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二题2016年第3期

更新时间:2024-04-18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点赞:24855 浏览:116595

母亲做的核桃花卷

这个冬天的早晨,窗外黑蒙蒙雾浓浓的.沏一杯老家的青毛茶,一盘热气腾腾的核桃花卷,这早饭就心舒胃暖无比畅快了.深呼吸一下:茶的清香味儿,小麦和着核桃的甜香味儿,窗外麻雀脆脆的歌声儿,浅唱低吟的晨曲,争先恐后涌入身体,从外到里,我被巨大的温暖包围.

花卷是母亲让大弟从老家带来的.面好核桃仁多.一层又一层,核桃仁像点点朵朵的花儿盛开在中间,实实在在地香.

记得老家那些高大的核桃树,是一道淳朴的乡村风景.贫瘠的坡地,是它舒适的生活环境.这里一株,那边一棵,在玉米地山沟边稀稀落落散开.有的核桃树,粗壮的要几个人合抱,枝繁叶茂,而树下就是一个独特的小天地.大集体时代,薅玉米草的时节,树荫下放着熟睡的孩子.有些顽皮的孩子像猴子在树上爬上爬下,或者把自个儿吊在枝桠上,秋千样荡过来荡过去的;故意荡得老高,吓得干活的大人一抬头连声惊呼:鬼儿子,不要命了哇?响午歇气时候,薅草的人们陆续放下锄头,捡块小石头垫在屁股下,围拢坐在树荫下.打开水壶,咕噜咕噜喝上一气.抽烟的摸出叶子烟,卷的紧紧扎扎;“嚓”,火柴吐出淡蓝色火苗,一股霸气的苦辣味道从嘴里一圈圈吐出;“哇哇哇等”,哪家的奶娃儿拱来拱去寻找奶头.有饿了的就摸一个冷水面馍馍,啃上几口.男人们大声咳痰,大声地摆龙门阵.女人们低头唆唆唆纳鞋底或是绣花,或者带着绣花鞋垫袜底垫的,飞针走线,赶快绣上几针.姑娘小伙们嘻嘻哈哈打闹.当当当地一刀刀砍在核桃树腰上,直到树冒出乳白色的眼泪,又换一截砍,看到一道道的新旧伤口,心里才痛快.

往往这些时候,母亲就默默地背上背篼,去地边捋些树叶子扯些猪草.她像核桃树一样,只默默地,不声不响地.等队长的烟菠萝在鞋帮上敲上三下,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大树下一下子清静了.到吃中午饭,核桃树下恢复热闹,这里就是天然的饭厅.

核桃树,常年静默不语.风来,掉几片黄叶子而已;雨来,坦然接受净身洗礼.它全身都是宝.核桃须是山珍,母亲常常给我们凉拌和炝炒.核桃果实的吃法更多.生吃,要么就穿衣油炸叫琥珀桃仁,还是很多糕点的内瓤.新鲜的桃仁还可以放进凉拌菜里,或是和着烤玉米吃,既保持原滋原味,又衬托出其他菜的鲜香.母亲就常常给我们做核桃花卷吃.

做核桃花卷,比做普通馒头和包子都麻烦.要剥壳,炒仁,剁碎,还要一层层去涂抹.吃的东西啊,越麻烦的,越香.

读书的时候,还为了花卷赌气.一天早上去晚了,学校食堂的花卷抢光了.第二天,跟一哥们儿,早早去,把几十个花卷全抢到手,心满意足吃了几天.

大南瓜,花生,洋芋,核桃,玉米面,黄豆,腌菜,邻居家自己做的麻糖,各种各样的新鲜蔬菜,以及今天的核桃花卷,都是母亲从老家辗转带来的,说是我爱吃.等多么美妙,多么令人怀念的乡村风味啊!多么温暖,令人感动的亲情啊!

母亲是我们姐弟几家人联系的纽带.母亲在老家养猪养鸡,为了娃儿们喜欢,为了孙子们爱吃.母亲,辛苦一辈子,总有操不完的心.

我们小时候吧,母亲老是担心这个娃儿吃饱没有,那个娃儿穿暖没有.我们长大呢,她又操心孩子们成家立业.我们成家以后呢,她又帮忙养育孙子.孩子中有开车的呢,她还时不时地打叮咛嘱咐:开慢点哈,莫弄那么快,注意安全等个鬼儿子还笑,真的呢,老家某某开车都跩倒岩底下了等绊的严重,都送市里医院了.她特别担心喝酒的人.老家有的醉死在饭桌,母亲知道后,操起就对孩子们挨个警告.唉,孩子,长的再大,在母亲眼里都是孩子,让她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而母亲的爱,是世界上最无私奉献的!不停关爱,不断付出,还生怕做的不够好,给孩子的不够多.

