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楚骈文的艺术魅力

【摘 要】令狐楚,中晚唐时期的名臣,也是名噪一时的文学家,尤其在骈文领域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现存对其骈文研究的文章并不多见,本文着重就其骈文的艺术特色进行阐释.

【关 键 词 】令狐楚；骈文；艺术特色

令狐楚（766――837）,字壳士,陕西咸阳人.《新唐书艺文志》：“令狐楚《漆奁集》一百三十卷,又《梁苑文类》3卷,《表奏集》10卷”,但可惜这些文集早已散佚.今《全唐文》共收其文五卷一百三十八篇.【1】本文将就其骈文的艺术魅力进行全面阐释.

一、句式变化多样

骈文发展到令狐楚时期已经臻于完善,一篇成熟的骈体文最基本的特征就是对偶,它是区别散体文的关键.字数的多少决定着句式的长短,从字数上看,有三字句相对,四字句相对,五字句相对,六字句相对,令狐楚骈文出现最长的有九字对.出句、入句字数相对,有时并不是单一的四字或六字相对,有五字、四字两个短句作为一个出句,也有四、七字等组合.举例来说：三字句对偶“拥万国,驱百灵”（《为百官贺白乌表》）；四字句对偶“川实效珍,地宁爱玉”（《珠还合浦赋》）；五字句对偶“或物有因袭,或事无典据”（《为楼烦杨大夫请朝觐表》）；六字句对偶“傥徇从权之义,恐乖仍旧之规”（《奏太原府资望及官吏选数状》）；七字句对偶“心孤者触绪而悲,意切者发言皆恳”（《为楼烦杨大夫请朝觐第三表》）；八字句对偶“笑鲁郊鼷鼠之告僭,鄙秦祀野鸡而获吉”（《汉皇竹宫望拜神光赋》）；九字句对偶“有以知天地覆载之仁,有以见日月照临之德”（《贺赦表》）；还有四七组合、多句组合等.

上述的例子中,除了形式变化多样外,出句、入句中的词性基本对应,如鼷鼠和祀鸡都是名词；结构上看也基本对应,如“拥万国,驱百灵”是动宾结构.

二、声韵协婉、对仗精工

声调的对应和押韵是骈文的显著特征,而公文一般不押韵.魏晋以前对声调对应的要求比较松散,魏晋开始注重声韵,后来诗歌开始要求格律,这种规则也逐渐扩散到骈文领域.声调的对应也就是平仄的对应,平仄对应指出句平声和入句仄声相对,反之亦然.骈文虽然讲究平仄对应,但并不是出句、对句中的每个字都严格遵照平仄对应,主要是在一个词或词组的末字上对应,也就是节奏点【2】的平仄对应.骈文的节奏因字数不同有多重形式,现存令狐楚的骈文中有两篇赋作,此处取《珠还合浦赋》：才披沙/以耀,俄错彩/以玢.避/厌/之心,去之/他境归/克俭/之政,还乎/旧津.欲/不欲/之欲,为/无为/之为.

以第一句为例,首先句式上为六字句相对,而且节奏点均为三三式；其次晶耀、玢都是形容词,且都有闪耀缤纷的意思,做到了词性的对称和词义的对举；再次耀为仄声,玢为平声,做到了出句对句的平仄相应,但如果换成“辉”字虽然词性、意义方面没什么不妥,但缺少了声调的起伏变化,读来缺少抑扬之美.

三、善于用典

在令狐楚的文章中,典故的运用比较普遍,但并非典故的堆砌,恰当运用典故可以起到借古喻今的作用,并且能很好的表达作者的思想观点.莫道才先生在《骈文通论》【3】中将用典的种类概括为事典和语典.事典是指典故本身包含一个故事、一段情节；语典虽然有历史文献出处,但不一定有故事性.这种典故的运用在令狐楚的文章中也比较多见.

(一)事典

《珠还合浦赋》中有一句：“岂比黄帝之使罔象,玄珠乃得；蔺生之诡秦主,荆玉斯还”.其中前一句出自《庄子外篇》：“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等象罔乃可以得之乎?”大意是黄帝游玩将玄珠遗落,差遣多位使者也没找到,最后罔象将所遗失的玄珠找回.后一句出自《史记蔺相如列传》完璧归赵的故事.两则故事的共同点在于君王的身旁都有可以将宝物保留下来的有能力的人,句前有“岂比”二字,意为“我这颗明珠既然没有人发现我,我只好自己来推荐自己.用这二则典故来表达无人赏识的无奈.

