最“标准”和“传统”的女性小说之一,而解构的是男权意识.《伊斯特威克的女巫》、《S.》和《寻找我的脸》是对女性主义某些观念的解构.比如,女性运动致力于颠覆男权传统对女性政治权力的剥夺,为此,女性主义者全面否认男性的社会优势,她们宣称男性主导的社会是一个充满暴力、死亡、残杀、争斗的严重失调的社会,未来的社会应该是女性为主导,要把男性从权力机构中清除出去,因为男性可以建造一座座大楼,但不能建造一个家,而女性就是亘古不变的家.果真如此吗厄普代克显然认为女性主义者过于自信和乐观了.《伊斯特威克的女巫》的故事显示:当女性掌握权力后,杀戮并未因此停止或者减少,世界也并不会因此变成一个和谐的家园.因此,小说虽然肯定了女性精神和女性的创造力,但厄普代克也试图用自己的故事证实,在相同的环境下,女性和男性将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女性运动的内容之一是发动婚姻家庭革命,呼吁女性离家出走,寻找情人,和丈夫离婚,甚至不需要男人,让女性作为一个完全自足的性别,自由自在地生活.可是,女巫们的生活表明离婚并不是天堂.《S.》的主人公莎拉完全遵从了女性主义者的这类意见,最后实现了自我,但并未得到幸福.莎拉所投靠的避居地并不是精神的家园,而是邪教的大本营,她的精神偶像,也是她的情人阿汉特不过是一个到处招摇撞骗的退学的大学生.莎拉逃离了一个男人设置的樊篱,却又坠入了另一个男人布设的骗局.同样,《寻找我的脸》中的霍普一生都在试图变换丈夫和投身艺术来获取理想的人生,但是她其实一直生活在丈夫的阴影之下.而故事的最后,她成了一个“身材矮小,形容枯瘦的老妇人,独自一人生活在佛蒙特乡下等勉勉强强地维持着生计.”很难说,霍普这样的归宿就是女性运动所努力的目标.由此看来,不写女性小说的厄普代克让女性主义批评家们不满,写了女性小说的厄普代克只能让她们更加恼火.

在20世纪,各种文学思潮各领,厄普代克所坚持的底线却是“现实主义”.有型的人物,有序的情节,有趣的情节和有诗意的独白或对话是这几本小说的基本特色.因此,厄普代克的女性小说是“好看”的.而且,厄普代克掺杂了其他各种创作元素,如神话原型、魔幻、意识流、象征、隐喻等,这些增加了厄普代克女性小说的艺术张力,让他书写的女性故事同时也是“耐看”的.

四建构点:中产阶级史诗之峰

《葛特露和克劳狄斯》是一部“标准”的女性小说,传达了厄普代克对女性运动的默认、同情甚至认同.但从思想的深度上看,它确实没有超越20世纪其它的女性文学作品,因此,它也是一部“保守”的女性小说.小说确实写得不错,在厄普代克的长篇小说中,它的故事性和“可读性”或许是最强的,但它显然不能像《玩偶之家》、《包法利夫人》、《安娜卡列尼娜》那样,富有史诗的特性和震撼力.

至于《伊斯特威克的女巫》,詹姆斯A斯齐夫认为它“或许是厄普代克最好的长篇小说.这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将黑色和幽默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展示了厄普代克的创作天赋.”不过,我们认为,《兔子跑吧》和《夫妇们》才能够代表厄普代克的长篇小说创作水准.因为它和《S.》、《寻找我的脸》一样,都仅仅是换了个角度看待女性运动.总之,这三部作品都关注女性运动,都极为严肃地反思了女性运动某些极端和简单化的主张,从更高的层次探寻女性的未来和关系,表达了厄普代克作为一个局外人应有的冷静和一个作家应有的深度.女性主义批评家们对它们缺乏好感倒是从反面体现出它们的价值.在艺术形式上,它们的多元性品格虽然增加了读者理解的困难,但和“写作的内容”配合得相当默契,从隐喻的层面较为深刻地传达了作家对女性运动的辩证和客观的态度,从而写出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厄普代克一直致力于构建一个系统而庞大的当代美国中产阶级的艺术天地.如果忽略这四部作品主人公的女性身份,那么,它们完全可以纳入厄普代克的中产阶级小说体系,只不过属于女性中产阶级的生活和情感再现.对性的迷乱,对传统基督教的放逐暴露了她们的.而“她们的故事”也和“他们的故事”一同构筑起厄普代克的中产阶级史诗世界.

注:本文系湖南省社科基金项目(07YBB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