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外教的中国难题

更新时间:2024-02-15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20054 浏览:92690

一次次国外编舞老师与中国芭蕾舞团演员的授课“交融”过程,

也是中国芭蕾丈量自己与世界舞蹈趋势差距的机会.

接受挑战尝试某些改变,以使自己多样、丰饶,还是坚守模式依然惯性思维,这里无所谓对错,对于中芭却是个问题.

1661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下令在巴黎创办了世界第一所皇家舞蹈学校(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前身),确立了芭蕾的五个基本脚位和十二个手位,从此使芭蕾动作有了一套完整体系.有这样一句话:如果把世界芭蕾史比作一棵大树的话,那么它的根在意大利,主干成长在法国.

300多年后,世界芭蕾的大树已经蔓延诞生出法国、英国、俄罗斯和丹麦等几个世界主要的芭蕾学派.中国芭蕾自1959年发展之初,全面接受的是前苏联的系统,至今在中芭的舞台上,仍能见到俄罗斯学派的影子.

作为今年“中法文化交流之春”的重头戏,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明星级演员卡德尔带着自己创作的新剧《交融》来到中芭,开始“交融”之旅.这是两个不同芭蕾体系的舞蹈团第一次一起排演一部新剧.


“交融”

虽然是现代舞剧,但《交融》仍采用古典芭蕾的动作,只是在动作的组合方式上略有创新.只要卡德尔念出一套动作的名称,古典芭蕾功底深厚的中国演员们都能很准确地领悟他的意思,并且做出动作.

舞蹈的确是一种能跨越语言鸿沟的艺术,虽然配有翻译,但是卡德尔与演员大多数的交流只需靠肢体语言就能完成.卡德尔先把动作表演出来,然后演员们照着去作.偶尔一个动作做得好,卡德尔会兴奋地竖起大拇指,还不时走上前去和演员击掌相庆.排练场上,yes和no就几乎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芭蕾舞团的二楼会议室里,卡德尔用并不流利的英语,费力地向记者解释这部为中芭量身的新剧的构想,他说最初《交融》的构思起源于中国明末清初著名画家石涛的画.“我非常喜欢绘画,看到中国的绘画和文字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些动作和想法.”

“这部戏里,我把舞台想象成一块画布,把演员的身体想象成画笔.演员的动作就是在作画、描绘一幅风景.许多动作就像海浪,像风一样在天和地之间游回.”《交融》是一部地道的现代芭蕾,没有特定的剧情,卡德尔更注重于用形体表现艺术家内心的感觉.可对于习惯于表演一板一眼的古典芭蕾的演员们来说,如何准确领悟国外编导的意图,且用肢体动作来表达一定的意境,并不容易.

为了记住动作,演员们给每段动作安上了自己才懂的土名字,比如“种菜”“插秧”等等,非常奏效.

自由与古典的冲突

在过去的50年里,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已经成为舞台艺术的秀场.演出曲目种类繁多,浪漫芭蕾、古典芭蕾、新古典主义芭蕾和现代芭蕾都曾登上过他们的舞台.

与其相比,中国芭蕾舞团虽然在近几年上演了几部巴兰钦的新古典主义作品,但一直以来反复排演的,还多是些古典芭蕾作品.古典芭蕾的动作,以及动作间的组合方式都有着严格的规定,由此形成的思维惯性很难褪去.

“我希望他们更加自由、自然,可实际上,他们过于古典了.”卡德尔说.

正如卡德尔所言,他编创的动作组合方式,一时令演员们很难接受,他们经常是一边模仿动作,一边偷偷喊,“太混乱了,完全不知道在做什么.”

卡德尔告诉记者,他尝试的是界限模糊的舞蹈.“我教给他们动作,把意思解释给他们听,有些人能接受,有些不能,但这无所谓,他们自己觉得对就是对的,他们是这个芭蕾剧的主人.”

可中芭的演员们却并不能完全领会他的意图,双方经过半个多月的“交融”,目前还是不在一个“频道”上.排练中,听到最多的抱怨是“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卡德尔对有些细节的打磨,在演员们看来,是“在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

卡德尔愿意给演员留出自己的发挥空间,他不时会对演员说:“这之后的几个动作你可以随便做.”演员们又是一脸的诧异.

在排练场,不断能听到卡德尔大喊“free”,他总是要求一种很随意的感觉.而中国演员们长期养成“职业”的素质,一上场做动作立刻是标准的芭蕾脚位,急得卡德尔大声叫着,“不是四位,也不是五位,是自然站位.”

“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非常惊喜,他们的技巧非常好.中芭只有50年的历史,却已经有非常好的古典芭蕾基础.”卡德尔说:“可他们应该学习一些新的东西,好比当你尝试了不同的东西,你的头脑才会丰富.”

他们的隔壁,正在排演古典芭蕾精品《天鹅湖》,老师是中芭的“祖师爷”、俄罗斯芭蕾舞大师玛卡洛娃,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她也指出同样的问题.她觉得中国演员身上有“过时”的“旧式”印记,演员的动作感觉都是一个模子.

4月18日,卡德尔就将结束短暂的排练回巴黎,5月中旬首演之前再回来.5个星期的“交融”时间,显然并不足够.

一名演员告诉记者,之前也有过很多国外的编导来中芭指导,每个人都有自己强烈的偏好和风格,“我觉得外国的编导有些地方并不比中国编导强,他们总觉得自己的动作是对的,但是我们觉得做起来,挺别扭的.有时候,等他们走了,我们再重新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