(二)语典

《汉皇竹宫望拜神光赋》中有：“笑鲁郊鼷鼠之告僭,鄙秦祀野鸡而获吉”.其中鼷鼠出自《春秋成公七年》：“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鼠类中最小的一种,古人以为有毒,啮人畜至死不觉痛,故又称甘口鼠.《让中书侍郎表》的一句“斗筲之器不可持盈”,“持盈”意为保守成业,出自《老子》：“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明代高琦在《文章一贯》中列举了十四种用典的方法：“正用、历用、列用、衍用、反用、借用、藏用、暗用、或上或下或错综引用等.”纵观令狐楚的骈文,主要是用的方法有明用、化用、反用.

①明用,是作者借典故的含义来表达自己的意旨.“鼷鼠饮河之腹,闻以满盈；老牛舐犊之心,喜无终似海,宏覆如天.”《代李仆射谢子恩赐第四状》其中的“鼷鼠饮河”、“老牛舐犊”都是作者用来直接表达感情的浓缩体现.表达了令狐楚对帝王的感激之情,体现出皇恩浩荡.

②化用,作者根据需要将典故进行改造.“丽有掩于舜华,才成下嫁；庆初传于螽羽,奄有上仙.”《代太原李仆射慰义章公主薨表》舜华是指木槿花,出自《诗经郑风有女同车》,原文是：“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4】,意思是：有位姑娘和我在一辆车上,脸儿好像木槿花开放.这里作者化用这一典故形容义章公主的样貌比木槿花还美丽.螽斯出自《诗.周南.螽斯》：“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孔颖达疏：“此以螽斯之多,喻后妃之子.而言羽者,螽斯羽虫,故举羽以言多也.”后因以“螽羽诜诜”比喻夫妇和睦,子孙众多.说公主出嫁后夫妻和睦、家庭幸福.虽然人美家和但人已仙逝,更增添了作者对亡者离去的无限惋惜.

③反用,是从典故的反面意义出发,更好地形成对比,突出作者所要表达的感情.“长蛇之首位如截,应接自难；狡兔之窟穴已焚,死亡无所.”《贺行军破贼状》.长蛇语出《山海经北山经》：“大咸之山无草木等有蛇,名曰长蛇,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晋郭璞《山海经图赞长蛇》：“长蛇百寻,厥鬣如彘.飞走类,靡不吞噬.”等.这里把敌人比作凶猛的长蛇、狡猾的兔子,但在将士们的同仇敌忾之下,长蛇也难自接,狡兔死无葬身之地,与原典形成强烈对比,表达作者对将士英勇善战的赞扬.

令狐楚骈文无论是从句式、声韵、典故和语言方面都运用的恰到好处.在服从句式声韵要求之余尽情挥洒文笔；在得当处引用典故以达到画龙点睛之妙用；走笔成文之间不忘融入自己的感情.引用刘禹锡的话来总结令狐楚的骈文再恰切不过：“起文章而陟大位,丹青景化,耀藩方,如霏烟祥风,缘饰万物,而与令名相始终者,有唐文臣令狐公实当之.等笔端肤寸,膏润天下.文章之用,极其至矣.” 【5】

当然,令狐楚骈文的艺术特色不仅体现在句式、声律、用典几方面,他朴实的语言、严谨的写作态度都是值得我们后世学习的.研究令狐楚的骈体文,不仅是研究一个个体的作品,更是打开了一扇了解当时当地整个骈文创作风气的窗户,为研究中晚唐时期骈文的整体魅力做铺垫.

【参考文献】

[1]尹楚兵.令狐楚年谱 令狐年谱[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236.

[2]邓瑞全.说骈文[M],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0：11.

[3]莫道才.骈文研究与历代四六话[M].辽海出版社,2011：28.

[4]程俊英.诗经注析[M].中华书局,1999：239.

[5]刘禹锡.刘禹锡集[M],卞孝萱校订,中华书局,1990：229-232.