走遍天南地北,我吃过无数山珍海味,都不如母亲的一顿饭,都不如眼前的核桃花卷,吃得那么温暖和美味.

不会用手机的父亲

今夜,繁星点点.在黑夜这块黑色大幕布上,无数的星星如碎钻密布、闪烁,熠熠生辉.

“让我将你等”过门儿很长的挪威森林音乐响起.我正在窗台欣赏夜景,响了.

是父亲的.会有什么事?

今晚,父亲的,第一句还是问:“你是不是给我打了的?有6个未接来电呢.”

父亲,一定是翻到上次打给我的记录,又打给了我.

我的脸腾地热了.

惭愧呀,这一段,只顾忙,没有给父亲打.

“没事就好!”他说.

手机,是老父亲70大寿时给写的.母亲说,你们的父亲节约一辈子,连手机都没用过.有时候在山坡干活就找不到人,不放心.

刚开始用手机,父亲很仔细地充电,放好,上坡干活也带着.

父亲,是个忍耐力和克制力非常强的人.遇事自己能解决的,绝不麻烦孩子们.有一次,为了乡亲们的利益,跟乡村干部们拍桌子打板凳,甚至吵架动手,都没有打给我们几个孩子.父亲平时低调温和,沉默寡言,对母亲也是“言听计从”,都以为父亲是软柿子,好拿捏.到关键时刻,父亲还是发挥了男人的本色,绝不惹事,更不怕事,表现出中国农民的典型性格.

多年形成的习惯,有事就打母亲的,或者打家里座机.很难得打父亲的手机.父亲也就对这个老要充电浪费电的家伙失去了兴趣.忙完一阵子,没事的时候,才拿出来瞧瞧有什么变化.

其实父亲,记忆力和适应能力还是不错的.有次去西安小弟那里,回来的路上遭遇暴雨塌方,火车耽搁一天一夜,把我们吓的不行,半路去接,没想到父亲却一个人先回到我家.

一个月前,父亲用手机打来,起初以为是母亲呢,听见父亲在那头,大声喊我的小名,可能是担心手机这东西太小,怕我听不见.问我是不是给他打了,他看见有未接来电几个,一翻就看见我的,所以打来问问.我老老实实说,没有打.顺便问父亲一些家长里短,身体怎么样,父亲大声地告诉我,身体很好,家里一切都好.不允许我多啰嗦,就挂掉了.

每次给跟父亲通话,最后总说,有什么事情就打给我.父亲,总是心疼儿女们,怕打扰和麻烦儿女们,不轻易打给我们,即使打,也是怕我们有事找不到他们,急急忙忙回的.

“身体怎么样?没有感冒?”我们继续通话,父亲在那头问我.

像被老师抽问的小学生,我一五一十地回答.

“那您忙什么呀?”我问他.

“没忙什么,还没有点玉米.这天干旱的,种不进去,我在修水渠.”

“修水渠?您一个人?没法种就算了.你们两个人能吃多少呀,我们写粮食给你吃.”

“不是的.我跟任老太爷两个,搭伙修一条水渠,方便灌溉.马上就到地头了.”

“呃,那您要注意休息哈.”

嗯.那边挂了.

放下,父亲那劳动归来的样子,还在我眼前晃动.他满脸皱纹多得像菊花瓣重叠开放,还多了些风吹雨淋出来的褐黑斑;头发少的可怜,还冒些倔强的白发;一双粗皮厚茧的老手,指甲里满是泥土;脚上是军用胶鞋,裤脚和鞋上沾满泥泞和不知名的蒺藜;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精神.微笑起来和蔼可亲,厚嘴唇略微扯动,敦厚、朴实和勤劳,就是父亲的本色.

里得知,父亲在抗旱.深爱土地的老农,是见不得土地干裂的大嘴的.不因为天干就放弃,而是想办法抗旱.老天爷,你就开开眼,下雨吧,下雨吧,让大地让麦苗痛痛快快喝个饱,让一切生灵都得到雨露的滋润.让我的老父亲少劳累点.

做儿女的,为了生计,常年奔波在外,不能在身边亲自照顾父母.就这么几分钟问候的时间,也常常遗忘.儿女就是父母亲的全部,虽然父母不一定是儿女的全部.

父亲,能有什么事呢?能吃能喝,上山下河,干活跟个年轻人样.但年龄越来越大的父亲,很多时候,内心肯定是孤独寂寞的.他想听听儿女的声音,孙子孙女叫爷爷的声音,享受家人团聚的温馨.哪怕只是里;尽管他还不太会用手机.

今夜,黑夜像浩瀚无边的海洋,星星在海洋上面跳跃和闪烁,相依相伴.生活是那么静谧、生动、和谐和美好,只是,我心里老是惦念着我那远在大山深处的老父亲.

不会用手机没关系,父亲,以后,我们时常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