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原创朱熹是宋代道学与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与朱子学的研究一直是学术研究的热点.整体把握朱熹与朱子学的研究.不难发现其中存在五大研究范式,即学案设立范式、历史考证范式、体系重构范式、纵横比较范式与创造诠释范式.五大研究范式各有长处和短处,都为进一步研究朱熹与朱子学提供了重要的资鉴作用和反思启示.
[关 键 词 ]朱熹；朱子学；研究范武
[中图分类号]B24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18X(2012)06－0031－07
平飞(1971－),男,南昌航空大学副教授,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儒家文化与经学.(江西南昌 330063)
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上,孔子、荀子、董仲舒、朱熹、王夫之是他们各自之前思想的集大成者.尽管集大成者的思想中心也特别鲜明,但由于他们的思想内容非常丰富,因而在后来的继承者与研究者中呈现出不同的图景.借用库恩范式概念,探求朱熹与朱子学的研究范式无疑有助于走进朱熹的历史生活世界、思想学术世界、经典解释世界与个体生命世界.
一、学案设立范式：凸显朱熹与朱子学的学术内容
以学案设立范式来研究思想家及其主要学术思想是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黄宗羲的一个创举.《宋元学案》设立了《晦翁学案》(上下卷),对朱熹与朱子学进行了重点研究,而在其他学案中也多处触及朱子学.黄宗羲的学案主要采取“传记+语录+学人”的研究范式.在《晦翁学案》中,黄宗羲先是“写传记”,扼要概括了朱熹的主要事迹和学术传承,明确指出了其学术地位与学术旨趣；后摘“语要”与“文集”,直接抄录了其主要论述和主要观点,并不时地根据自己的理解加上“案语”；最后介绍其讲友、学侣、同调、家学与门人.黄宗羲的这种学案研究范式保存了朱熹与朱子学的第一手资料,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黄宗羲的学术材料选择体现了他对朱熹与朱子学的核心把握,具有重要的价值命意；黄宗羲的案语表达了他对朱熹与朱子学的自我理解,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黄宗羲认为朱子“致广大,尽精微,综罗百代”,是一个集大成者,朱子的学术精髓可以归纳为一句话,即“主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进一步揭示黄宗羲的归纳,可以说,朱熹的整个学术归宿就是要知行合一,穷天理、敬天理、行天理.
与黄宗羲的《晦翁学案》相比,钱穆的《朱子新学案》要系统全面得多.钱穆条分缕析,列58目,对朱子学进行了具体细微的阐发.钱穆首列朱子学提纲,对朱子新学案进行了总体阐发；次列朱子论理气、无极太极、天理人欲、格物等35目,归类并详细分析了这些观念与范畴；又次列朱子从游延平始末、朱子对濂溪横渠明道伊川四人之称述、朱陆异同散记等8目,讨论了朱子的学术交往、论争与师承关系；再次列朱子论禅学上下、朱子论读书法上中下、朱子之辨伪学等14目,从古典学术分类的角度对朱子学进行了梳理,最后还附录上了朱子年谱.钱穆的新学案将朱子学的各个方面都囊括在内,比起黄宗羲来要条理得多,巨细得多.钱穆的学案达100多万字,而且在很多方面都发表有独到的见解,消除了不少局部性研究的片面性,很有参考价值.从某种意义上说,研究朱子而不顾及这两个“学案”,难免做低层次的重复研究工作.
学案研究范式的最大长处是研究者始终就朱子与朱子学而论朱子与朱子学,直接摘录援引史传记载与朱子的具体论述,显得更为直接与具体.读者只要读学案,就基本能把捉到朱子其人、其学、其世的基本方面.学案研究范式的最大短处是其当代价值一般难以充分地自觉地揭示出来,人们也很难对其进行外在批判.尽管如此,学案研究范式作为一种研究方式有其合理性,值得充分肯定.
二、历史考证范式：再现朱熹与朱子学的历史世界
任何一个思想家的思想都是他那个时代的产物.只要是不想抽象地就朱熹的纯粹观念展开讨论,就不能不进入朱熹所处的历史时代和生活世界,不能不去了解朱熹的社会交往与学术交流,不能不去了解朱熹思想形成发展的历史阶段.的确,近代以来的朱熹研究非常重视哲学研究,而在中西文化背景下的哲学研究不可避免地受到现代学术分类与西方哲学的影响,恰如余英时所指出的,“近百年来的理学研究,无论采用西方何种哲学观点,在这一方面的成绩都是很显著的.但是理学的‘哲学化’也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即使它的形上思维与理学整体分了家,更和儒学大传统脱了钩.我在《绪说》中则企图从整体的(holistic)观点将理学放回它原有的历史脉络(context)中重新加以认识.这绝不是想以‘历史化’取代‘哲学化’,而是提供另一参照系,使理学的研究逐渐取得一种动态的平衡.”毫无疑问,任何学术研究范式都有其合理性与合理限度,使“哲学化”的学理解释与“历史化”的事实考证结合起来,无疑更有全面性.事实上,真正严肃的研究者往往在“哲学化”与“历史化”两方面都可能做出了努力.或者说,在一个学者那里可能同时运用过几种研究范式.比如,陈来既撰有《朱子哲学研究》,又撰有《朱子书信编年考证》,前者重在回归朱子的哲学精神世界,而后者重在回归朱子的学术交往世界.
从历史考证范式来看,《朱子年谱》、《朱子书信编年考证》、《朱熹的历史世界》可谓是典范.《朱子年谱》可重点窥见朱子的个体发展史,《朱子书信编年考证》可重点明了朱子的学术交流史,《朱熹的历史世界》可重点发现朱子那时的社会政治文化史.研究朱熹与朱子学,如果不能真正了解和把握朱子的个体发展史、学术交流史以及那时的社会政治文化史,就无法真正理解和把握朱子学的真正内涵、发展脉络、现实意义,也就无法真正准确地评价其学术地位和作用.根据《朱子全书》第27册的编者说明,自朱子门人李方子编第一部《紫阳年谱》三卷起,至现代学者周予同编《朱熹简明年谱》止,不下五十余种之多.知学论人,个人的发展过程对于了解一个人是至关重要的.《朱子全书》收录了明戴铣的《朱子年谱》三卷,明李默的《紫阳文公先生年谱》五卷,清王懋竑的《朱子年谱》四卷,附《考异》四卷,《附录》二卷.尤其是王懋竑的《朱子年谱》,现已成为朱子研究绕不开的重要文献.尽管《朱子年谱》编写者可能有门户偏见,但其编年考证对于了解朱子的个体发展具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